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之前还以为是养女呢。
嘛,不过这与我也无关。
说起来,桧山夫人和理子是不是都来姨妈了?血味儿好重啊。
我也无意多留,正当我向他们告别的时候,一阵萧瑟的秋风从我背后席卷而来,差点糊了我满脸的刘海。还好今天把头发都扎了起来,只留了脸侧的两边的刘海,即使被糊头发,随手扒拉一下也可以弄好。
一股强烈而又香甜的血腥味被风从屋内的空气置换出来。
我就像是舌尖触到了酸梅的人类一样瞬间分泌出了大量的唾液,食欲顺着脖子爬上了脸,几乎带起了我面部突然暴起的青筋。
糟糕!
我闻不得这个味道!
鬼情绪激动的时候,包括进食前,脸上的青筋都忍不住狰狞地绷起来,看上去就像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恶鬼图一样。
我赶紧俯下身,以手掩面,试图遮挡我不似常人的面部:“抱、抱歉……”
我大口地喘着气,装出一副哮喘要发作的痛苦样子:“我没事、没事……让我回家吃个药就好了……”
“老、老毛、病……病了……”
确实是老毛病,至少一百多年了。
桧山先生看起来挺震惊的,他想要上前扶住我,却被我摆摆手拒绝了。
“您看起来很不好啊!我为您叫个医生吧?”
您可千万别!
不要给我点外卖啊!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忍住不去直接进攻您二位的吗?
“不、不用……”
桧山先生迟疑地看了看我,这才松口:“那好,你一个人小心啊,快些回去吃药啊!”
他说这话时,桧山夫人就站在他身后的门口处。
她脸上的表情很冷,就好像在俯视着什么不知好歹、惹人厌烦的臭虫一样。
这?
以为我看不到?
我早就在被衣料遮挡的后颈处悄悄张开了一只状似纹身的眼睛,从我俯下身的视角上来看,她的言行举止尽收我眼底。
你知道我忍着食欲不去吃人有多痛苦吗!这就像臭男人不知道妹子痛经和生孩子有多艰辛一样!
而且还是在拜访你的时候发生的,好歹装也要装的有你丈夫的反应的五成吧?不就是看出你绿了你老公吗,瞧把你吓得,我又不会说出来。
我不敢久留,假装虚弱地扶墙而去。
也就在这一会儿,就那一会儿,我没关上后颈的眼睛。
——却看到了如果我还是人的话,一定会毛骨悚然的场景。
乌发红唇的少女站在她家二楼的窗口,对我古怪地笑着。
她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脖颈比划了一会儿,做了一个用力插下去的动作。
没有鲜血飞溅,因为她并没有真的那么做。
理子上前几步,走到玻璃窗前,仔仔细细地哈满了白毛毛的雾气,然后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慢慢地对我画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全程她都带着一种甜蜜的笑容。
她自以为隐蔽地看着我,却万万没有想到我也在看着她。
这个小碧池是不是有病病?
等着,爸爸我去医院加了餐就来收拾你丫!
——
我真傻,真的。
我就不该来收拾这个小贱人。
我被碰瓷了,还是以一个我完完全全意想不到的方式。
午夜十二点,我准时翻进她房间没合上的窗户,打算溜到这户人家四处摸一摸,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发出这样浓烈的血味儿。
直到现在,这股味道还是经久不散,像阴影一样匍匐在房子的每一处墙壁角落里,就好像已经与之融为一体……
走了几步,我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理子不在她的床上。
上厕所去了?
我环顾四周,突然感觉到,床下似乎藏着什么。
随着我的弯下腰往床下看的动作,惊恐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剧烈。
果然是理子。
她装的好一副白莲的样子,瑟瑟发抖、泪眼朦胧地瞧着我,好像几个小时前对着窗边又玩刀又比心的憨批病娇不是她自己。
那病的不轻的模样,就差舔着刀尖儿来一句:『我的刀上可是涂满了剧毒』。
还搁这儿给我装呢?
我稍微一使劲儿,就把她从床下拽了出来。
理子低低地惊呼一声,眼泪滴落在地板上,手脚并用地奋力挣扎着,拼了命地想要逃脱我的掌控。
而我岂能让她如愿?依然用力把她往上拖去。
没想到,她却爆发出了不似寻常少女的力气,把我都拽地往旁边的书桌那一侧歪去。
小刀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那把刀如同慢动作一般,在空中在空中托马斯720度回旋,紧接着。正好刀柄朝下掉进她身下两张桌子的缝隙之间,银亮的刀尖映着窗外的月光——
一片阴影逐渐落下,落在刀尖上的小月亮之上。
等我的脑速跟上手速以后,理子已经沿着惯性的方向倒了下去。
下一秒,刀尖便没入了理子的脖颈处,就像插进一块松软的面包一样轻而易举。
温暖的血液高高喷出,很快染红了她的睡裙与半面墙壁,不受控制地从身下书桌上滴落。
鲜血肆意地流淌,染红了我衣服的下摆。
这个出血量……不对劲?
不对吧?
怎么回事?
香甜的血腥味沾遍我满身满手,我强忍着饥饿,探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呼吸和心跳。
我很确定,理子直接死了。
可为什么,出血量还是这么大?
死人的血液失去活性,会逐渐凝固,变的不好吃。
我伸出手,拔掉那把曾经被她把玩的小刀,口水从我嘴角不受控制地滴落,也滴在这把被血染红的刀尖上。
刀被拔出来的一瞬间,血喷的更多了,很快把一片厚厚的地毯的全部染红。
我忽然想起我之前从后颈的眼睛看到的那一幕。
『——乌发红唇的少女站在她家二楼的窗口,对我古怪地笑着。她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脖颈比划了一会儿,做了一个用力插下去的动作。』
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已经暗示我必然会被碰瓷的场面?
我明白了。
我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了。
或者说,我知道她是什么品种的妖怪了。
小东西,跟我玩儿?就算没有露伴老师的天堂之门,我也一样治得了你。
我没有挪动少女的身子,我知道,若是这样做,她的出血量只会越来越大,最后搞得我一起倒霉。
少女红润的脸庞还是那么栩栩如生,宛如活人一般。
我用力捧起她的脸,沾着血的手在她的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了红色的指印,而其力道之大。几乎可以压裂她的颅骨。
“小碧池,碰瓷选错人了,知道吗?”
这么久来,我几乎一致都压着我的嗓音在说话,伪装的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但是这次我懒得装了。
魇梦阴阳怪气的语调漂浮在空中,我穿着一身竖条纹的西装,从后面抱着美丽的、刚刚死去不久的少女坐在血泊里。
喷泉一样的血从她的伤口里喷出来,甚至有一些溅到了我苍白的脸上。
我附在她的耳边说话,食人鬼冰凉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根处,吹的少女鬓边的发丝微微颤动。
“我知道,我要是想挪动你,你反而会流更多的血。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一种不思进取的妖怪,一生最大的快乐,就是被你选择的人永远地供养着的时候。”
“你生的不像桧山先生,你生的像你那位同样被你母亲藏在家中的某个角落、同样被永远养着的生父。”
“他妖怪的血液毫无保留地遗传给了你,你也是这种妖怪。”
“但我现在告诉你,你的算盘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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