……祈行夜见过。
对他而言,就在不久之前。
他怔愣了一下,向老妪走去:“婆婆,你的发带……”
话未说完,老妪闻声抬头,那张衰老却慈祥的脸,出现在祈行夜眼前。
他眼瞳紧缩。
就算老妪已经衰老,但她那张脸,和之前的卖瓜姑娘简直一模一样!
“我见过你。”
老妪率先开口,指了指祈行夜走来的巷口:“几十年前,你来游玩,对吗?”
祈行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是否应该说这一声“对”。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老妪却过了一生。
他连忙询问老妪,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本来还在笑着的老人,却慢慢失去了笑容,变得迷茫:“发生了,什么?”
她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
祈行夜努力引导,终于从她颠三倒四的叙述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很少有人能记住几十年前发生的事。
对老妪而言,也是如此。
她之所以会记得祈行夜,是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就在不久前才见过他。仿佛就在刚刚。
而这期间使得岁月衰老的几十年,却像是被抹除掉了一般,她全然没有记忆。
祈行夜又试着在街上问了其他人,但大家能记住的,似乎也都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中间一片空白。
至于什么化工厂,什么怪病……更是一脸茫然,直言是祈行夜记错了地方,他们桃子镇根本没有这种地方。
祈行夜眉眼阴沉下去。
“时空案吗?”
他转头问余荼:“不然怎么会集体搞错了时间顺序。”
余荼挑了下眉,敲敲手表:“时间在走。”
“……不对。”
祈行夜皱眉深思:“我不是第一次听说过关于时间的论述。”
[事实上,时间并非线性行进。]
[昨天,今天,明天……哪一个先后,我们无从验证。]
碎片的话语从祈行夜脑海中闪过,支离破碎。他试图顺着寻找,却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哪里看到的。
“祈行夜,祈行夜?”
余荼的声音让他恍然回神。
她示意自己的手表,神情严肃:“又过去了两个小时。”
祈行夜:“?”
他就思考了一下,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再看向老妪的位置时,已经没有人在了。而街上三三两两的老人们也都结伴往家走,炊烟升起。
祈行夜立刻抬头看天。
“好家伙!这就已经两个小时了?”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下去,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吧。”
话音落下,几人就眼睁睁看着太阳又往西偏移几寸。
眨眼之间,晚霞满天。
祈行夜:“………草。”
余荼无语:“你是乌鸦嘴吗?”
祈行夜委屈,试图说什么,余荼却翻了个白眼,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言出法随吗?你还是闭嘴吧。再这样下去,刚出门就要回去了。”
“祈行夜,我们必须要在天黑后回到建筑中。”
余荼眉眼严肃:“天黑后的桃子镇,危险程度几何倍上升。在170时就已经如此了。3队几乎所有伤势,都是在天黑时发生的。”
一旦天黑,桃子镇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怪物,危机四伏,不知名的野兽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而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还留在街面上的任何人或物,都会遭受到怪物的攻击。
“是什么样的怪物,竟然会让你这么看重?”
祈行夜讶然:“很危险?和衔尾蛇比起来呢?”
余荼阴沉下眉眼:“不瞒你说,左春鸣说起化工厂的合约和玫瑰后,我认为,这就是一起衔尾蛇残留事件。”
谁能比陆晴舟的嫌疑更大?
尤其几年前,那正是陆晴舟快速扩张自己的事业版图,在国内到处建立秘密实验室的时期。
即便调查局已经尽可能的搜查和铲除,但到底有多少实验室,恐怕只有陆晴舟自己才知道。
余荼严重怀疑,被买下的化工厂地底,就存在着一处衔尾蛇秘密实验室。
“化工厂地底的污水排放,就算我们假设那里确实是实验室,实验室没有使用化工厂原有的管道而是另外建设,那最终也会并进这条最近的河道中。然后,污染小镇居民。”
祈行夜点头:“合理。”
“只是——为什么秘密实验室存在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沿着河道不仅是桃子镇一处,为什么其他乡镇都平安无事,只有桃子镇出事了?”
余荼挑眉:“怀疑成立。”
“但是我给不了你答案。”
她一指河水:“它能。”
祈行夜低头一看,半边红半边绿的河水在太阳照射下,显得更加鲜艳到诡异,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搓了搓手臂,硬着头皮拾级而下,准备去将小船拽过来。
却被余荼在后面不轻不重提醒了一句:“在河面上能看到什么?”
她笑眯眯:“当然是要潜水了。”
祈行夜看着河水,脸都绿了:“你找我来,是不是就为了让我潜水啊?”
他严重怀疑,余荼这样的人物上次来都没解决问题,压根就是因为她拒绝在这种水质里潜水,专门出去拽他来坑。
余荼抬手撑着半边脸颊,低低轻笑出声:“但你没办法否认,我给你指出的,确实是一条正确的路。”
“正如你所疑问的——为什么是桃子镇?”
她平静问:“还记得左秋鸣工作日志里提到的铜佛吗?”
祈行夜点头。
余荼:“聂文和白翎羽,再加上我,三波人进小镇后都找了,但始终没找到。”
那尊被左秋鸣从环境小组手里发现的铜佛,下落不明。
可在他自己的工作日志里,分明写的是铜佛被他收到了背包里。
——要么是铜佛自己复活,长脚跑了。
要么,就是有人动了它,将它拿走。
“但环境小组要它干什么?”
余荼问出了自己之前就一直存疑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连左秋鸣都无法平安折返的河道,环境小组是怎么从河底找到铜佛的,他们只是来检查水质和环境污染的,为什么会突然对一尊佛像感兴趣?”
祈行夜了然。
但是——“余荼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诱惑我下水的吧?”
祈行夜黑了脸,磨牙:“你故意的!吊我的好奇心。”
余荼挑了挑眉,没有否认:“那我成功了吗?”
她站在岸上笑眯眯:“要不然,来赌一把吧——我赌你不能成功。山南地区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熟识水性?”
祈行夜本来想说“激将法没有用”,结果硬生生被余荼堵在了喉咙里。
他陷入沉默半晌,随即咬牙切齿:“你绝对是故意的!”
就算明知道余荼是在激将法,但祈行夜还是要承认,它奏效了!
“可恶,余荼你不知道很多墓和村子都在水底吗?当年我跟着民俗考察的时候,可没少潜水。”
祈行夜手指勾住领带左右扯了扯,随即利落将大衣衬衫一层层脱下来,扔给左春鸣。
他赤.裸.着上半身,毫不在意的展露着自己线条漂亮的紧实腹.肌和人鱼线,活动着关节肌肉,为入水做准备。
“我要是淹死在这,一定去找你当替死鬼。”
祈行夜看着余荼,幽幽道:“答应我一件事,要是看到我在水里面快淹死了,记得拉我一把。”
和余荼做同伴,就是这点要命。当你强力的时候,她是你同样强力的伙伴,可以锦上添花。
但是当你失去价值,弊大于利……不要犹豫,快跑。余荼是真的会杀掉你当养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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