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在先ABO(46)
“好啊,”尚楚发出几声闷咳,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字写得好,你帮我签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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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先一步回了寝室,在厕所最靠边的一个隔间里,拧开矿泉水瓶,一整瓶凉水当头浇下去,刺骨的寒冷袭来,身体里的燥热才平息了一些。
他精疲力竭地靠着隔板,小腿肌肉止不住地痉挛,尚楚想坐一会儿,不管地有多脏,就这么坐会儿。
但是不行,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行,无论如何都要站着。
他怕他一旦松懈,就再也站不起来。
尚楚靠了很久,等到心跳渐渐平复,眉心的刺痛感慢慢消退,又从口袋里掏出药剂和针管,把尖锐冰冷的针头扎进白皙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这个考分吧,就和珠珠的天气预报一样,有时候晴天有时候雨天,那都是正常的。
“晴天......雨天......”
尚楚反复喃喃念着这句话,接着淡淡一笑,后脑靠着坚硬的隔板。
那么他输给白艾泽,算是晴天还是雨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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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出的很快,当晚就在公告栏贴出名单公示了。
白艾泽,均分91,排名第一;尚楚,均分88.5,排名第二。
宋尧拿到了总分第三,其中有一门刑法基础考了满分,他对自己这个成绩非常满意,扭头说:“阿楚,咱俩都贼牛逼啊......人呢?”
白艾泽淡淡道:“让他休息一会儿。”
宋尧顺着白艾泽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尚楚的背影,他双手插着兜,头上戴着外套兜帽,步伐很慢。
“阿楚怎么了?”宋尧忧心忡忡地皱起眉。
很少有人会对“第一名”这三个字存在特别的执念,宋尧这种在包容和爱中长大的少年更是。
白艾泽拍拍他的肩,轻描淡写道:“可能就是累了。”
宋尧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放下心来,撞了撞白艾泽的肩膀:“老白,第一名,厉害啊!”
白艾泽笑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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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寝室,尚楚已经把自己裹进了被窝。
“阿楚?”宋尧轻声喊他,“睡了吗?”
尚楚呼吸均匀,一副睡得安稳的样子。
“今天可是跨年啊,”宋尧撇嘴,“怎么睡得这么早?”
今晚特殊,猴孩子们刚经历一场大考,加上又是跨年夜,所以基地不熄灯。戚昭和苏青茗下来找他们去食堂玩儿狼人杀,白艾泽说累了想歇息,宋尧于是带着江雪城他们走了。
秦思年没参加这几天的格斗考试,他借口家里有急事,在二十六号上午离开了基地。
寝室里只剩下尚楚和白艾泽两个人,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安安静静的,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慢慢走向新的一年,接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尚楚敲了敲床板。
“给根烟。”他声音闷闷的,似乎有点儿着凉。
白艾泽仿佛早就知道他没睡着,在大衣外套里拿出三根烟,问:“只要一根?”
尚楚垂头想了想,有点难过是一根,非常难过是两根。
“嗯,一根就行。”
他跳下床,穿好鞋和棉袄,从白艾泽手中接过一根烟,一步三晃地往外走。
白艾泽跟着他出了门,绕到了基地最东侧的一片小树林里,树干上吊着网绳和轮胎,他们平时在这儿上素拓课。
尚楚点燃一根红双喜,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吸进肺里的感觉并不那么好,刺激,但很爽快。
树林中没有灯,雾霾浓重,月光细弱,尚楚手中的一点火光几乎是唯一的光源。
白艾泽借着这一点光看着面前的人,呼气时仰颈的动作很漂亮,像是一段弯折的柳枝。
“恭喜啊,”尚楚掸了掸烟灰,轻声说,“第一名。”
“多谢。”白艾泽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尚楚,“你......”
“别,”尚楚立即打断,“如果要安慰我,千万别。考试嘛,有时晴有时雨,都是正常的,阿珠说的。”
“阿珠?”白艾泽问。
“哦,东方台天气预报主持人。”尚楚低头笑了笑,“我觉得挺有道理,你说呢?”
“嗯。”白艾泽也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根烟抽了一半,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扎眼的亮光——
“谁?谁在里面?”
两人皆是一惊,上回尚楚弄出个“有贼事件”,基地加强了保卫措施,每晚都有保卫处的举着手电筒巡逻。
尚楚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烟,要是被抓着在基地抽烟,那就是严重违规违纪!
