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欣慰地笑了。
闵修竹随着江浪目光望去,问道,“江浪哥,那可是你相熟之人?”
“嗯。”
“可要停下来聚聚?”
江浪摇了摇头,“不必了,他现在很好,何苦打扰他?”
“一个已死之人就老老实实地活在过去就好。”
言罢,江浪转过身去,“走吧。”
江浪离开的决绝,闵修竹没有多说什么,抬脚跟上了。
在江浪离开以后,松偃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抬眼朝江浪二人离开的方向望去。
那一瞬间,他似乎感知到一抹熟悉的气息,却又在下一刻消失。
身旁的下属好奇地问他,“族长,怎么了?”
他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汇灵盏指引着他们一路前向。
经过一个小镇,却见镇上街道竟乱作一团,到处都是打翻的摊子,被踩烂的蔬果,还有个浑身是血的大汉倒在地上哀嚎惨叫。
江浪和闵修竹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
这时候,一旁站着的几个路人,紧张兮兮地议论着,“哎哟,你看见那个疯道士了没有?”
“看见了,真吓人啊!有人不小心撞到他而已,他把人打的头破血流。”
听到疯道士,闵修竹神色一变,连忙上前询问,“请问那个疯道士长什么样?”
路人心有余悸,没好气地回答,“他散着头发,衣衫破烂,谁看得出来他长什么模样?”
很快,他又似乎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道,“不过他长的跟你一般高,腰间似乎还挂着一条吊着莲花坠子剑穗,说来也奇怪,他看起来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唯独那条剑穗干净到不行。”
听到这里,闵修竹确定了,那的确是他师父无疑。
听起来,他师父现在情况很不好。
闵修竹立马折返回去告诉江浪。
在闵修竹要开口之前,江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我都听见了,走吧,希望你师父还没有惹出大祸。”
闵修竹点了点头,他们二人立马朝着前面赶去。
等走远了,其中一个路上突然问了句。
“对了,那个疯道士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什么来着?”
“哦,他说他要买糖葫芦。”
“他一个疯道士要吃什么糖葫芦?”
“谁知道呢?”
第207章 江浪,杀了我
汇灵盏指引着他们找到一个村庄。
村庄外,哀声遍野,火光冲天,半边天都被烧红,仿佛是人间炼狱。
江浪和闵修竹尚未进入村庄,看到此情此景便不由心头一颤,大叫一声不好,二人急急忙忙冲入村庄。
踏入村庄那一刻,闵修竹被迎面扑来的浓郁血腥味震得停下脚步。
眼前这一幕,是他从所未有见过的惨烈。
大火几乎吞噬了整个村庄,尸横遍野,流出来的血竟已汇成一条血河。
闵修竹呼吸发颤,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去,轻轻伸手翻过其中一具早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不过是个普通百姓,被一剑穿心,心口那个伤口,像极了“初出茅庐”所造成的。
想到无数条鲜活的生命竟如此消失,而且还是死在了他师父剑下,他心中无比的痛苦。
打击太大,闵修竹不愿意接受现实地闭上眼去。
此时,旁边传来江浪冷静的呵斥声。
“修竹,站起来!”
“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得去找你师父,没时间在这磨磨唧唧。”
闵修竹缓缓睁开眼,抬头去看江浪,眼里写满了茫然,“江浪哥……”
江浪提剑而立,俯视闵修竹,冷漠打断他的话,“他们不是你师父杀的。”
闵修竹不解,“可这伤分明是……”
“说了不是就不是。”
江浪看都没看那些尸体一眼,抬脚径直往里面走,衣袍翻滚,坚决地落下一个字,“走。”
闵修竹深呼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目光已经变得坚定,他起身,大步跟上江浪,追问,“江浪哥,你可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江浪老实回答,“没有。”
言罢,他扭头望向闵修竹,直截了当地反问,“但你不信你师父吗?”
闵修竹瞬间哑言,喉头一阵发紧。
江浪收回目光,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你师父那个死脑筋什么时候会滥杀无辜了?”
“他全心全意都扑在了天下的黎民百姓身上,对他而言,这里的人的性命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哪怕他入了魔,我也相信,他不会随意屠杀无辜的人。”
闻言,闵修竹抿了抿唇,最终垂落眼眸,眼中流露出一份羞愧,“是我刚才意志不坚定,无论如何,我都应该相信师父。”
江浪没有再说什么,他带着闵修竹一路往村庄中赶去。
一路上,他们所见之处皆是尸体,血混在泥土上,所行每一步皆陷在血色的泥泞之中。
闵修竹不忍去看,撇过脸去。
江浪看了闵修竹一眼,明白闵修竹终究是被养在闵家护着长大的孩子,从未见过什么血腥场面。
而他当年天灾地裂的惨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江浪轻声提醒,“修竹,睁开眼,看清楚,好好记住,你若以后行差踏错,只会看到比今天更多的尸体。”
闵修竹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血路渐到了头。
在漫天火光中,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曾经那个纤尘不染、光风霁月的身影此时衣袍破烂,沾满污脏之物,散落着长发,手上提着一把沾满血的长剑,早已看不出来半点曾经高高在上的不寂道君模样。
他就这样,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着,宛如一块破布在风中战栗,手上的长剑鲜血随之往下滴血。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已然是入魔。
闵修竹冲了过去一把拉住沈初雪,声音凄厉,大声呼喊,“师父!”
沈初雪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厌烦地一拂袖,闵修竹被重重甩了出去。
可闵修竹重新爬起来,不甘愿放弃地再度冲上去,“师父,您醒醒!”
这一次,沈初雪回过头来,一双桃花眸中血丝爬满,寒意逼人,他抬剑就对向闵修竹。
眼看“初出茅庐”要刺入闵修竹身体,另一把长剑骤然出鞘,重重挑开“初出茅庐”。
剑身碰撞,一时之间,竟泛起刺眼的火花。
沈初雪被逼得往后退了退,最后停下,抬起头,木讷地朝前面望去,眼里毫无半点生气。
江浪收回“老马识途”,衣袍落下,挡在闵修竹面前,冷冷地道,“沈初雪,你发够疯了吗?”
沈初雪表情冷冽无情,像个杀人机器一般,迅速又提剑朝江浪冲来。
江浪手指轻轻敲了敲剑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如此冥顽不灵,干脆挑断手筋脚筋拖回去算了。”
闵修竹闻言,大惊,“江浪哥,不要!”
“闭嘴。”
江浪骂了一句,“东南方向榕树下还有个活口,去救。”
言罢,他提剑迎上。
闻言,闵修竹立马转身跑向榕树。
榕树下是几具交叠着的尸体,血腥味冲天,闵修竹一眼望去,一时之间难以分辨究竟哪个是活口。
闵修竹翻开那对浑身是血的夫妇,仔细望去,夫妇怀中竟藏了个大概四五岁的女娃娃,女娃娃大概吓坏了,昏死了过去,但气息还是有的。
闵修竹连忙把女娃娃抱起来跑了回去。
入魔的沈初雪还挺难打,江浪生生在沈初雪身上捅了几个口子,沈初雪都无动于衷,最后还是老马识途穿过他肩膀,将沈初雪重重地钉在地上,沈初雪这才老实下来。
当然,江浪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互殴的下场就是大家都一身的伤。
他感觉他肩膀脱臼了,怎么动都不舒坦,徒手把自己肩膀按回原位,江浪吐掉嘴里的一口血沫,然后岔开双腿两只脚踩上沈初雪双手,坐在了沈初雪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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