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咱们”,又说“另一拨”,江昼抬眼,接过他的酒杯,问:“哪一拨?”
胡总管叹气,“就是那拨野蛮凶残、总想着闯进仙洲的恶徒啊!”
几个正喝酒的八方域人听到这话,一摔酒壶,站起来。
胡总管一惊,急忙抬手安抚道:“各位吃,各位吃,不是说你们!你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八方域人,我是说……”
江昼打断他,接着说道,“八方域里,没有另一拨人,所有人,都是一拨。”
胡总管想了想,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季领主在这段时间,已经收服了大部分的八方域人,那些野蛮的反动者已经所剩无几了?”
江昼不答,他可没说。
几个八方域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时刻让兵器靠在自己手边,在八方域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察觉得到,这座小筑从里到外,全是埋伏。
江昼默不作声,等他们吃完。
胡总管全程保持微笑陪着,不再多说话。
反正五大派要面谈的对象是季云琅,不是眼前这群八方域人,根本用不着上面的人露面,只让胡总管来好吃好喝招待,再派人守好他们也就行了。
这时,江昼当着他的面,拿出了一个卷轴。
胡总管眼睛瞬间睁大,猛地站起身,“这是!”
江昼不解,拿在手里翻转着看了看,问他:“这是什么?”
胡总管见他不懂,试探着问:“大人,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从领主手里,”江昼面不改色,“我陪他睡觉,偷来的。”
“……”
见到这个,胡总管不淡定了,再三思量,让他们坐着稍等,自己急匆匆出了门。
胡总管走了,风洵问:“新的,你拿到了?”
“嗯。”
“怎么拿到的?”
江昼淡定道:“我说了,陪他睡觉。”
风洵在桌下给了他一脚。
不多时,胡总管带着不少人,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个小木锥。
胡总管站到江昼面前,微笑着给他一一介绍,江昼听他挨个说名字听得烦,百无聊赖去数他身后的人头,一数,刚好十二个,跟在场的八方域人数量持平。
他视线扫过那几人手里握着的小木锥。
胡总管见状,解释道:“这是我们仙洲人见朋友的重要礼节,要拿自己最心爱的笔来记下朋友的名字,各位是季领主的人,我们跟季领主是好朋友,自然也跟各位是好朋友。”
江昼点头,“不错。”
“那……”胡总管眼珠子一转,瞅他放在桌上那个卷轴,“大人,我们都报上姓名了,您几位是不是也,礼尚往来一下?”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几人便拿出木锥,掌心聚起灵光,将它们浮于身前,蓄势待发。
胡总管又解释道:“这是他们准备运笔写字了,看,多热情啊!”
江昼回头,朝那几个八方域人说:“你们也热情,报名字。”
那几人闻言一个接一个报起名字来,胡总管给江昼倒了杯酒,又道:“大人,你桌上这个东西既然无用,不如展开来,让我们记一下名字?”
见江昼不吭声,他又强调道:“大人放心,等明日季领主来了,我一定跟他多多美言,说各位都是善良热情的八方域人,跟其他人不同,让他一定重用各位。”
江昼这才把卷轴给他了,提醒道:“记得美言。”
“当然!当然!”胡总管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双手接过卷轴来,看着江昼和风洵,最后问,“那您二位……叫什么呢?”
江昼:“胡夜。”
又指指风洵,“他叫林霄。”
胡总管重重点了下头,微笑着转过身,背对他们。
他身后那几个运灵浮起木锥的仙洲人眼中早已充满了讥讽,八方域人,蠢钝如猪。
有了新名单,连跟季云琅合作都能免了,先杀了现场这几个,再把剩下的人逐一灭除,就连季领主本人,都得被他们按死在名单里。
只见胡总管握住卷轴一端猛然一甩,将它整个在半空铺展开,随着卷轴铺展,密密麻麻的小字争先恐后从里面涌出,那几人运着木锥快速翻找,很快就锁定了除“胡夜”和“林霄”外的十个名字。
有两人找不到,另外十人却等不及了,随着卷轴完全铺展开,他们面前的木锥也蓄势待发。
胡总管原本笑眯眯在旁边站着,突然注意到卷轴某处有破损,定睛一看,是季云琅的名字,他大喝一声“不对!”
可不少木锥已经发出去了,只在瞬间,一把大刀斜劈过来,挡回所有的木锥,砍掉了最前面四个人的脑袋。
脑袋咕噜噜落地,鲜血从四个脖颈中喷溅而出的瞬间,江昼掌心运灵抓起卷轴,催动了最初就埋藏好的,能让八方域人狂躁的灵咒。
这里突发变故,屋里屋外埋伏的人就一起冲了过来,八方域人早就忍他们很久了,此刻战意勃发,怒吼着抄起兵器来开打,专挑脑袋砍。
血肉飞溅,没有一个八方域人落在下风,不少仙洲人运转灵力来束缚他们,都在他们近乎癫狂的攻势里被一一打散。
如果是平时的八方域人,或许还能被灵力束缚一阵,可现在是一群月隐日的八方域人,“阁”里这些人嫌乐子不够看,把他们的发狂症状弄得越来越厉害时,大概没想过,他们亲手造出来的疯子,在和他们的对战中,以一当十。
胡总管被溅了满身满脸的血肉,颤颤巍巍爬到门口,起身就往外跑,刚跑没几步,就被一脚踹翻在地,一把淌血的大刀横到了他脖颈上。
江昼不知砍了多少人的脑袋,此刻一身血气站在他身前,垂眸问:“去哪?”
“你……”胡总管自知小命不保,咬牙盯着他这张脸,死前也要问清楚,“你不是季领主的人?!”
江昼跟他对视,他面上有血,眼底有杀气,淡声道:“我是。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吩咐。”
胡总管粗喘着气冷笑,“要不是今日看到那卷轴上他的姓名处有破损,我还真被你蒙骗了!胡大人,你当真不知道那卷轴是什么东西?只怕你清楚得很,所以才会试着去杀季领主,可惜你不懂方法,杀不了他。”
“说什么八方域没有另一拨人,我看你们就是另一拨人!”
屋里的人被杀得一个不留,浓郁的血气传出来,胡总管对死亡的恐惧到达了极致,他嘴唇苍白,语气愤恨,怒骂道,“你们这群蛮横的、凶残的野人!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打扰我们的生活?你们配吗?你们是奴隶!是野兽!不是人!”
说着,他翻过身往外爬,“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媳妇儿刚生了孩子,我死了,她们怎么办?我都好久没回家了……都怪你们,待在该待的地方不好?你们凭什么要出来?过日子……我要好好过日子……我才不死……”
江昼本来想留下他,让他回去报信,告诉“阁”里那些人,季领主今天派人大开杀戮,已经表明态度了,不会跟他们合作。
可这个胡总管明显是看到卷轴上的破洞后想岔了,自然而然地把季云琅摘了出来,认为他是无辜的,那江昼这趟就白来了。
留着他没用了,江昼提刀跟上去。
他腿脚虚软,爬得很慢,努力想爬到“阁”前。
这边全军覆没,“阁”里现在紧闭大门,是不会再往外放人的。
除非他能努力爬过去,这样说不定还会有人愿意为他开门,救他进去。
可惜他爬不过去了,江昼已经在他身后扬起了大刀,劈斩下来前说:“没人不想,活着,过日子。”
突然眼前寒芒一闪,两把剑急速飞来打歪了他的刀,让他紧擦着胡总管的脸砍进了地里。
胡总管被削掉一层脸皮,捂着脸躺在地上打滚大叫,叫得太厉害,恐惧又缺氧,忽然全身一哆嗦,彻底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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