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装仙君(78)
两个童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从山门之中,却是转出个老人来,他看着面前的丹羽竟是一愣:“你……你是……”
陆修大笑道:“这不是石长老,是我啊!”
那老人一把提起手边的拐棍,“啪嗒”一声敲在了少年道人的身上,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个小猢狲,你没死啊!”
陆修一张怀抱,大笑道:“那是,我这个猢狲还得给石老养老送终,怎么舍得早死?”
那老人走上前来,一把抱住少年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修笑着说道:“石老,我还有点事要上山一趟,晚些再来找你喝酒!”
那老者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你那个小弟子……可惜了。”
陆修已是入了山门,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他过得快活得很!石老莫要去担心他了!”
许是因为太清阁置身于世外,此处仍是一副安然的模样。
不时看到积云亭子之内,三三两两的道童比划着剑招,亦或是遥遥传来,颂念黄庭的声响来。
见得有人拾级而上,也不以为意,颇为自在。
他熟门熟路地上山而去。
抬头看去,只见一座高阁,屹立于众山之巅。
那三个朱砂书写的文字,正是:神通府。
陆修背着长剑,登上山麓,不时有结伴而行的门徒从两侧走过,都有些惊疑地看着这个年幼的童子。
陆修也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到这里来了。
他推门而入,这里仍是与往日一般没什么人服侍,也算的上是不喜奢华与繁复。
他看了一眼大殿,一旁的桌子上较为凌乱的摆放着不少小册子,有几分摊了开来,写得都是灵山之上,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些花销。
虽是白日,但屋内仍是点了一盏灯火,显得清幽而平静。
“你回来了。”一声悠长人声,从屋内传来。
陆修远远地望向那黑暗之中,若隐若现的一道紫色纹理。
紫袍人。
倒是与印象之中,多有不同。
他一把拉开一旁的凳子,大刀金马地坐在原地,笑着说道:“不错,我自是回来了,倒是让你失望了。”
“有什么可失望的?灯灭,人死,万事成空,如今,通通不是。”
“你少与我打机锋,我可不吃这一套,你该是知道的。”他语气之中似是有几分不耐。
“我今日前来,便要问问,你为何要害沈约,也为何不惜杀我,也要做成这桩事,如今所有,难道你还嫌不够?”
那个声音说道:“我教曾立于道门之巅,如今自然不够。”
陆修冷笑道;“谁人不知太清阁传闻乃是上古大教的后裔,只是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你何须拿此事做借口?说说吧,你到底有何等私欲,要天下人为之倾倒,方才罢休!”
紫袍人安静地说道:“我自是有私欲,私欲之大,必要覆灭天下十一宗门才能了结,我是如此,你又如何?
你可曾记得你入门之时,在祖宗祠堂,所发下的誓言?
虽道不同,我等所想,如出一辙,难道不是?”
陆修说道:“我所想要匡扶的,并非是这样的太清阁,如今早已没了人心,谈何正义,谈何正气长存,都不过是个笑话!”
紫袍人低垂着眼眉,说道:“如今此事恐怕已是逐渐败露了,你能察觉到,你那个小弟子,甚至是其余道门之人,未必不知,有人已是暗地里调查起事端来了,我想不久之后……”
陆修横坐在椅子上,满不在乎地说道:“便让他们知道,一向自诩正义的太清阁,到底是如何的地方,这才能返本清源!”
紫袍人的声音微微传来,“可若是不然呢……道门宗派譬如豺狼,你一日颓唐,便是满门皆墨,这帮子道人自是熟稔斩草除根,到时候,皮将不存,毛将焉附?”
陆修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我不求你与我同流,但望你想想,你曾经的誓言,万不要让太清阁断在你的手中。”
陆修冷笑道:“此事与我何干?”
那紫袍人说道:“你便是下一代太清阁掌门,如何与你无干?”
陆修闭口不答。
那紫袍人继续说道:“想想你的那些师弟师妹师侄,我说什么大义,只要你看看这些孩子。”
陆修仍是不言不语。
几声巨大的关门闭锁的声音传来,那一袭悠悠的紫色已是消失在了陆修面前。
只传来遥遥的回话声。
“我之道,十死无生,这山上一切,未来便托付于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可爱国庆快乐呀!然而今年放假是不可能放假的,正在写新书写得头秃,欢迎各位小可爱关注新文《如是我闻,不如吻我》,会是比较轻松特别的一本,世界观也是个人非常非常喜欢的。对啦,好久没有解释大章节名了,杜若取自一首词:幽兰旋老,杜若还生,水乡尚寄旅。
第70章 合纵(一)
时值八月。
龙虎山,正一玄坛。
此处为历代天师居所,历来又被称作“古天庭”,只是自从天师教分裂为天师教与正一玄坛之后,人丁不兴,其中有涯,颇为僻静。
只是如今的龙虎山上,却人来人往,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道人们纷纷充斥在了各处山道之上,又不少道人还在山间结庐而居,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从山下缓缓行来一堆身着麻衣,头戴斗笠,形似侠客的汉子们,而为首一人却是个生得极为明艳的黄衣道姑,她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山顶,率领众人继续往山上前行。
远处的山坡上的散修道人对着那一行人指指点点了起来。
“那不是天师道的凌掌教吗?她怎么来了,不是说天师道与正一玄坛向来不对付吗?”
