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老九门同人)(13)
她端着餐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留下泪眼模糊的张副官一个人抓着被子坐在原地哭泣,他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没有人告诉他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爱着活着,可这样天真的简单却是将自己抛入深渊最直接的绳索利器。
张启山坐在办公间批阅着文件,看到尹新月走进来抬起头温柔一笑,“他吃了么?”新月点点头笑着,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他可真是小馋猫,一会就把能吃的都吃了,哎,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让他叫我坏女人了,我好心好意给他送饭,他倒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张启山摇头浅笑,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剥了一个橘子放到她的嘴边,她乖巧的一口接过,“他现在什么都不懂,你就多体谅一些,就当他是个小孩子,等他恢复记忆了,也就不会这么叫了。”“我不管,你要跟他说,不许叫我坏女人,你说我们的宝宝每天听别人叫他娘亲坏女人,坏女人的,他什么感想,还真以为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张启山笑着揽过她的肩膀,宠溺的啄了一下她的眉间,“好,等我忙完了就回去告诉他。”“嗯。”尹新月闭着眼睛依偎在张启山怀里,她告诉自己,她并不想去伤害张副官,可是很多结果逼迫着不得不这样选择,她不能拿夫君的前程开玩笑,也不会将自己的幸福拱手他人,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解府内今夜好不热闹,管家跟在身后递着手巾,解九爷抓过来擦了擦汗走到厅堂坐了下来,侍从们将早已备好的茶水倒出站立两旁。“爷,您可是回来了,国外的生意还不错吧?”“嗯,还好。”“前些日子张大佛爷托人捎来话,说过段时间邀请九门齐聚张府,说是答谢宴会,就等爷您回来了。”解九爷品了一口茶抬头看着管家,“张副官近来可好?”“额,听说是受了点刺激,有些神志不清,认不得人。”他点了点头,放下了茶盏,“能活着就是万幸啊…你明日便去告诉佛爷我回来的消息,切莫让解某一人拖延了大家的时间。”“哎,好的,爷。”
张家已经备好了晚饭,莫测扶着张副官走下楼到了餐桌旁,尹新月早早地就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副官眼神中突然透露出惧怕的神色,忙回了一句,“嫂…嫂夫人…好”“嗯,坐下吧。”莫测有些疑惑的扭头看着,也没多问什么,遂也坐在了一旁。待到他一身军装前来的时候,张副官开心的看着人坐下,“启…”刚要说出口的话在尹新月一声咳嗽的警示中收了回来,张启山好奇的看向副官,笑着摆了摆手,“吃饭吧。”他抬起柔长的睫毛望着尹新月,之后忙收回目光胆怯的不再说什么,这一顿饭没有夹菜给任何人,只一个人闷闷的吃着,心里的委屈憋的难受的要命却不敢讲,他害怕那些耳光再打到自己的脸上,可是他好喜欢启山,喜欢他对着自己笑的样子,喜欢他亲吻自己额头的感觉,喜欢他告诉自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可是现在,这个家已经没有家的感觉了。
“我吃完了,我要去睡觉了,我,我要自己睡”副官低着头没有去看张启山,一个人撤开椅子朝门口走去,张启山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离开,莫测也莫名其妙的摇着头表示不解,新月放下碗筷看着副官走的方向,“我去看看他吧,你们慢慢吃”。
走到小小的卧室之后,副官缩在床头一个人哭出了声音,尹新月推开门走进来时,他吓得抱着枕头堵住嘴,控制不住的抽泣,“我,我会听话的,我不会让你讨厌我,我不再跟你抢启山,不,不是,我不再跟你抢佛爷,我一个人就好,我会好好吃饭,我会乖乖睡觉,我会…”他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新月伸出手摸着他的脑袋,“乖,这才懂事,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我们都会过的很好。”这是失忆之后的副官第一次感觉到心痛的无法呼吸的滋味,他好害怕,又能和谁说,只能攥着枕头闭着眼流泪,可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多久。
☆、心怀鬼胎
