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灯水:“在我家那边,全省前十吧。”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第一?”
李灯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有可能。”
方思弄觉得自己脑海中的一条思绪陡然间发出一道亮光:蔡伯喈的愿望是什么?是否是金榜题名?
那会有可能……真的要他们参加高考,有人考到状元吗?
会是这样吗?
如果他们中能有人考到状元,就能出去?
可是高考还剩25天,还要再过半个月才能查分,如果不算查分时间,而是在考完的一瞬间就能计算出结果的话,每晚死一个人,也至少还要死24个。
他们的人还够不够?
而且,这要求李灯水必须拿到状元。
这个世界会是这个解法吗?靠学习成绩考上状元?
那个考上状元的人就会成为“蔡伯喈”?
方思弄感觉手肘被人戳了戳,转脸看到女孩子担忧的眼睛。
“你怎么了?”
方思弄微微呼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世界就是这个解法,但要是有这么一个可能,他们也不能放过,于是他跟李灯水说:“你要努力学习,成为状元。”
李灯水:“什么?”
方思弄道:“这可能是出去的办法。”
李灯水还是不解:“得状元吗?”
方思弄也有一些迟疑:“还不确定,但我觉得有可能。”
李灯水却提出异议:“不对吧……考状元怎么可能是《琵琶记》的主题?最多算个前提。”
在《琵琶记》里,蔡伯喈考状元的戏份并不多,确实也不是重点,但整个故事的展开都是因为他考中了状元,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要是按照这个逻辑来说的话,他也许又是不想考上这个状元的?
方思弄一时间想不清楚,心里隐隐有种发毛的感觉,便叮嘱了一句:“总之这些都别跟桑滁提起……”
李灯水:“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他怎么了?”
方思弄:“你没发现他瘦了很多吗?”
李灯水的眼中显出几分茫然,片刻后才道:“好像是有点。”
她的反应也让方思弄心中一紧,他无暇跟她解释太多,掏出手机翻到那天拍的她、桑滁和花田笑的背影。
照片里当然只有她和花田笑两个人,中间的位置是空的。
他观察着李灯水的表情:“这个你看得到吗?”
李灯水显然也想到了那个场景,盯着屏幕声音一颤:“没有他……”
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在斜上方响起:“你们在看什么呀?”
方思弄心脏重重一跳,李灯水似乎也吓得不轻,手背碰到了他的手机,相册飞速翻动。
方思弄却没有察觉,他已经抬起头去看桑滁,只觉那干柴般消瘦的男孩几乎已经脱离了人形,在这个仰视的角度下更显得怪异阴森。
桑滁却反应平平,像是也没看到方思弄的手机屏幕,只是站在外面,用枯枝般的手掌拍了拍李灯水的肩膀:“小水,让让我。”
李灯水轻轻抖了一下,站起来让他进去,方思弄也跟着站起来,手机却被桌面一碰掉到了地上。
他立马就要去捡,桑滁却快他一步率先捞起了手机,很平常地把手机交还给了他。
他刚松下一口气,就听桑滁说:“这是谁啊?看起来很帅的样子。”
他这才低头去看手机,看到梅斯菲尔德被黑色污浊遮盖的脸。
他又犹豫着去看桑滁,小道士已经在座位上坐好,继续画符。
他脑海中现出前天晚上老云看到这张照片时失控的样子,心说这至少证明桑滁还没有完全被同化到NPC的程度,又想了想,他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指着手机上的照片,咬牙问道:“你看得到他的脸吗?”
桑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到啊,这不是被挡住了吗?”
“那你为什么说他帅?”
“穿得很帅啊,很有品味的样子。”桑滁的眼中忽然散发出一阵揶揄的光,他整个人已经形销骨立,但眼睛还是清澈天真,“怎么?方哥,是你的心动对象吗?你放心,我肯定不跟玉哥讲。”
方思弄干笑一下,把手机收起来:“别胡说。”
到了下午,周末回家的学生就陆陆续续回来了。
方思弄和李灯水也抱着书本回到了高三四班教室。
“这个怎么办?”李灯水指的是桑滁送给他们的符纸。
他们分别的时候,桑滁给了他们一人一沓画好的“定魂符”。
方思弄也不知道,他有想过要不要把它们全扔掉,又怕扔在垃圾桶里也会出事,很多鬼故事都这么演,最后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地把它们塞到了桌子抽屉最下面。
他等到大部分学生都返校,但晚自习还没开始的时间上楼去找玉求瑕,但玉求瑕还没有来,他却在教室门口遇到了一起过来的元观君和余春民。
“你们过来是?”
元观君也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显然是在看玉求瑕的座位。
方思弄有点烦躁,道:“他不在。”
元观君便转头从余春民手上拿过一个纸袋,递给方思弄:“那就你拿去吧,我妈妈烤的饼干,让我带给我的朋友们。”
方思弄眉头一皱:“你妈妈?”
“啊,怎么了?”元观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看他不接,她性格中强势的一面展现出来,直接抓起他的手,强硬地将纸袋子放在他手里,“灯水跟你一个班吧?那你也分一些给她。”
方思弄还在问:“你什么妈妈?跟你现实中是同一个妈吗?”
元观君脸上出现了几分他已经有点熟悉的茫然,片刻后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妈就是我妈啊。”
方思弄的心脏直直向下沉。
现在这个样子,死不死先不提,他们这些人真的能坚持到高考的那一天还保持清醒吗?
元观君浑然不觉,拉起一个友善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加油,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都要加油。”
说完转身就走,余春民还留在原地,看着方思弄,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就被元观君拉走了。
方思弄忧心忡忡回到教室,没把饼干分给李灯水,又不敢直接扔了,只能塞进抽屉。
晚自习开始前他又去了一趟七班,玉求瑕仍旧没来。
在晚自习上,方思弄一直心神不宁,身体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让他学习,他浑身不舒服,又焦虑又恐慌,感觉晚自习这么长时间不学习真的很浪费。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抵抗,让他不能被裹挟进去。
好不容易坚持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他又跑去七班找玉求瑕。
玉求瑕还没有回来。
这下好了,第二节晚自习他就不纠结学不学习了,满脑子都在想玉求瑕的事情。
最后放学铃响起,他又火速去了一趟七班,没人,跑下楼一路找,也没人,最后回到宿舍,在516门口蹲到几乎熄灯,依旧没能蹲到人。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玉求瑕今天没有回来。
第82章 无脚鸟17
方思弄觉得自己忽然回到了刚发现玉求瑕留下那封信时, 理想中的状态——陷入了一种强自镇静和恍惚里。有可能是因为那株毒藤已经在身体里复活,一边毒害他一边保护他,让他没像那次那样恐慌发疯。
他给玉求瑕打了半晚上电话, 无人接听,后来还睡了一会儿,早上起来之后看着也和平常无异, 自己去吃了早饭又去了教室。
他已经做好了失去玉求瑕的准备,由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准备, 一回生二回熟,他甚至也不大能感觉到痛苦,因为心中知晓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 那所有感觉都会很快结束,所以也就没有生出感觉来的余力, 甚至整个人瞧上去还多了几分从容。
在这种状况下,困扰他许久的学习成绩忽然就变得无足轻重, 在云里雾里地上完一节课后, 他去上厕所, 遇到了有同样目的地的蒲天白,他先看到蒲天白, 刚升起一点打招呼的念头,又迅速被一种庞大的惫懒浇灭了, 他现在一个字也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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