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问其他十一个人没有了这些要怎么活——”主持人故意停顿了下,压低声音说,“刚刚说了,我们这是一个赌命的比赛,十二个人,只,能,活,一,个。”
主城有这种“产业”闻酌一点都不意外。
他本想问“这种地方适合约会”?但转念一想,主城估计也找不着什么正常的活动,席问归大抵也不知道寻常的约会该做什么。
“要压吗?”
“我不赌博。”闻酌凉凉地掀起眼皮。
很多时候,闻酌要比大部分人遵守规则。
席问归见他拒绝,也没了想法。
“看来压我们古吉拉的观众有些少了,可不能因为她是一位女士而轻看了她,她可是来自黑森林!”主持人在赌盘周围探头转悠,“押注的最后三十秒,还有人吗!?”
“压她。”
席问归听到冷淡的两个字,差点以为听错了。
“不是说不赌?”
“我没赌——又不花我的钱。”
“……”
席问归不意外闻酌会这样说,已经习惯了对方偶尔的小恶劣。他如闻酌所愿上前,在倒计时结束前最后几秒直接压了三万积分下去。
“嘶!”主持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新观众面生啊,出手阔绰!”
吹捧了会儿席问归,主持人就回到原位上:“好了,比赛即将开始——”
席问归也回到闻酌身边:“我还以为你会压费允笙。”
闻酌摇头,从费允笙的言行包括走路姿势来看,他甚至都未必能熟练地开摩托,更别说比赛了。
“他会死。”
面对认识的人,闻酌轻飘飘地下了断定,看起来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事后赌注分我一半。”
语气平淡得好像已经确定了最后赢家。
旁边听到的观众啐了口,显然和他们投注不同:“没眼力见的家伙们!”
第141章 主城
“三——”
“二——”
“一!”
“开始!”
摩托飙出去的那一刻, 闻酌清晰地感知到费允笙投过来的一束目光。其实主城这样的光线,再隔着距离与头盔,理应是感觉不到对方表情的。
但闻酌却清晰地感受到这束视线里的错愕、羞愧还有退缩。
费允笙已经进了要命的赌局, 此刻退缩是要人命的。
他只看了一秒, 就不可置信地收回目光, 裹在手套里的双手紧紧攥着把手, 车速也在瞬间飙到了极致。
他好像在看前方, 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他踏上列车的时间并不算多,印象深刻的人也不多,早先杜苓算一个,可她后来死在了副本里。
再者闻酌算一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闻酌在观战自己的时候, 有一种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羞愧感。
转弯的时候他甚至忘了稍稍减速, 而是十分危险地微微偏头看了眼, 闻酌已不在原位。
也是, 闻酌和席问归那样的性格, 应该不会太在意他这个萍水相逢的乘客,也许都不记得了。
突然,“砰”得一声巨响炸在耳边!
他惊得猛然回神,身后试图阴他的那个人因太专注他, 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女摩托手猛踹一脚,直接连人带车翻滚出十几米远, 直接爆炸!
火光冲天,但好像除了他无人怔神,路两边的欢呼叫好声反而更甚了。
-
初始地是有直播大荧幕的, 虽然效果比不得现实里的投屏,但也算不错。至于影像全靠主持人坐在摩托后面穿梭在塞车队里跟拍, 以及每个站点的摄像师。
他喊下开始的那一刻,大多数人都聚集到了荧幕前,也有人亢奋地在路两边追着车欢呼。
“装备还挺齐全。”
“嗯。”席问归拉住闻酌逆着人群走,“有个绝佳的观赛位置。”
“谁告诉你的?”闻酌冷不丁地问。
“……尚浩。”席问归老老实实交代了,“我想带你出来转转,但不知道去哪里。”
没听到闻酌的回应,席问归捏捏他的掌心:“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闻酌心平气和地反问。
席问归也不知道。
不过他品了一下,大概跟他之前酸别人靠闻酌太近一样,是在吃醋。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嫉妒了。
这个结论让他愉悦。
不过小鱼崽的心情更重要。
“他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弟弟,什么都不是。”席问归说,“他只是一个……”
闻酌:“一个什么?”
席问归想了想:“一个知道名字的人。”
一个知道名字的人,聂松曼也是此类。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又也许是他的肉|体湮灭已久,所以属于人类的情感早已消亡。
即便长出新的血肉,有了重新跳动的心脏,他也没有重新“爱”人的能力。
他是没有朋友的,在他这里只有三类人,一是陌生人,二是知道名字的人,三是闻酌。
只有闻酌是特殊的,他们之间不仅仅是“爱”,若只是爱,最开始他就不会偷渡到现实去领养年幼的闻酌。
而是一种更深更久远的羁绊。
闻酌由着席问归拉进一个电梯,四面都是铁锈,一侧还能观光,只是隔着监狱一样的栏杆。
这个电梯是有人看守的,非特定的人不给进,不过尚浩应该是打好招呼了,他们一路通畅无阻。
他们来到楼顶,一共九十九层,一出电梯就有人给望远镜,同时楼顶上还有更大的露天荧幕,遮挡暴雨的被巨石压住杆子的大号遮雨伞,以及更新更庞大的赌盘。
这所谓的车赛已然成了主城的一条产业链。
“这栋大楼就在车道的最中心位置,赛车道以起始点开始,一直向最外圈出发再一圈圈地向内圈收进,然而回到起始点。”
“而我们这里,就是最好的观景位置。”
一旁的人自豪地跟朋友介绍着,仿佛这里是什么高级会所,但周围的环境分明破败不堪,堪堪到小腿的护墙都是原滋原味的灰色水泥色调,人群中央还有一个破了的大洞,截断的水泥钢筋暴露在空气中。
旁边还有男郎女郎端着一托盘的香槟等候,除了环境不怎么样,一切竟然有模有样。
闻酌接过望远镜,走到楼边瞄向赛道,又两辆摩托因碰撞而爆炸起火,两个赛车手尸骨无存。
下面的人在玩命,而耳边的人却在看戏。
符合“乘客”的调性。
恶止不了恶,只会延伸出更深的恶。
“喝酒吗?我请。”
闻酌放下望远镜,瞥了眼身侧搭讪的男人。
虽然主城每天都有新人进旧人出,但这种老居民的娱乐场所看到新人进来还是比较稀奇的,因此他俩一来就吸引了不少注意。
“出门在外,最好不要喝陌生人递来的酒。”闻酌声调冷淡。
“哈哈哈哈哈——”来人愣了一下,顿时大笑起来,“你是什么小姑娘啊?”
这话倒没有挑衅的意思,但嘲笑之意溢于言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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