张启山定于三日之后举行九门答谢宴会,除陈皮阿四均在受邀之列,即使凭武力夺取了平三门的位置,也依旧是没有入得了众人之心,毕竟亡命之徒怎配有资格享受这一殊荣。
“四爷,听说张启山给九门都发了请柬,唯独没有咱们的。”陈皮听后用鼻子轻蔑的哼了一口气,“一群唯权唯势的人能指望他们主动给我发请柬?也好,他不是不请我么,那我倒要好好请请他,你过来。”下人应了一声之后陈皮对他耳语了一番,不知在筹划着什么不可告知的阴谋。
这几日凡是张启山所到之处,张副官都是看见之后低头匆匆走开,吃饭也避开饭点或者自己单独回房吃,这些异样的举动让这个军官甚是疑惑,只是几日事务繁忙抽不开身,直到九门宴请的前一天夜晚。
“你还知道吃饭?”本以为众人就餐完毕之后他再用食就不会遇到佛爷,听到声音后他扔下晚饭,急忙转身跑开,被张启山一个胳膊拦在门口,“你去哪?”“我…我突然饱了,不想吃了,我回房间睡觉…”“行,那我跟着你去。”“不,不用,佛爷,我自己回去就好。”张启山单手扯着他的衣领揪了回来,“不说是吧,那以后不要见我了。”说着抬腿就要走,张副官慌了,紧张的跑上前挡在他的面前,犹犹豫豫不敢说话只是伸着胳膊挡着不让人走,张启山皱着眉头站在身前,“是不是谁逼你?”“没…没有…”。他点点头,“你不想说没关系,你告诉我这个人不让你做什么?”张副官纠结的咬了咬嘴唇,“她不让我和你走的太近,不让我叫你启山,不让我跟你有任何不清楚的关系,还有,她说了,这里不是我的家,等我好了之后,从哪来的…滚…滚回哪儿去。”
这些话说出之后,张启山已经猜到个八九不离十,虽是心里一阵苦楚,但他并不想去揭穿,因为于己皆是挚爱之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处理事情不当,没有协调好关系。
“她,她还打了我好几巴掌…我好害怕她再打我…就不敢和你走太近…”“她打你?”张启山瞪大了眼睛抚摸副官的脸蛋,仔细瞧着,“疼不疼?”“没,没事了,可能是我说话惹她生气了,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张启山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张副官被扇耳光的情景,脆弱无助却不敢还手的样子,那打完他却转头对自己微笑的装样子,何须如此啊,我一直以为你会过得好,是我太天真。于是揽过他的肩膀,摸着脑袋安抚着,“没事的,你记得,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只要我张启山在,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有事情你就告诉我,不要再一个人憋着,听到了没?”他说的温柔,他听得安心,门后独自站着的新副官将这些一览无余,但也只是看着,然后转身默默走开。
第二天一早,张府上下便忙碌起来,恭候来自九门各府的当家人,院里院外停满了车子娇子仆人打手,好一派气场。
九爷最先到的场,依次给所到的九门中人拱手作揖, “诸位,解某因生意之事耽搁大家的行程实在有愧,还望各位海涵。” 他为人机警谨慎,虑事周全,许是旁人不在意的细枝末节他都能放在心上妥善处之,这也是解家的特点,虽不是最出众,却是最保险。
齐铁嘴笑着拱手回了九爷,转头看向二月红,“二爷身子可好些了?”他着了一身的墨绿色温润点头,“多谢八爷关照,红某已无大碍。”霍三娘紧张的面容也舒缓了下来。
“让众位久等了”众人抬头望去纷纷起身行礼,张启山一身利落的军装,行走之间透露着一副不怒自威的端严,颔首回敬。
“辛苦各位百忙之中来此赴约,今日,我张启山是感谢九门诸位在危难之时出手相助,在此,我敬在座各位。”他回身拿起酒杯,“张某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之后各当家人也干杯回敬。
“佛爷客气了,我们同是九门之人,遇事自然要互帮互助的,这世道乱的很,我们自己人再打自己人,那可怎么得了?三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吴老狗揣着三寸钉笑看着,霍三娘听得出这话是指向自己,遂向前走了一步,给五爷、佛爷以及二月红各自低了一下头。“佛爷,三娘有话要对在座同门讲。”“三娘不必多礼,尽管说。”“这次风波中,三娘因一己私心做了很多错事,导致佛爷遇险,二爷受伤,还有张副官…三娘觉得很是亏欠他,这一场浩劫中,多亏了五爷多次救助副官于水火之中,否则,三娘便是此生也无力还清欠下的债。在此,我霍三娘向张大佛爷,二爷,五爷赔礼道歉了,张副官那边,我见到他之后会亲自承认错误。”
吴老狗只是微笑着,并未说一字,二月红摆了摆手,“红某并非因三娘入狱,三娘无需如此自责。”她转头看向张启山,眼神中满是歉意,张启山对上她的眼睛,微微点着头,“此事也不能全怪三娘,陆建勋、陈皮与日本人勾结,又加害于二爷,若不是三娘及时出手相救,二爷和张副官也不能安然保住性命。”霍三娘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笑了笑,“佛爷宽宏大量,三娘感激不尽…不知,张副官此时人在何处?”
