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装仙君(28)
他说到最后,指尖点起了一团烈火,想也不想地张口吞入腹中,他的脸色一白,那枚火种已是不见了踪迹。
“龙君,以上。”
男子点了点头,说道:“尽了心了,只是,毕方鸟状如鹤,一足,终年以火为食,吞火,只是他的习性,并非春令而独有,多少偏了点题。”
“龙君所言甚是,便让我来展示一二。”一旁的羲和高声说道。
所有人都不由得让出一条道来。
龙君从一叠纸张之中,抽出一张,看了两眼,眉头一皱,看了羲和一眼,轻声说道:“烨生辉?”
羲和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太昊氏之子,名曰重,为木官。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二龙。龙君与句芒同朝,应当有所了解罢。”
龙君说道:“句芒为春神,乃是主宰万木生长,生命轮转的神明,我与他私交甚好,不过,也有千年不曾谋面了。”
羲和说道:“句芒四章东方之地两千里,喜好奢华,出行之时,必施展‘烨生辉’之术,令万木生长,百花竞放,千鸟报春,是为‘烨生辉’。”
说罢,他的双手掐了个法诀,从他的长袖之中,飞出两柄□□立于此地。
一时,冷清的龙宫烨烨生辉,枯乏的校场上,顿时成了一片百花的海洋,而无数藤蔓随着百花从容齐舞。
“今日我为青帝!”他念叨了一句。
只见其中最大的几只骨朵里,缓缓张开,露出七八个娇小可人的少女,与百花之中翩然而来。
远处的诸人不少都为之惊愕。
“龙君,如何?”少年人缓缓转过面来,随着他一招手,无穷的幻境也消失在了众人眼底。
“昔日我曾闻,句芒兄出行,几经升华,曾招来土地山岳之神控诉,如今一见,诚然如此。”
羲和满意地点了点头。
龙君却话锋一转:“只不过,句芒兄一年四季,遍行山海,闲时位于渤海之滨,忙时分踏四地,他虽是春神,但‘烨生辉’却是四季同游,不算切题。”
“什么……”羲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龙君一言。
白衣龙君,却不曾言语,手中随意摆弄了一下纸张,淡淡地说道:“倒是有人答得尚可一观。”
金衣公子扭过头去看了师长一言。
龙君却没有理他,只是轻轻地念了一句:“沈约,上前来。”
羲和望舒等人有些错愕,看着那个慢吞吞的身影,不由得冷笑一声,便想看看,这个少年能闹出什么笑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喜欢学堂相关的剧情,大概是无忧的少年,看着总是让人快活很多吧。
第24章 汉广(二)
沈约总觉得,无论是跌跌撞撞地步入龙宫,还是懵懵懂懂地被收录门墙。
引他入门的龙四,只是把他当做打打闹闹的玩伴;
而龙君,似乎总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期望。
龙君希望他做水府波臣,这大抵可以认为是为了讨得小妹欢心。
龙君希望他有所本事,这大概也可以归结为,想要应证一句:“强将手下无弱兵”。
可龙君却希望他上来就打了羲和的脸,沈约满头黑线。
他望向下首,与他交好的龙四,挥着小拳头,示意他好好干,本小姐不会亏待你的!
而骏台公子却托着腮,思考着为何是你上去出头,一脸难以理解的神色。
其他人的神色各异。
倒是那个小胖,对着他竖了一下大拇指,分明在说:“我看好你哦!”
至于,往日与羲和交好的人眼底,倒是一如往昔的不屑。
似是觉得,区区一个凡人,能折腾起什么样的声浪来,对于他们来说,一百个不信!
沈约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走到龙君面前。
却听到男人轻轻一声责备:“没点样子。”他慌忙将手放下,倒是引得下头的人,哄堂大笑。
骏台与龙四纷纷掩住了脸,不敢再看。
龙君抽出了手中的纸条,轻声念道:“花开?”
