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输了,结束了,我要死了。
他意识到这一点,便转头去看玉求瑕的脸。
他做好了会看到玉求瑕惊恐、慌乱或者悲伤的准备,毕竟,就算是一条养了十年的狗死了,这些情绪也是人之常情。但他同时还妄想辨认出,玉求瑕在知道他其实也曾心怀死意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他知道自己对玉求瑕的爱早已不纯粹,乐极生悲爱极生恨,在过去的十年中他已经学会了一边爱玉求瑕一边恨他。他一直以为爱会在其中占据绝对主导,但在这死到临头之时,另一面却展露了锋芒。
他甚至想,哪怕、哪怕玉求瑕现在不会后悔,他也要把这一根钉子扎进去,让玉求瑕永远忘不了他,因为扎着钉子的伤口随时会复发。
可这时候他才发现,玉求瑕并没有举手。
他觉得他这一生,就像一场噩梦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疼成了这样,居然还可以更疼。
第50章 掘墓人19
时间到。
绿灯亮起, 通过。
方思弄狠狠抖了一下,再三确认眼前的号码牌,真的是绿灯。
他惊诧地抬起眼, 发现花田笑和姚望举起了手。
人数为2,满足条件。
完全出乎意料的人选,却走向了殊途同归的结局。
没有人知道刚刚那短短几秒间在他脑海里产生的惊涛骇浪, 时间没有片刻停留,游戏依然在正常进行。
现在已经轮到了下一位玩家, 李灯水,条件:EVER,4, 4
李灯水:“我来过月经。”
其余四名女玩家举手,通过。
之后游戏都进行得比较顺利, 在还剩下的数字中,最困难的“6”和“8”分别轮到了元观君和楚深南, 他们都机智地成功通过, 最后只剩下三个数字没有出现过, 分别是0、1、11。
还没有轮到玉求瑕。
在通过了自己那一轮之后,方思弄虽然心脏沉冷刺痛, 脑子却下意识地为玉求瑕打算起来,毕竟不管再有什么前仇旧恨千头万绪, 要是玉求瑕死在这个游戏里,那也太欧亨利了。
然后余春民又抽走了11,想得满头大汗的,好在思考的时间有11秒这么长,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那留给玉求瑕的只有0或者1。
非常安全的两个数字,如果是0的话, 他只需要说一个只有自己做过或没做过的事就行,如果是1,也很好办,因为方思弄还在这里,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有很多私密的体验,随便说一个都能过关,或者就说一个他们两人共同拍摄过的电影,也是万无一失的。
果然,下一个,也就是倒数第二轮游戏轮到了玉求瑕。
全息投影给出条件:EVER,1,1
时间只有1秒,好在够简单。
方思弄转瞬之间已经为他想好了十几种答案。
玉求瑕向来比他聪明,会想得比他更快更完善——
下一刻,玉求瑕开口道:“我爱过方思弄。”
方思弄只觉得脑子轰然一炸。
怎么会?
玉求瑕怎么会在这时候掉链子?
他是不是理解错了?这个“1”是不算他自己的,这一桌人,还得有另一个人也达到要求才可以,大家都是认识不久……
在巨大的惊诧间,方思弄去看玉求瑕,然后顺着玉求瑕的目光,又转向了……蒲天白?
……怎么可能?
微妙的停顿后,蒲天白缓缓举起了手。
绿灯亮起,通过。
方思弄更懵了。
之后游戏本身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最后一个丁听蓉通过后游戏玩过一轮,也就结束了。
卢娜已经等在桌边,笑眯眯道:“今天大家玩得开心吗?辛苦了,现在卢娜送各位回房间吧?”
众人便排成两条长队,跟着卢娜往宿舍走。
有一个坏消息是,在卢娜的看管下,他们可能没办法在宿舍外面的门厅那里展开什么讨论了,幸好今天已经在饭桌上进行了一轮情报交换。
“各位,晚安,祝大家有一个好梦。”
果然,来到门厅处,卢娜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那里,微笑地注视所有人。
几个老手对视了几眼,纷纷回房。
方思弄的脑子还乱得很,人只是下意识跟着玉求瑕在走,一没留神差点撞上去,就听到玉求瑕小声在说:“抱歉,让你担心了一晚上吧?”
他转头去看,发现玉求瑕是在和罗师师说话。罗师师昨天因为那个“没有缝的玩具”彻夜不眠,没想到今天起来屁事没有,一整天都肉眼可见的开心。
玉求瑕抱歉地说:“今晚好好睡吧。”
罗师师猝不及防被美颜暴击,愣了一下才道:“没、没事。”
回到房间,方思弄直接钻进了“卫生间”。
这个房间四壁光洁雪白,原本没有镜子,他吩咐道:“给我一面镜子。”
隐藏在墙里的“触手”开始行动,很快,他的面前出现一面镜子。
不止余春民,其他所有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瞬间的表情都有异样,他需要弄明白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在看到镜中的这张脸时,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变化不是特别大,但正是因为如此,恐怖感却更强烈。
他是有美术基础的人,能很准确地总结出自己脸部的变化——他的鼻梁被横向拉宽,额头微微凸起,两只眼睛也分别向外跑了一截,虽然绝对距离的偏移可能不是很大,但眼距一变,整个五官的组合比例都不对了。
他好像完全变成了一个,想要伪装成他的另一种东西。
他见过劳帅的“变身”现场,很显然,他这副尊容,是“变身”被强行打断的结果,还停留在一个比较初级的阶段。
但是、但是……他当然接受不了。
没谁能接受这个。
随便换个人过来现在都直接崩溃了,他也差不多,但强行止住,他浑身紧绷,直直地与镜中的那张陌生的脸对视,饥饿感和恶心感同时烧灼着他,但他强迫自己撑下去,他擅长这样,如若不然,他已经死过不知多少次。
等到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冰冷汹涌的恐惧暂时平息下去,他清洗了自己,走出门去。
玉求瑕站在门口,笔直沉默,静静看着他。
他立马侧开了脸。
刚强压下去的情绪立即卷土重来,他转身返回卫生间开始呕吐,他感觉玉求瑕跟了进来,抓住了他的肩膀,但他无暇顾及了,胃里什么都没有,他吐得很辛苦,没有人扶着的话他不可能还站着。
他什么也没吐出来,但五脏六腑都抽搐着疼,眩晕中他被横抱起来,过了一会儿光线一暗,卫生间惨白的灯光环境离他远去,他感觉好多了。
他被放在床上,立即侧过身子抱住头,用手肘挡住了脸。
他其实对相貌没有那么看中,刚刚在卫生间明明也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在看到玉求瑕的一瞬间他就崩溃了,他会不自禁想起那个在幻境里的浴缸中的吻,以及与之连接着的,现实中的那一个。
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他不能接受,这种恐怖丑陋的东西与玉求瑕扯上关联,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对着这样一张脸,玉求瑕是怎么下得了口的……
他感觉得到玉求瑕还蹲在床边,抓着他的手腕轻轻往外掰。
他立即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行,应该是刚刚呕吐的缘故:“我……我和蒲天白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坚称,“我完全不知情。”
他感觉玉求瑕掰他手的力气变小了,变为覆盖在上面,还轻抚了两下:“嗯,我知道的。”
他重复道:“我真的、真的不知情,我完全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玉求瑕似乎俯下身来,离他更近,他的侧颈可以感觉到温热的呼吸。
他再次更紧地收拢自己的身体,失声道:“你不要碰我!你离我远一点!”
几秒后,玉求瑕的手离开了他的肩膀和手肘,几声摩擦声响起,玉求瑕应该是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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