他还没做出反应,白艾泽迅速抓过他的手腕拉向自己这边,把他罩进自己的风衣外套,同时揽着他的腰,反身把尚楚压在了一颗大树背后。
两人贴得很近,尚楚眼前就是白艾泽刀刻般精致的下颌,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他两指间还夹着那根点燃的烟,白艾泽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叼着微湿的烟嘴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把那根烟扔在地上,脚尖把烟头碾灭。
“谁在里面?有人吗?”
脚步声越靠越近,尚楚的心跳开始鼓噪,耳朵里传来阵阵轰鸣。
“你......”
他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白艾泽抬手捂住他的嘴,用气声说:“嘘,安静。”
他的唇息温热,挟带着淡淡的烟味,尚楚目光闪烁,失神地盯着他形状分明的喉结。
脚步声近在咫尺,白艾泽贴的愈发近,尚楚被困在白艾泽的身体和树干构成的狭小空间中,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没人呐?”
来人疑惑地问了一句,哈着气走远了。
手电筒的光渐渐撤离,连烟头的一点火光也没有了,周遭陷入了黑暗。
尚楚浑身僵直,怔愣地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心跳声,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还是白艾泽的。
两个人谁都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在明明很安静的环境里,尚楚却听到了自己脑袋里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他甚至不需要抬头,就能感受到白艾泽炙热的视线正紧紧锁在他身上。
然后,尚楚看到白艾泽的喉结上下狠狠滑动了一下——
有什么湿湿的、凉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脸颊。
尚楚一怔,抬起头一看,才发现下雪了。
白艾泽适时地后退一步,呼吸节奏有些紊乱。
“哎,下雪了。”尚楚眨眨眼。
白艾泽盯着他的脸,把风衣外套往身前一拢,掩饰自己不合时宜的生理反应。
“还挺漂亮。”尚楚对他笑笑。
“嗯,很好看。”白艾泽看着他,同样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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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室里,大爷坐在藤椅里看天气预报。
阿珠穿着红色的皮袄,笑容甜蜜,脸上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说这是新一年的第一场雪,希望每一位看到雪的朋友,在新的一年都能收获幸福哦;如果有人正在你身边陪着你看雪,那么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哦!
“嗷哟,幸福幸福,珍惜珍惜!”大爷笑眯眯地拿起手机,给家里人拨出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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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啊,白艾泽。”
尚楚用指尖接住一片晃晃悠悠的雪花,小心翼翼地递给白艾泽,歪着头对他笑。
“新年快乐,阿楚。”
第48章 情不自禁
也许是温度还不够低,稀疏的雪花还不能够沉甸甸地堆在枝桠,冰凉的雪水“啪”地砸在尚楚圆润的唇珠,湿漉漉的,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立即耷拉着脸连连呸了三声。
白艾泽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看着一片雪花轻轻落在尚楚的眼角,把他水光潋滟的双眼衬得更加湿润。
首都的每个冬天都会下雪,白艾泽见过很多场雪,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挪不开眼睛。
尚楚站在一棵树下,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们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年,又一起见证了深冬的第一场雪。
这一幕在里应该能算作是标准的“浪漫”,白艾泽胸膛里好像钻进了一根纤长的藤蔓,细嫩的枝叶一个劲儿的往他心头钻。白二公子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像是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插上了一面小旗子,他隐约看见那面小旗子上写了一个名字,嚣张地宣告占领高地。
白艾泽发现自己并不抗拒这种情绪,他盯着尚楚,嗓音低沉:“什么味道?甜吗?”
然而,尚同学活了十八年,眼里只有第一名,浪漫细胞极度匮乏,他摆了摆手,撇嘴说:“甜个屁,一股子雾霾味儿。”
白二公子扶额,仍然企图挽救一下这岌岌可危的“浪漫”,他努力地回想叶粟平时是怎么给他哥说情话的,绞尽脑汁总算憋出来一句:“只要此刻你心里是开心的,那么它就是甜的。”
“......你地理是美术老师教的?”尚楚掀起眼皮看着他,神情有点儿古怪,一本正经地科普道,“雪在飘落过程中会接触大量污染物,废气啊粉尘啊什么的,很脏。”
优等生白二公子低咳了两声,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哦,刚刚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叶粟说的。”
“哦,”尚楚耸耸肩,“那情有可原了。”
“嗯?”
“我听说他们这种偶像歌手在学习上都......有点儿欠缺。”尚楚瞥了眼白艾泽,委婉地说。
白艾泽认真地想了想,前些年叶粟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挂了十几门课,“叶粟挂科”的热搜铺天盖地,小蜜桃死皮赖脸地求白御帮他远程作弊,最后才险险毕业。
二公子想到自己家文盲大嫂的光辉历史,点头赞同道:“确实欠缺的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