“他来了。”张启山早就料到今日有人会想见到副官,便一早就给他洗漱着装之后吩咐人带他前来。他面容未改依旧如往常一般清俊,只是气势上减了不止一点半点,扯着新副官的衣袖不敢向前,如此多的人一下子让他适应不过来,只露出半个脑袋朝前望着。“张副官,别怕,他们都不是坏人,乖。”新副官说着,便拽着人朝房间里走,八爷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口气,九爷、二爷明显露出惊愕的表情,三娘满目忧伤,伸手轻轻拉过张副官,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心中郁结难以言表。
“他如今这个样子,也是张某保护不周,出言相逼的后果,三娘不必过分自责。”张副官疑惑的看着霍三娘,撇头看到齐铁嘴之后开心的跑了过来,“我认识你,你是八爷,你那天送给我的礼物特别好,我都拆开了,饼干也很好吃。”齐铁嘴抬手抚摸着他的脑袋,三爷终于开口讲话了,“佛爷,不知这尽职尽责的张副官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他说的冷淡,兀自低着头扭着戒指,不去看人,张启山回想起那日场景皱起眉头,“是张某的过错,启程回府之日,日本人突然袭击,抓住他不放,情急之下我只好以违心之语让敌人放松警惕,此时却刚好是绞杀日本人最好的时机,为了保他性命,不得已开枪从他身体打过,至此,他才会受到刺激,一蹶不振。”
黑背老六擦着刀侧耳倾听着,待张启山讲完之后他将刀立在了地上,“我不知道你们军队的规章制度,是不是这属于军人义务,我只知道若是我有如他一般的兄弟,此生无憾,就算性命相托也不为过。”
张启山并未作答,的确,他没有六爷那种洒脱,他心系的太多,若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死有何惧?于是走到张副官身边微笑着抚摸上他的脸颊,“外面天气不错,自己去玩吧,记得按时吃饭。”“嗯,那晚饭我和你一起吃。”“好”他抬头使了个眼色,“佛爷!”“带他下去吧,看护好他。”“是。”新副官带着人离开了,张启山恢复了一脸的冷默,“他现在记不得事情,还是等他恢复记忆三娘再与他论事不迟。”“嗯。”于是众人就座商议起事情来。
院子里张副官一个人在花树下玩弄着树杈,新副官站在不远处盘手看着,一个亲兵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准备的怎么样了?”“长官放心,我已安排妥当。”“好,事情办好之后你就离开长沙,走得越远越好,赏金我自会给你。”“多谢长官。”“说谢还太早,要办好事才算本事。”“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回,我看他命还能多长。”
“夫人,您要出门么?”尹新月前脚刚踏上车,转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亲兵,“嗯,府内人太多,我出去走走,你,新来的?”“是”她打量了一番,点点头,“你有什么事么?”“哦,夫人,佛爷说了,张副官现在失忆,今日府内事务繁杂恐照顾不及,便将他托付给夫人您,由您费心看护。”尹新月不开心的应了一句,“知道了,你叫他过来吧。”“是,夫人。”
张启山以为将他护在府内便是安静的港湾,殊不知诸多的危险其实就在他的身边,人心总是贪婪的,可以表面附和,可以人前笑脸,不过是为了永不满足的欲望,为了钱权名利,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景仰与赞赏,为了填补不断扩张的疯狂,良心在这些东西面前,又何足道哉。
☆、满腹委屈
亲兵去带张副官,尹新月坐在车子上闷闷不乐,“真是个累赘,出门散心还要带个白痴,关键还是跟我抢夫君的人…启山怎么想的,让我照顾他,看我都懒得看见,烦死了。”心里想着怼了副驾驶座的小葵一下,“夫人,怎么了?”她凑上前小声嘀咕着,“我跟你讲,路上我们走快点,让那傻子拿着东西,别让他在我面前碍眼。”小葵自是知道尹新月的烦躁,忙点着头,“放心吧,夫人,绝对不会让他影响您的心情。”“是吧,我怀着启山的骨肉,又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张府明媒正娶的夫人,他现在让我不开心就是想对我腹中孩子不利,对启山不利,我是绝对不会任他胡作非为的。”她抚着小腹昂着头一脸傲气的说道。
