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装仙君(39)
太清阁内,便有好几个通晓剑法的师叔,丹辰,丹元,等等。而这门剑法草创于先代祖师,传于掌教师尊,而后又……”
沈约住口不言,只觉得传承流长而复杂,几如乱麻,几乎理不清楚。
“流派之纷杂,几乎难以定论。”少年说道。
“好在丹羽此次倒是不曾忘带连心蛊。”少年蛊师一笑,虽是面色凄苦,但终究有了一丝光明。
他伸手一点伤口,从创口处,摇摇晃晃地爬出了一只为血肉所覆盖的白胖小虫。
他的身子被飞剑劈碎了半边,升起两根触须,似是在打着招呼。
“好孩子,好孩子。”少年蛊师伸手点了点那只虫子的脑袋,随后将他收回了怀中。
“这具尸体,留在此处,于你而言,乃是个祸害;而对我则还有用处,我将带他回苗疆。”少年突然说道。
沈约有些木然地望了他一眼。
“三月之后,务必来苗疆一趟,我有要事要嘱托于你。”说着,他忽然吹了个口哨。
一阵巨大的拖地之声,传来。
“烛龙。”少年轻声唤了一句,沈约转过身去,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一般。
“百爪游天。”沈约喃喃道。
不曾想,传说之中,如此的怪物,居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烛龙是我教神兽,无妨,听话得很,和小兔子似的。”少年笑着拍了拍一旁黑亮的甲壳。
那巨大无比的蜈蚣,很是受用得扭了扭脖子,随后在少年的指示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无数只节肢,将丹羽老人的尸体,提了起来,好好的抱在怀中。
沈约听得“小兔子”三个字,眼角没来由地一个抽筋。
那少年纵身一跃,已是上了蜈蚣的背脊。
“沈约,切莫忘了所托之事,苗疆再会了。”他笑了笑,随着巨大的震动之声,缓缓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良久,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全身已是沾满了微微凝固的鲜血。
“啊!!!!!”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叫喊声。
沈约只觉得心中咯噔一声。
“杀人狂魔,沈清为!!!!”如此此起彼伏的浪潮,不绝于耳。
当有人喊出这句话的伊始,他隐隐约约觉察到自己似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一切都是有所预谋,只是,为何会如此,又是谁,会如此?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
面对的,是一双双惊恐,却又兴奋的眼神。
“哈哈……哈,都说有人看到一个形似沈清为的人进了邺城,终于,终于被我们等到了,哈哈哈。”
“你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早有人看到丹羽老仙上了山来,如今,一滩血,恐怕老仙早已遇害了!老仙仗义疏财,被称作‘小孟尝’,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杀了他!杀了他!”
……
虽是人数不多,但恶毒之语频发,沈约伸手紧紧握住了那柄蟒皮宝剑。
他看着这些又是兴奋,又是不安的眼神,忽然,他又松开了手。
他手中捏了个法诀。
“不好!”有人意识到不对,猛地往沈约立足之处一扑。
却已是来不及了,平地起了一股巨大的水浪,一个少年人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
沈约站在小巷之内,大口喘着粗气。
他浑身上下竟是冷水,被穿堂风一吹,瑟瑟发抖了起来,饶是修道多年,但毕竟是凡人之躯,水月遁术,本非凡人之物。
他叹了口气,望着天边的明月,一下子靠在了小巷的墙壁之中。
“沙沙”,忽然他听到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又来了吗?”沈约苦笑一声。
“碧水神君,沈清为?”来人声音略微有点稚嫩,被月光一照,竟是显露出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来。
他定睛一看,竟是白日那位手提竹杖的奇诡少年。
“不曾想,你替我说话,晚上便见得我如此狼狈。”沈约有些尴尬地说道,也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是,天涯无处不相逢,还是如何。
沈约总觉得少年眼底,有一层阴霾挥之不散,就如重重迷雾,将其中的事情包裹在内,他看不分明,也不敢全部相信。
那少年咧嘴一笑,说道:“我乃是专程在此处等你。”
沈约尚要开口。
那少年一拄竹杖,已是开口:“我来此,只是为了告知于你,此次道门大会,凶险万分,梁家乃是为了谋夺你身上的,自水宫之中带出的天地奇珍,景龙丹,
而如今,四大洞天,七大派也对你蠢蠢欲动,你万要小心。”
说话间,少年人已是缓缓隐入了黑暗之中,只余下一双灿然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丹羽和蛊师也是我很喜欢的一对CP,苦尽会甘来的!