沈约搓了搓手,说道:“禀龙君,正是花开,花开一念,一念花开。”
龙君颔首,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约轻声说道:“弟子长于山间,实则,不知春生。”
众人在台下,又是一阵嬉笑。
沈约却置若罔闻,只是继续说道:“大凡山间树木,总是常绿,只有气温之变化,最为明显,冬有雪,春有雷,只是不固然,也不寻常。”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倒是笑了起来。
“弟子在山间悠游之时,倒是不与羲和一般,见过大神出游;也不曾见过什么神兽报春,对于弟子而言,春日便是万物生长,以报春晖;花儿开放,鸟儿归来,多是如此。”
他走到校场边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抔黑土。
“花儿,何其多。”羲和已是明白,只是撇撇嘴,插了一口。
“所以,才是迎春之花,最是质朴,也是最会报春晖呢。”说着,从沈约手中的那方小小黑土之中。
一支嫩芽,缓缓抽了枝,随后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他慢慢拱出泥土,伸出骨朵。
而后,绽开出一串金黄的小花。
“其名迎春,盖其在百花之中,盛放最早,迎春花后,百色争艳,以其独立之姿,报春之恩情。
故而我写‘花开’,龙君如何?”少年说罢,手中的花儿,藤蔓遍生,已是缓缓缠住了少年的手臂。
男人不咸不淡地说道:“还算可观。”
一旁的羲和嘟囔道:“小聪明!”沈约却不以为意,反倒是大笑道:“谢谢夸奖。”他一抖手掌,那黑土与花藤在半空之中,已是消弭于无形。
而后大喇喇地走入人群之中。
刚才排在他前方的那位少年,也回过头来笑了笑,对他举起了一个大拇指。
只是只此一事,被沈约一搅和,后续上来的人多多少少失了几分味道。
不过,那个后土神的后裔,却以一手“冰消瓦解”惊艳了众人。
这一通比试下来,后龙一鸣惊人,拔了头筹,沈约因为道术表现乏力,反倒是落在了他后头。
至于垫底,这次便由既缺乏想象力,道力修炼又不到家的龙四不出意外地获得了。
倒数第二不出所料,便是她的难兄难弟,骏台公子了。
如今两人正抱头痛哭,根本不知道如何和家长交代。
……
“你倒是会逞些小聪明,好在龙陵也不笨,最终也没有把头名给了你,不然你这小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少女轻轻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巧笑道。
站在不远处的少年跳了起来,够了一下玉树的边沿,随后落回地上,扭过头,笑着对她说道:“我又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人,何必去抢个第一?只要这水府的日子,稍稍过得去些,便好了。”
少女神色有些不满,只是语气淡淡,说道:“日后,若是你出了水府,从此之后,你便要以水府门生的身份行走天下,
你若是不争,水府便是会被低看一眼,我也会被看不起,到时候你如何处之?”
沈约听得有些迷糊:“我……”
少女却柔和了下来,她轻轻拍了拍一旁的石板,少年缓缓坐下,有些丧气地抱着膝盖。
“总有人保你周全的,倒是我有些多虑了。”说着,她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
只是少年的头发硬的很,竟是有几分扎手,她慌忙将手收了回来。
低头看去,只见少年正促狭地对她笑,便“哼”了一声,撇过脸去,说道:“你性子往日看来,倒是软绵绵的好说话,实则内里,和你这头发似的,又硬又扎人。”
少年往龙二身边挤了挤,小声说道:“我哪里是如此,只不过,我们穷人呐,要在世上过活,若是没点硬气,便是待宰的牛羊了。”
他的脸上缓缓失去了往日的嬉笑,反倒是有些苦闷,他轻声说道:“有一年,甘州城落了大雪,那是我出生以来,见过最大的雪了,漫山遍野的枝头,都是雪子,
不少树枝都被一夜雪,压断了。”
龙二说道:“两年之前。”
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山上落了大雪,但也因此,柴薪遍地,还有些山货,都是往日见不得的。
我和爹起了个大早,一块上山拾樵,因为雪日柴火好卖,于是,刚下山,我们就赶着去了甘州城里。”
他扒着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
“往日,我们都是挑着柴火,挨家挨户售卖,这次,我们去正和道摆了个摊儿,因为大雪天里,柴火是奇货,并不愁卖,只要稍稍费点时间,便能赚的比往日来得多。
谁成想,还未开张,便惹来了破落户。”
“破落户?”
沈约苦笑道:“甘州城不少受了祖宗庇荫,最后不思进取,把祖宗的基业都败得一干二净,到了他们这一代,便以打秋风为业,因为祖宗的事儿,
城中的大老爷都看他们几分薄面,打官司也不痛不痒,这帮人,便被称作破落户。”
少女鼓着腮帮子,轻声说道:“好在龙陵年轻有为,不然,我们几个姐妹兄弟,恐怕都得做了你口中的破落户了。”
她似是想到几个好似老兵油子一般的大哥三哥,还有刁钻可爱,却处处不成事的龙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冬天城中寒冷,这帮子破落户甫一到了摊前,先是挑挑拣拣,忽然一把把一捆最大的柴火,抢在了怀中。
直嚷嚷说,是咱们父子偷偷去砍了他们家后院种了二三十年的老树!不仅要我们用摊位上,所有的柴火,以资抵债,还得跟他们去衙门!”
“这帮子混蛋,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少女涨红了脸。
沈约却眼色柔和,似是在说一件,再过寻常不过的事。
“当时城中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龙二,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那儿,山民向来是最不入流的角色,就连大户人家的佃户,都要比我们高上三分,
如此一来,自然便没有人替我们说话了。那帮子破落户,看着人越聚越多,反倒是更加起劲得吆喝了起来,一副唯恐世道不乱的模样。”
沈约说到此处,反倒是笑了起来。
少女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似是嗔怪一般。
“我当时急了眼,我父亲老实木讷,乃是山民中的典型,从不与人红脸,在甘城之中,与人说话,都是小声细气,唯恐惹了别人不开心。
他如何见过这等阵仗?我虽是只有七八岁,但到底是在稻香楼,见过南来北往的人,见过豪杰,也见过强人。
我当时二话不说,便将劈柴用的柴刀,一把抓在了自己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