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在先ABO(167)
“小白,其实我骗你的,我没有那么头疼,”尚楚挪了挪身子,紧贴着白艾泽,“但一点头疼是有的。”
“嗯。”
“我想让你知道我头疼了,”尚楚看着白艾泽,“小白,我骗你了,你别生我的气。”
“不生气,”白艾泽轻轻揉着尚楚的指节,“阿楚,你难受了愿意告诉我,我很高兴。”
“以前我也骗你了,”尚楚接着说,“小白,你别生我的气了。”
白艾泽笑着说:“好。”
尚楚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慢慢合上眼皮。
白艾泽守了尚楚一夜,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他体温又有些反复,白艾泽抱着他吃了一次药,他出汗出得很厉害,白艾泽一趟趟地来回跑,不停地拧干净毛巾给他擦身体。
第二天一大早,雨终于停了,天气晴朗,空气里是清新的泥土气味。
尚楚睁开眼就觉得神清气爽,就是眼眶还有点儿酸胀。
白艾泽坐在书桌边,一只手托着脸,安静地合着眼。
尚楚静静凝视他半响,他头发凌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一点儿也不板正了,但意外的帅气。
“小白?”
尚楚低低喊了一声,白艾泽睡得轻,听见动静立刻就醒了,第一时间倾身探了探尚楚的额头,嗓音沙哑:“渴了吗?头还疼不疼?”
“天亮了,”尚楚握住他的手腕,“不疼了。”
白艾泽往窗外望了一眼,天光显得很温柔。
“量个体温。”
他取过电子体温计,尚楚乖巧地仰起头。
三十六度八,退烧了。
白艾泽松了一口气:“还是要吃药。”
尚楚点点头,身子往里挪了挪,手掌拍拍空出来的一半床位:“你上来休息会儿。”
“不用,我下去了。”白艾泽说。
“一起睡呗,”尚楚冲他眨了眨眼,“我现在这情况又不能占你便宜,有心无力啊,你怕什么?”
白艾泽见他这副无赖样子就知道他病真好了,扬眉问:“不怕我占你便宜?”
尚楚双眼一亮,满脸写着“竟然还有这种好事”,一把掀开被子,撩起上衣拍了拍雪白的肚皮:“来呗!”
白艾泽忍俊不禁,抬手替他盖好被子:“病才刚好,就不能老实点。”
尚楚冲他笑。
“再睡一小时,”白艾泽看了看时间说,“过会儿给你送早饭,吃完再吃药。”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亲我了?”尚楚突然问。
白艾泽一愣,面不改色地否认说:“没有,你梦到的。”
“你就是亲我了,”尚楚笑得眼睛弯弯,“因为你喜欢我、在意我,所以你亲我了;因为你还生我的气,你想要我哄你,所以你不承认。”
他这一套因为所以的分析,逻辑还挺严密。
“没有。”白艾泽接着否认。
“那好吧,”尚楚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那我就继续哄你吧,小白,我耐心很好的,你总不能每次亲我都不承认。”
白艾泽摇了摇头,眼里带着笑。
他转身刚要离开,尚楚又叫住了他:“小白。”
“嗯?”白艾泽转头。
尚楚抿了抿嘴唇,看着白艾泽的眼睛:“你去过新阳吗?”
昨夜的场景他总是觉得很熟悉,就好像曾经在哪里发生过一样。
白艾泽眼睫一颤,良久后才低声说:“去过。”
尚楚愣住了。
他去过,他真的去过。
他的Alpha从来都没有丢下他一个人过。
“睡吧。”
白艾泽笑了笑,走到门边时身后传来了尚楚的声音。
“小白,明天去约会吧,你还欠我两次。”
白艾泽说:“可以。”
“你来接我吧,”尚楚笑了起来,“你来接我好不好?我等你。”
白艾泽点头:“好,你在寝室等我。”
“不是寝室,”尚楚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推开窗户,被雨水涤荡后的阳光拥进了小房间,“去我家接我,我在那里等你。”
白艾泽搭着门把的手指一顿。
尚楚盘腿坐在床上,笑得眉眼弯弯:“小白,你什么时候来都好,我都在的。”
风也温柔,光也温柔,空气也温柔,白艾泽满是褶皱的白色衬衣也是满满的温柔。
白艾泽从来没有丢下过他,是他弄丢了白艾泽。
他在白艾泽心里打上了一个死结,那么就由他一点一点地解开。
他耐心很好,无论要花多少时间,他总要等到那一天。
白艾泽总不能每次亲了他都不承认。
第136章 领地
白艾泽第二次到尚楚家。
上一次来还是夏天,转眼就入了秋。
白艾泽天生方向感欠缺,城中村的巷子又多又绕,他本以为自己记不住尚楚家怎么走,然而再次踏进那个昏暗潮湿的楼道,熟稔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关于尚楚的事情他一点一滴都能记住。
不管是想记住的,还是不想记住的,都清清楚楚地刻在心里。
还是那个坏了的声控灯,还是长满苔藓的墙角,还是那扇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提醒他那天有多狼狈、多不堪、多落魄。
白艾泽闭了闭眼,长呼了一口气,想抬手敲门却又下意识地退缩。
他还是害怕,怕这扇门怎么也敲不开。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巨响,听着是有什么重物被撞倒了,紧接着传出尚楚的一声痛呼:“操!真他妈的死沉!”
