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窄,聂松曼特地给闻酌让了个位置:“如果不去那些地方, 这可能是为数不多的乐子了。”
过道上,隔壁房间踉跄地窜出一个少年, 五官挺清秀的,就是皮肤有点黑。
他被身后跟出来的人猛得一脚踹跪在地上:“我看你是想死!”
少年颇有几分倔强,小狼崽似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在外面做扒手都做到上列车了,还狗改不了吃屎是不是?”
一时间,六号车厢所有房间的门都开了,乘客无一例外地出来看热闹。
也因为所有门都打开了,空气里弥漫着杂乱的气味,烟味、头发油臭味,脚气,几天不洗澡的汗臭……
闻酌平生第一次后悔,刚刚应该接受席问归的赠与。
他在A7室乘客身后发现了同样皱着鼻子的赵小薇,瞧了眼便移开目光,看向人群视线中心的那个少年。
被偷东西的男人一巴掌甩过去,他脸上顿时多了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跪着给我舔干净鞋子,我勉强考虑考虑放过你。”
“哈哈哈——快舔啊!”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赶紧的,多有味道,未来一星期喝粥都不用加咸菜了!”
过去几年,火车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扒手,特别是节假日期间。
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去乘坐熬人的火车多是一些远走他乡的打工人,特别是干工地的,一年到头的工钱搞不好就揣在身上。
扒手从他们旁边经过,灵活的手一掏,在还没发现的时候一年的工钱就没了。
而在这辆不需要钱的列车上,扒手偷的可能就是别人下一站生存的本钱。
少年终于说话了:“我不是偷东西上来的。”
“噢哟!不是偷东西,那还能是杀人?就你这小鬼头样能杀得了猫吗?”男人哈哈嘲笑,摁着他的脑袋就往鞋子上按,“乖一点,老子今天心情还不错,不想沾人命!”
“舔干净,这事就算了。”
少年猛得抬头,一字一顿:“我说了!我不是——”
他还没说完,所有人就听到了一句柔婉的女声:“算了,今天有新人到,怎么着也要友好点。他偷了你什么,我替他双倍还你。”
说话的自然是聂松曼。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聂松曼,还有她旁边的闻酌。
被偷东西的男人在闻酌和聂松曼脸上转了两圈,随后踹开面前的扒手冷哼道:“我给曼姐一个面子——他偷了我两张电卡。”
“这玩意儿也值得偷?”聂松曼微微挑眉,她揽了下旗袍,走上前挑起少年的下巴,“模样还算俊俏,怎么就没长脑子呢?”
即便是委婉的骂人,也好像在说情话一样。
弯腰的时候,聂松曼近乎完美的腰臀比展现得淋漓尽致,不少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但她一起身,所有视线又唰得一下尽数收回。
闻酌敛了视线——这节车厢里的人好像很忌惮聂松曼。
他们依旧保留着垂涎美色的下流本能,却因为畏惧不得不收敛。
给隔壁房间的人划去了四张电卡的车币,聂松曼笑语盈盈地问:“叫什么名字?”
还跪在地上的小鬼半天才蹦出两个字:“陶盛。”
“陶盛?”这个名字在聂松曼唇间绕了圈,随后又道:“按照市场价,你是不是得跟我六天?”
“……是。”这个字几乎是小鬼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好几道艳羡的目光投来,在这种全民皆恶的列车上,欲/望并不是什么羞耻的名词。
就算是被“养”,能与聂松曼这样的女人共度一.夜也是件幸事。
所有人无外乎这么想,都以为聂松曼救这个扒手是别有用心。
只有闻酌看到,在聂松曼说话的前一刻,这个小鬼手间多了一把锋利的细刀。
但凡聂松曼再晚一步说话,刚刚都必定有人血溅车厢。
与其说聂松曼在救这个扒手,倒不如说在救那个被偷东西的男人。
“盛盛进来,顺便关个门。”聂松曼对扒手说完,又重新躺回床上,唇角微扬,“先叫声姐姐来听听。”
“……”
闻酌没兴致在这听她调.戏小鬼,给赵小薇发了个信息就出去了。
他们还不知道要在列车上生活多久,必须尽快了解一切生存准则。
还没关上的门缝里,传来聂松曼遗憾的叹息:“其实我更中意小漂亮,可惜小漂亮一看就很贵,养不起——”
随着门彻底合上,里面的声音一并散去。
斜对面的房间走出了赵小薇:“我跟你一起去。”
闻酌说了自己是去找费允笙,赵小薇刚好也有些问题。
她呼了口气:“你房间的那个聂松曼……小心点。”
“嗯?”
“我室友说的,前几节车厢所有乘客的车币积分加一起都未必有那个女人多,她完全不用待在条件这么差的车厢,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走。”
听起来确实有点奇怪,但都与他们无关。
穿过七号车厢他们就来到了八号车厢门口,本以为要找一阵,没想到第二个房间就是费允笙的住处。
费允笙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们明天才会来找我。”
毕竟刚从副本出来,身体都处于一个疲惫的状态,倒床睡觉才是第一要事。
闻酌:“打扰一分钟,车上乘客怎么洗澡?”
赵小薇:“……”
她和闻酌想问的竟然是同一个问题。
赵小薇身上还穿着闻酌的那件黑色衬衫,闻酌还穿着席问归的衣服,虽然不知道副本里他们什么时候换了装,但杜苓和费允笙都没问。
虽然看赵小薇和闻酌的性格,都不像会做那种事的人。
但万一呢?问出来多尴尬。
“车里有两种洗澡的地方,一种是大澡堂,一次十车币,一种是单独的澡堂,一次三十,都在十号车厢。”
赵小薇嘶了声:“单独洗澡这么贵?”
费允笙房里四个床也是三个床空着,只有他一个人:“你想想三车币一杯的水,再想想自己洗澡用的水肯定十杯不止吧?三十车币是不是挺便宜了。”
“……”
“那岂不是很多人在洗澡的时候喝水?”闻酌语气淡淡。
“你说对了。”费允笙无奈一笑,“你们这次结算得到的车币应该还算不错,但很多站点一次拿到的车币都不过百,可不得省着点。”
难怪车厢里味道那么重,而且看比例明显男多女少,乌烟瘴气的。
“还有一个地方,十六节车厢往后就都是豪华包间了,有单人,双人,四人间,都可以单独洗澡,最低三十车币一晚,七天起住。”
“谢了。”闻酌眸色微动,“你室友呢?”
“八成在十一号车厢。”费允笙显然习以为常了。
澡堂是男女分开的,赵小薇没打算花多余的钱,她也没衣服可换:“抱歉啊,可能还要继续穿着你衣服。”
闻酌:“嗯,不用给我了。”
他没打算直接去洗澡,而是先去了走向了十一号车厢,赵小薇没跟他一起。
一进十一号车厢,视野顿时宽阔了不少,这节车厢很长,且中间没有任何墙体,但这里人头涌动,如聂松曼所说,这是列车上乘客为数不多可娱乐的场所。
哪怕不赌,只是来看看都能发泄发泄心里的郁气。
而每张桌子前都有戴着面具的荷官,围满了抱着侥幸心理的人,试图靠一点点的底钱发家致富彻底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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