另一个人接过话茬说道:“你们不知道吗?此次正一玄坛动用的乃是‘天师令’,天下道门无一不来,凌掌教不也是没办法……”
“嗨,你们还真别说,两家都是自认天师正统,凌掌教自然不认这家的天师令了,不过,我倒是听说,凌掌教与碧水神君有旧,故而才不得不来。”
……
人声嘈杂。
一列列的道人都神色凝重的走向龙虎山山巅。
而此时的山顶高阁,却鸦雀无声,一个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在长桌一侧,一言不发。
凌敏刚好走入屋内,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为首的一个面白道人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似是无了生趣。
有人咳嗽了一声,嗓音之中带着几分沙哑,他轻声说道:“诸位,大会之前,我想问三大洞天的长老一件事。”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是一个瘦高个的道士,他两手空空。
在座的三位长老,不由得一皱眉,其中一人问道:“不知田长老有何指教?”
道人抱着双臂,说道:“三位门内横遭不幸,田某也十分惋惜,只是,你们门内尚且存放的天机章残谱,可是还在?”
那三位长老似是一下子被戳到了痛楚,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道人一看也是明白了始末,叹了口气说道:“恐怕,贼徒便是冲着这东西去的吧。”
说着,他一下子倚靠在了椅子上。
“当时匆忙之中,忙着抢救掌教,福地之内法宝,秘典诸多,哪里抢救得及,只抢出来几件祖宗法器,已是不易。”其中一位长老还这般说道。
那坐在上首的道人说道:“好了,田道长,天机章乃是虚无缥缈之事,我正一玄坛之中,也有一部残页,就算真是如此,想要凑齐全卷,也极为困难,不做他谈了。”
其中一个身着青衣道袍的老者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么张天师,今日不惜动用天师令,也要邀请我们前来,那是所为何事?”
“诸位都是我道门领袖,如今,想必也知道句曲山之事了罢?”张天师面若冰霜地说道。
此时,除了神霄派,与天师道的人之外,与会者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其中又以三大洞天最是惨淡,人家顶多伤了些弟子,而他们却是老窝都被人端了。
“沈清为如此行事,太过招摇,也太过霸道了。”其中一个洞天的长老一拍长桌,大声说道。
“我们不过是只想请他去太狱小坐而已。”一旁的另一个老者连忙应和道。
“何况此人与四大洞天使者之死决然脱不得干系。”有个肤白的妇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些道人将沈约的罪状一条条罗列而出,如此听来,沈约倒像是个罄竹难书的罪人了。
凌敏并不想说话,这是不由得想,这出闹剧几时可以收场?
一旁的侍从忽然走过来,低声对她耳语了几句。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门外。
又审视着这些喋喋不休的同道们,不由得升腾起了一丝看好戏的心思。
那些人仍是聒噪不止。
正一玄坛的大门却忽然,稀稀落落地响起了一阵击掌声。
似是嘲弄一般,这击掌声渐次增强,复于平静。
张天师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他站起身来,似是在搜寻什么,却遍寻不见。
他神色有些尴尬地望了众人一眼。
只见众人神色也是凝重,想来也是不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他只得拱手对着门外一拜,高声问道:“不知是何方高人,驾临我龙虎山,在下第七代天师,恭请仙长现身一见!”
侍立于一旁,迎宾的正一玄坛门徒,也将这句话复述了一遍,一时之间,会场之上,声浪滚滚,气势滔天。
似是跳动的诡谲音符,一波波地向外涌动。
这言语看似恭敬,但实则确实包藏了深意,正是要逼得这位隐士高人出手。
可这阵阵声浪还未翻涌多久,
只听门外,一声铮然的琴声,好似来自九幽,又好似引了万顷黄泉,倒灌在了整座巍峨的龙虎山上。
戚戚簌簌的琴声,饱含这肃杀之息,竟是裹挟着那些音波之力,倒卷了回来。
一时之间,原本还镇定自若的众位道人纷纷运起道法抵挡,顿时便折腾的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那张天师的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门外这才将琴声一收,一个英朗的少年声响次第响起:“你们刚才不是谈小爷我谈得正起劲,如今为何便是不谈了?”
这声音由远及近,众人不由得神色大变。
脚步声,缓缓响起,最后一张看似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脸庞,已是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身着一件鸦青色的道袍,时隔数月,脑后的长发已是可以束成一个高马尾,他的背后背着一具通体玄黑的古拙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