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踉跄跄地被推回了小女孩身边,乍一看还以是想霸王女票被打出来了。
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
这么多人,就在大厅里,甚至没有隔间,只是用一道布帘遮挡。
穿着麻质吴服的客人在我身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们或多或少会向我投去打量的眼神,好像我是一个闯入了泰坦尼克号三等舱的头等舱客人一般,格格不入。
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出生的吗?
“她们不这么做就会死。”
“无论是什么别的死法,都比在睡梦中饿死要强得多。”
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平静地就好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未来一样。
料峭的秋风又一次刮过这条汇聚了此世之恶的罗生门河岸,微微带着些即将入寒的凉意,将一条街上的白纸灯笼吹地左右摇晃,微弱的油灯光线照在我的脸上,更显得我整个人看上去透明纤细如白纸一般,就好像是恍惚游荡在街道上的失魂鬼。
我好像,好像知道吉原的部分该怎么写了。
我低下头,对小女孩说:“你晚饭吃了吗?”
“没吃。”
说着,她就像觉得我看不见一样,旁若无人地把之前手里那半块饼塞进了浴衣的胸口。
我:“……”喂!
——
“我从出生起,还从没来过仲之町的茶屋点菜呢。”
小女孩倒也不拘谨,就好像自己家那样,跟在我身后,一路走进这边的茶屋,麻溜地跟我在大厅的窗边坐下,看到菜单就开始不客气地点了。
即使是来了大正也积极响应光盘行动的我:“只要你能吃完。”
“那要是吃不完怎么办?”她狡黠地试探道。
我摁住她的头,不客气地揉了一把,比我更高的体温从手下源源不断地传来。
“那你就给我去后厨帮人家刷盘子还钱!”我假意恐吓道。
“那挺好,这里的服务员可不让我来这里打工。”小女孩完全不接招。
“你是不是又偷吃了?”我狐疑。
“是又怎么样?反正他们也要倒掉的。”她理直气壮地说,听到有吃的,眼神也比之前灵动多了。
“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不好直接你来你去地称呼。”我说:“我的名字是樱庭步梦。”
小女孩抽出桌上的筷子,漫不经心地说:“阿雪。”
Yuki?
我心说,这个名字还挺好听。
就在这时,大正服务员小哥来了,他一见阿雪,下意识惊道:“喂,你怎么回事,直接跑到我们店里坐着了?!还坐到客人桌上!”
呀嘞呀嘞,看来是惯犯了啊!
我用“你看你怎么这样”的眼神看过去,阿雪跟我熟了以后,就显得更不客气了。她的眼睛就像一个扇形统计图,划过四分无奈,五分凉薄,还有一分的漫不经心:“唉,都是这个奇怪大叔非要来请我吃饭,人家明明也很想拒绝呢!”
桥豆麻袋?
大叔?
什么欧吉桑?!你说谁啊????是说我吗????
我幽幽地看向她,密集的控诉眼神几乎要把她拍到身后的墙上,用力抠都抠不出来。
阿雪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可见已经深谙在吉原生活的不要脸之道了。
哇,小小年纪就已经修出面瘫绝技,表情管理的功夫可比现代有些流量好多了。
服务员小哥看起来就不像是吃她那一套的人,“您是不是被她骗了?这野丫头可会装了!上次在我们店门口碰瓷一位客人,还赖着要他医药费,幸好贵人善良,没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
阿雪:“可他就是把我撞倒了啊!”
等一等,等一下!剧情太快了我跟不上了!这么看来,不会上一次也是……
……碰瓷?
我怎么老被人碰瓷?欺负我长得可爱?
而且还像个人傻钱多速来的傻白甜一样,傻不愣登主动掏钱。
我恼火的目光瞪过去,阿雪照单全收,淡定的不行,还有空招呼眼前这个服务员小哥:“喂!我要点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服务员很想再说点什么,可碍于我什么话也没说,他只好憋着气,给这个狐假虎威的小丫头点单。
阿雪说完一溜串想吃的东西以后,问:“你不点?”
我颇有深意的说:“我不吃你吃的东西。”
不想再吐一次了,谢谢。
人类食物以及对我失去了诱惑力,问道也没什么食欲,反而我觉得这个阿雪看起来还挺好吃,就是肉少了点……
“喂,你的眼神好恶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闲来无事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自幼在野风里生长的阿雪很敏锐道:“你乱看什么呢?”
“看你这个胆大包天碰我瓷的小屁孩身上哪个部位最好吃。”
我逼真且夸张地吸溜了一下口水,真的也像假的了。
阿雪一听这话,脸上神色就瞬间肃穆起来:“喂,在吉原不能随便乱提这个的!”
我不满:“你能不能不要喂来喂去的,我有名字啊,樱庭步梦。你要是嫌烦,叫我樱庭也可以。”
“我说真的!我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啊!”她的声音悄悄压低了,左右扫视了一下,确保没有人会听到以后,才压着嗓子说道:“大家背地里都说,吉原里有食人鬼。”
食人鬼?我知道啊,见过,而且你面前不就是吗?
这回淡定的人终于到我了,我不禁感叹风水轮流转:“哦,不会是说什么吃游女?这我知道啊,听说其实是出逃了。”
“不是这个!”阿雪这次的表情终于凝重起来,非常认真地对我说:“这我知道,可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吃我这个年纪的!”
“我是说……”
阿雪的声音在我耳边渐渐展开,如同一把滑开的折扇,终于显露出了它真实的绘面。
“每天当有游女的孩子出生之时,就会有怪物出来,吃掉刚出生的婴儿!”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看起来是真的非常害怕了。
“我见到过一次,就在罗生门河岸的柳树边。”
“它的影子就像是趴伏在地上的恶鬼,从游女屋一路爬出来,嘴里还在咀嚼着些什么,脚下散着宛如蝶翼粉末的荧光……”
阿雪回忆起当时看到的画面,神色不免渐渐惊恐起来:“看上去,真的、真的很……!”
她话音未完,黑色影子自头顶落下,就好像鬼故事还原了一样。
我下意识抬头看去——
害,我当是什么。
不过是服务员小哥来上菜罢了。
第43章
一看到食物上桌,阿雪立刻把之前的恐惧都抛到了脑后,也不跟我说什么了,小小地欢呼一声,抱着碗就开始大快朵颐。
我:“……”你倒是说完啊!
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又不说完,简直就是聊天里最过分的事!
我双手抱胸,哼了一声,把头转向那边的窗子。
仲之町大街上人来人往,除了来往的游女屋的人,还有挑着零食、鲜花和小玩意儿的小贩在叫卖东西,编笠茶屋那里也与时俱进,还有售卖刨冰的人。
这种简易刨冰我也就儿时在老家见到过。
小贩会把一块冰放进刨冰机里,机器在“嗡嗡”地发出一阵巨响以后,会被打成一杯粉末状的碎冰,再往上面浇一勺樱桃红的甜汁,就做成一杯刨冰了。
啊,真是好怀念的说。
我就这么盯着窗外发呆,一边在心里梳理着蝴蝶的剧情线。
不知过了多久,阿雪有些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喂!那个……樱、樱庭,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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