白艾泽眼睫一颤,像是被这个声音从窒息的深海拉回了地面。
挺奇妙的,就因为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所有的不安和慌乱都被赶跑了。
确认了尚楚就在这扇木门背后,白艾泽勾唇轻轻一笑,抬手扣响了木门。
房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过了没几秒,房门被“咔哒”一声打开,尚楚探出一个脑袋,见了他就笑:“来啦?”
“嗯。”白艾泽点头。
“我正收拾屋子呢,”尚楚招呼他进门,“你进来呗。”
“不出去?”
白艾泽问,他原以为尚楚要约他去看电影吃饭之类的。
尚楚冲他晃了晃左脚,嬉皮笑脸地说:“我走不动了,脚伤了,刚搬东西被砸了,痛死我了,要不你抱我出去吧,背我也行。”
脚伤了?那刚才那阵欢快的不得了的脚步声是谁发出来的?
白艾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那还是别出去了。”
“别啊!我又不重,要不你先抱着试试手感,真抱不动那咱就别出去了。”
尚楚张开双臂,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有点儿羞赧、有点儿欣喜,一脸“赶紧来抱我啊”的期待神情。
白艾泽就和没看到似的,推开他径直进了屋,尚楚一个踉跄撞在鞋架上,骂骂咧咧地抱怨:“靠!你神气什么你神气,有本事别趁我生病不清醒偷摸着抱我亲我啊!”
白艾泽偏头瞥了他一眼,尚楚立即识趣地噤声,转脸又嘟囔说:“亲就亲了呗还不承认,又不是什么黄花Alpha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白艾泽左脚绊着右脚,猛地趔趄了一下。
尚楚笑得眼泪差点儿没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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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乱,破旧的木头茶几翻倒了——估计尚楚刚刚就是没留神踢着了这东西;几个敞开的大纸箱丢在地上,其中一个里面塞了两床棉被。
“我整理东西呢,”尚楚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弄出来两张报纸在地上铺平,自己盘腿坐了上去,“以前不收拾不知道,还挺多。”
白艾泽站在客厅中央,打量周围的环境,原来尚楚就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
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甚至连张像样的沙发都没有;墙皮掉了漆,地板铺的是粗粝的水泥,灯泡烧得漆黑,餐桌的一只断脚下垫了厚厚的书,;窗外是架的密密麻麻的旧电线,屋里几乎没有采光可言,大白天也要开灯;房里没有阳台,客厅中间横亘着一根手臂粗的竹竿,挂着几个零落的衣架。
白艾泽抿了抿嘴唇,甚至不敢相信尚楚就是在这样的房子里一个人长大。
这里没有光、没有水、没有养分,他是怎么从一株小小的树苗长成今天这样挺拔坚韧的?
尚楚自如地坐在地上,一件件地叠好衣服往一口箱子里放,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白艾泽凝视他片刻,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到了另一张报纸上。
“怎么突然想到收拾家里?”白艾泽问。
尚楚笑了笑,很自然地说:“人走了,把他的东西清一清。”
白艾泽一顿。
尚楚说的......是尚利军?
他一直不敢提起那件事,他知道尚楚有多难受,所以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这个伤口,没想到尚楚竟然自己揭开了这个疤。
见他沉默不语,尚楚抬头看了他一眼,果然撞破了白艾泽眼里的忧心忡忡,于是哭笑不得地问:“干嘛不说话?怕我伤心啊?不是,哪本法律规定收拾遗物就得哭丧着脸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嚎两声?”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艾泽吁了一口气,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杂物,“这些都是......尚叔叔的?”
“嗯,”尚楚点头,“打算有些能穿能用的就找地儿捐了,不能用的就扔了。”
白艾泽仔细地斟酌措辞:“不留下一些做念想吗?”
“做什么念想?”尚楚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想他是怎么虐待我和我妈的?喝了酒是怎么撒酒疯的?这一辈子是怎么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临了一个朋友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