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在先ABO(136)
“问问吧。”白艾泽抱起双臂。
“行,”宋尧抿了抿唇,“今儿周四,下周五你就去新阳了吧?要不我和他说声......”
“不用。”白艾泽出声打断他,随即又发现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于激烈了,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没必要。”
“真没必要?”宋尧挑眉。
窗户上趴着一只小飞虫,身体在阳光下呈现出漂亮的淡绿色,白艾泽轻轻吹了一口气,小飞虫受了惊吓,立刻扇动翅膀飞走了。
如果尚楚不知道他要过去新阳,兴许他可以找机会远远地看一看他的Omega;尚楚要是知道了,只会想方设法地躲着他避开他,编造一些蹩脚的借口告假。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连见尚楚一面都需要小心翼翼地筹划。
窗玻璃上,小飞虫趴过的地方留下一块潮湿的印记,白艾泽定定看了片刻,抬手揩掉那块沾着湿气的印子,接着拿起杯子,抬脚出了茶水间。
“没有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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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尚楚把手机夹在一边肩膀和耳朵中间,怀里抱着一只白猫,“什么田汪田喵的,我人才到这儿几天,一刚出狱的混混我怎么会认识,你神经了吧。”
宋尧在电话那头说:“哎你别着急啊,我和你多说点儿信息,指不定你真知道这人呢!你听着啊,这人是个皮条客,专祸祸Omega,说是个缅甸人,二十来年前到的新阳......”
怀里的猫咪很是躁动,喵喵叫个不停,一爪子拍在尚楚手背上,尚楚被挠出一条血印子,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你个没良心的!”
“靠!你骂谁呢!”宋尧说。
“没说你!”尚楚不耐烦地说,“不认识不认识,不和你说了,我这儿正忙着呢,挂了啊!”
“别啊!”宋尧嚷嚷起来,“是老白叫我和你......”
尚楚听到白艾泽的名字,心头猛地一颤,手腕忍不住一抖。
猫咪扭得厉害,趁着他手劲送了些,趁机想要挣脱,前爪在树枝上一勾,蹭掉了一撮白毛。
“囡囡啊!”在树下急得团团转的老太见状一声哀嚎,“你把我囡囡搞伤了我要和你拼命的!”
“挂了。”尚楚心烦意乱,径直挂了电话,敏捷地跳下树,把猫交还到老太手里。
“哎哟我的囡囡哟!”老太太满眼泪花,抱着猫咪往脸上一通蹭,“我的囡囡啊!”
尚楚掏出本子递过去:“奶奶,麻烦您搁这上头签个字儿。”
老太还沉浸在囡囡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压根儿没听见尚楚说什么。
尚楚看了眼时间,徐龙让他一小时内回去,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他站到老太身前,半蹲下身子:“奶奶,您签个字儿就能领囡囡回家了。”
“什么领回家!”老太立刻抱紧白猫,防备地瞪了尚楚一眼,“囡囡本来就是我家的!什么叫签完字才能领回家!我怎么知道你要我签什么字!”
“我不是这意思,”尚楚头都大了,他从没和老人家相处过,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儿,硬着头皮解释,“这个是出警记录,您签字就说明我们派人来过......”
“你们干嘛不早点来!”老太愤愤地说,“让我囡囡在上头受苦哟,我老太婆吓都吓死喽,我要是心脏病吓出来了,我要告你的我和你说!”
尚楚双手叉腰,仰头呼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安抚道:“是是是,下次我们给您就近安排人过来,您自己也要多注意,家里最好把窗户都封上,出入小心把门关紧,别让猫咪再往外跑了......”
“你这还怪我了是吧啊?”老太跺了一下脚,瞪着眼吼道,“你什么态度哇你!”
“......”
费这么大劲儿救了一只猫,结果这猫给了他一爪子,猫主人连句“谢谢”都没有,反而上来就是一痛乱骂,这都什么傻逼事儿给他遇上了!
尚楚在心里骂了一声,手背那个伤口火辣辣的疼,他胸口就和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偏偏委屈气愤又没处发泄,生怕自己再待下去忍不住就要对一个老人家说脏字儿了,于是把本子塞回裤兜,轻笑一声说:“没事儿,不签就不签,您回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到路口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出发前看了眼电子导航,从这儿去市局有小道能绕,骑快点儿还赶得及。
尚楚把踏板踩得飞起,他浑身都是汗,上衣湿漉漉地贴在背上,迎面扑来的风带着热气,吹得他心里更加烦闷。
如果他没有走,如果他留在首都,如果他也在西城,如果......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种种假设,每一个“如果”都沉甸甸地压着他的胸口,一直压抑的不甘在这一刻突然喷发,尚楚眼眶一酸,有一瞬间差点就要哭出来。
凭什么他尚楚要被一个偷车贼羞辱?