第34章 发聩(三)
“等等。”沈约伸手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他若隐似幻的身影缓缓又显现在了小巷之中,伴着一轮圆月,显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沈道长,听闻你向来对妖异之物嫉恶如仇,如今,怕不会是要对小的恩将仇报罢。”他虽是说着问句,但嘴上反倒是轻松无比,好似智珠在握一般。
“你是何人?”沈约轻声问道。
在沈约看来,此人行迹不似常人,而且能在梁家数十道人面前洒然而去,让梁家家主都无可奈何。
多少有几分诡异。
那少年看了看左右,虽是道上无人,他仍不是十分安心,他低低一笑,说:“此地并非说话之处,你如今已经暴露了行踪,且跟我来。”
他扭头拄着竹杖径直往小巷深处走去,竟是不顾沈约。
鸦青色道袍的少年道人,看了眼附近,又望着少年略显消瘦的背影,最终按捺下了迟疑,跟着他往内走去。
……
“别看邺城如今人气不显,大不如你等江南,但在北地,这儿已是算是富饶了。但也正因为如此,
自然滋生了这种曲曲折折的贫民窟,不过,好在因为有了这些地方,咱们这些见不得光,又流离失所之徒,才有了容身之处。”
言谈之间,那少年已是领着沈约,走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界。
此处是一处背靠城墙的小平房,只是不知为何,是被黄沙侵蚀,还是年久失修,墙体坑坑洼洼。
里头微微燃着一簇篝火,沈约不时能够听到附近邻居捣衣起夜的声响,他眼瞅着少年在篝火边坐下,而后取了一些柴薪丢进篝火之内,然后扒拉了两下,火光大盛。
少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寒舍简陋,让沈道长见笑了。”
沈约看着少年,也在篝火边找了处位置坐下,而后轻声说道:“我也是山民之子,过惯了这等生活。”
“都说道长起于草莽之中,如神龙出渊,遨游九天;今日一见,确实如此。”少年只顾着盯着篝火,而后,却淡淡地说道:“不过,我却不然,我本该锦衣玉食,得享荣华的一生,却阴差阳错,被人撺掇,如今过起了这般藏头露尾的日子。”
少年的眼神之中,生出了几丝怨毒,好似是要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
“命总是算不清,看不分明。”沈约嘟囔了一句,似是又想起了那封信纸里的字字玄机,不由得触目惊心起来。
“哈哈哈,什么是命,我等人物本就是要超脱三界,遨游四海,与天同寿,哪里还在意什么命数。”那少年不由得笑了起来。
沈约听罢,只觉得这少年实在狂妄,修道之人本就是上体天心,调合龙虎;唯有那些纵横一方的大妖才会说什么逆天改命的事情。
他把这等念头打消了出去,随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是何人。”
“不知道长可曾听闻,北地纷乱,世家门阀,乱教草纲,不可胜数,而自梁氏一脉入主北省,北省仙盟之长,乃是由另一修仙世家把持?”少年恢复了常态,只是静静地说道。
沈约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少年反倒是大笑了起来,说道:“此时发生在七十年前,道长有所犹豫,也是理所应当,莫要放在心上。”
沈约默然。
“传言道祖出函关,留下一脉李氏,视为北川李家,世世代代,以‘玄门正宗’自居,统摄北地,莫敢不从,全盛之时,就连南方道林,都畏惧三分。”少年意气风发,只是在沈约看来,多多少少有些老气横秋。
若不是少年年轻模样,他还以为,是个活了积年的老怪。
“我便是当年李家之嫡系,李长眉的孙子,梁家以为‘一场狸恩’能够杀尽李氏一脉所有人,却不想,我母亲并非李家人,且受过‘六仙’庇佑,虽是精血被噬,最后血竭而亡,但最终还是拼着一口气,最终诞下了我。”
少年言语之间森然,便是见惯了,森罗万象的沈约都不由得有了几分寒意。
“不过此事,倒不要紧,北地道门争锋,如同官宦宫廷,明争暗斗,使手段,下套子,无所不用其极。
我生就十来年,明察暗访,倒是觉得李家也没做什么好事,且不说罢。”他冷笑一声,似是对这些沆瀣一气的道门十分看之不起。
大抵是不曾生于李家,连带对李家都少了几分好感。
“前日,北省十三宗派出族中长老先行抵达了邺城,与梁家开了个小会。当时,我闻之有异,便扮作个花子,潜入其中,
原本只不过是想要探听些道门机要,却不曾想,发觉他们居然谈论的是沈道长你。”李家少年高深莫测地望了他一眼。
沈约微微颔首,问道:“我与北地道门素无来往,且没瓜葛,他们为何如此?”
他对于这帮子唯利是图的修道人虽颇为不齿,但到底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完全想不到,这帮子是如何把脑筋动到他头上来的。
“他们所为的,乃是传闻之中,记载于你太清阁宝典,《紫府云笈》上,可叫人白日飞升,人化真龙的景龙丹,
自从道长被逐出师门之后,景龙丹的传闻便不胫而走,我向来游走于北地之中,北地素来便有‘龙宫仙丹’,‘人间天机’的说法,
此地之人好借助于外物,天机章,景龙丹,都是他们梦寐以求,可以一步登仙的玩意儿,故而对此的狂热,几如痴狂。”少年顿了顿。
沈约反倒是嗤笑道:“要是我真有什么景龙丹,早就自己吞了白日飞升了,还需要在这滚滚红尘之中,受这些人鸟气?”
他将一块木柴随手丢入了篝火之中。
“‘景龙丹’?听着当真陌生,我也算是熟读《紫府云笈》,却从未听说过这种丹药,不知是何人流传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