稍片刻,那亲兵带着天真的张副官走了过来,尹新月不耐烦的瞧了一眼“上车吧。”副官微笑着蹦上车,好奇的左瞧瞧右看看,这么久以来是第一次坐车出去玩,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哎,我说,喂。”小葵扭过脑袋戳了一下张副官,他立刻坐直了身子睁着圆圆的眼睛认真看着,“你听好了,我们佛爷的夫人,也就是张府的夫人,她现在怀有身孕,根本不能照顾你。所以,一会你跟在我们后面帮夫人拿着东西,不准在前面晃悠,挡住夫人的视线。你如果表现好的话,想吃什么夫人自会给你买。”副官开心的直点着头,“嗯,嗯,我会乖的。” “那就好。”说完之后继续趴在车窗上看外面,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简简单单的那句表现好会买东西给你放在了心上,其他的他没有听懂,也难以理解。尹新月不舒服的朝车窗边挤了挤,尽量离他远一些,心中厌恶之情显露于色。
九门宴会正式开始,各宾客纷纷入座开席,房间内唯有二月红、齐铁嘴、解九爷留了下来。
“佛爷,恕解某多嘴一句,您打算如何处理副官一事?”“九爷说的是新副官还是张副官?”“都有。”张启山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我也在困扰,若论兵打仗我倒是毫不畏惧,可这人情关系实在是让我棘手。”八爷拍了拍膝盖,抬起头,“佛爷,新副官虽是为了平定风波您临时选的,可也在混乱中为张府挡了灾祸,但张副官跟随您多年,且功劳无人可比,是迟早要回来的,您还是要妥善处理他们二人的关系,切不可让任何一方觉得您亏欠于他。”解九爷叹了口气,“看佛爷的状态,现在应该是双方都感到有所亏欠。”
气氛冷了一会,二月红定了定思绪,“佛爷,新旧副官的事情我们实在不好干涉,必由您亲自解决才可。不过,红某在这里想问佛爷一句,经过此番死里逃生,张副官和您的关系可还是从属那般纯粹?若是佛爷不便说,忽略刚才我的话即可。”张启山自嘲的笑了一声,“二爷既问出此番言语,必是心里早有了底,又何须我多说?”“佛爷今后如何处理,包括他和嫂夫人之间的关系。”
他见张启山迟迟不肯作答,起身单手扶住座上人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然张启山并未抬头,“佛爷,什么事情都可以堂而皇之的过去,唯有国家与真心不可辜负。我想让您明白一个道理,当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有千万种理由,但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您可想好了。”感情之事二爷最为了解,他在丫头身上付出的真情实意足以验证刚才所说的这句话,你真的爱一个人,从心里爱他,是没有条件,也没有阻隔。若是有,那便不是完全的爱,是夹杂了许多私心与回报的爱,但这个世界上,像二月红那样不计一切的爱情太少,也太珍贵。
解九爷看着二爷拍拍张启山的肩出了门,心里知晓他定是回忆起二夫人了,不愿旁人看到他的哀伤与寂寥,待人走后,他也站起身拱手做了个揖,“佛爷,二爷说的没错,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也许我们彼此都做不到那样的全盘付出,但,张副官做到了”张启山猛然抬起头看着解九爷,“你爱他,就给他所有,不爱,便收回全部希望,解某告退。”
八爷叹了口气,觉得该说的大家都说完了,道了句佛爷告辞就起身离开,“八爷,你说,若我真的待他如伴侣,今后的日子会如何?”听到身后的一席话,他摇着头走到张启山身边,“佛爷,每个人对待每件事的观点都不同,若是真爱,就不要伤害。老八不知道有一句该不该说,如果将来佛爷,您真的考虑和副官还有夫人一起生活,是否有那个精力或者能力去应对这世间的一切污言秽语,艰难坎坷?你们现在是年轻力壮,但有一天老了呢?嫂夫人和您天作之合,名正言顺,然而张副官在这个社会上便是不会被认可的那一个,三方都会受伤…”“那当日你为何将他拥入我怀中?”齐铁嘴焦急的跺了下脚,“那是因为只有佛爷您可以让他快点恢复记忆啊,他清醒了自然多一个人帮您分担事情啊,我想副官他是个明白人,虽是有心,但分得清轻重缓急…”他看着张启山皱紧眉头低头不语,脑子一转,忙睁大了眼睛,“佛爷,您不会…对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吧…”这一问,没有回复,“嘿呦喂,得,您这回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行了,佛爷,咱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那个,老八告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