凭什么他要干上树捉猫这种随便一个能喘气的人就能干的活?
凭什么就打发他出来做这些浪费时间毫无意义傻逼到了极点的事情?
他张嘴想大喊出声,热风灌进嘴里,刀片一样刮着他喉咙,他右脚发狠一蹬——
“啪!”
小黄车踏板断了。
“......操!”
车头猛地失去平衡,尚楚险些摔个狗吃屎,他紧按着刹车跳下地,看着眼前这辆半死不活的自行车,抬脚刚想踹上去,最后关头还是收回脚,万一踹坏了还要赔。
他捡起掉在路边的脚踏板,把车推到后头一条小巷子里,想着能不能自己把踩板安上。
这条巷子还挺热闹,窄虽然是窄,却开了不少小店,尚楚瞥见前头好像有个修电动车的铺子,打算把自行车弄过去修理,估计比自己瞎折腾要快。
他推着车往前走,经过一家卤味店时闻见了香味,歪头随意瞥了一眼,紧接着身形一顿——
尚利军怎么在里面?
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脚边散着几个空酒瓶。
——他还敢喝酒?
——我求了多少人借了多少钱给他治病买药,他就拿来喝酒?
尚楚心里蹿起一团火,所有的燥郁、烦闷、怒火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他看着尚利军仰头喝下一杯黄酒,气得双手都在发抖。
“你谁啊?”老板见他堵在门口,问道,“站那儿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尚利军闻声转头一看,手里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尚楚大跨步走上去,扫了眼桌上摆着的几道小菜,沉声问:“你在干嘛?”
尚利军还没有太醉,红着脸支吾道:“你怎么、怎么来了?”
“我问,”尚楚抬脚踹开脚下的一个啤酒瓶,“你在干嘛?”
“你走!”尚利军瞥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一个激灵,推着尚楚的手臂,“走走走,别管我,赶紧走!”
尚楚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起来!”
尚利军站起身,木头长椅翻倒在地,对面那个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见了尚楚眼睛一亮,咧嘴问道:“你是军哥儿子吧?我是你爸爸老朋友了,以前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还有印象没有?”
尚楚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拖着尚利军就往外走,男人恰好瞧见尚楚手背上那道新伤,他用力抽了抽鼻子,从满屋子酒气和卤料香气中辨认出了一丝属于Omega的味道。
“军哥,”他吹了声口哨,“我当年和你怎么说来着,你儿子从小长得就俊,现在长大了果然真是一表人才啊!”
尚利军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尚楚死死拽着他,差点就摔倒在地。
“你赶紧走!”他推开尚楚,涨红着脸说,“叫你别管、管老子的事,给我走,赶紧走!”
尚楚死死盯着他:“你不要命了是吧?”
尚利军打了个酒嗝,突然扶着墙开始咳嗽,用力的像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似的。
尚楚抬手使劲搓了搓脸,食指掐着虎口,用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要喝酒是吧?行,我不拦你了,你回去喝行不行?回去我陪你喝,你在外面这么游荡出事了怎么办?谁能管你?我问你,你死在外头指望谁来管你?”
“不是你谁啊你!”老板听他一口一个“死”的,寻思着这人是闹事来的,走过去拉着尚楚衣领,“搞什么啊你!”
尚楚从衣兜里掏出证件,一把拍在柜面上,看也不看他:“警察,滚。”
虽然那是张实习证,但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区别,拿出来唬人是够了,老板一看证上有个警徽就怂了,瞥了眼那上头的名字,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退到一边。
“好孩子,有出息!”那个男人拿起尚楚的证件,放在手里把玩着,意味深长地说,“还当上警察了?军哥,你这儿子生得好啊!有这么个儿子,给多少钱也不换呐!”
尚利军捂着喉咙呕了一下,吐出一大滩酸臭的黄水来,他剧烈地喘息着,突然发狠地抢过尚楚的证件,用力塞到尚楚手里,在他背上一推:“走!叫你走就走!”
尚楚死死盯着他不说话,然后操起柜面上的一瓶酒,用牙咬开瓶盖,仰头灌下去半瓶,一字一顿地说:“你要喝是吧?你还要喝是吧?行,我陪你喝行不行?”
“来来来,坐下来,”那男人乐乐呵呵地朝尚楚招手,“咱们一起喝点儿,叔叔买单啊......”
“你他妈闭嘴!”
尚楚把酒瓶往地上狠狠一砸,“砰”的一声,玻璃四溅,老板吓得一个瑟缩,躲到后厨拨了110。
“军哥,你儿子脾气够辣的啊,一个Omega这么暴躁可不好,不过倒是也有人就好这口。”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