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歌(14)
应宗长得好看,典型的小瓜子脸,在焦望雨看来,他应该就是那种BL小说里最受欢迎的小受类型。
当然,焦望雨只是自己偷偷想一想,他可不敢去问人家是不是同性恋,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焦望雨跟在他们身后,有些不安地往里面走。
他突然很想知道濮颂秋在做什么,是在宿舍睡觉还是已经去了图书馆?
好像去图书馆睡觉也不错,总归比在这里遭受煎熬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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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焦望雨从宿舍出去,濮颂秋这颗心就没落下过。
其实他清楚,不会有什么事儿,那么大的人了,能怎么呢?
人家出去交朋友,出去散心,出去见识新的世界,他在这儿瞎担心纯属自讨没趣,可他就是不放心。
濮颂秋对焦望雨的那个学长印象一点都不好,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对方莫名其妙跟焦望雨走得很近。
过分的热情总会显得有些不正常。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关怀。
至少濮颂秋是不相信的,他总觉得别人对焦望雨有所图。
不过他也清楚,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大概也是因为自己对焦望雨难以抑制的占有欲,可能有问题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濮颂秋焦虑得不行,在床上躺不住,去了图书馆。
他在图书馆借了一本诗集,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看,然而,真的只是“看”,半小时过去,一页都没翻过。
手机就在手边,他想给焦望雨发信息问问对方现在在干嘛,可是找不到恰当的理由。
就这样,他一整个下午都被这种情绪折磨着,坐立难安,心烦意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过分在乎焦望雨了,好像已经把灵魂分了三分之二给对方,对方不在他身边,他就是不完整的。
这很让人恐慌。
濮颂秋在意识到自己对焦望雨的喜欢之后,用了一整个暑假的时间去做自我调节,在那段时间里,他先是逼着自己不去想对方,发现没用之后,开始列举对方身上的缺点。
也没用。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他的缺点都可以被接受。
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濮颂秋整天躲在市里的图书馆,专门翻看有关同性恋研究的书,他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要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第一次梦遗梦到的还是女人在那之后却对焦望雨产生了这种心思。
有一本书里提到类似的情况,说这很可能是一种心理暗示。
书中说,他的这种情况很可能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喜欢,不是那种充满荷尔蒙气息的渴望,只是因为羡慕对方、想成为对方所以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身上,以至于对自己的感情产生了误解,误以为是喜欢。
濮颂秋一开始确实是羡慕,羡慕焦望雨的性格、家庭甚至连他的外形都会羡慕,会不由自主地去注意对方,会真的渴望变成对方。
不是变成对方那样的人,而是变成对方。
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
后来他开始渴望拥有对方,用自己的精神去驾驭对方,用自己的身体去占有对方。
甚至在焦望雨告诉他那两个在雨天接吻的男人是“玻璃”之后,他回到家,想这对方手 yin。
这还会是误解吗?
一整个夏天就是在那样的挣扎中度过的,他能做的就只是寄希望于未来,告诉自己以后不会再见到焦望雨,时间可以把一切都磨成粉末。
结果,他躲不掉。
濮颂秋坐在图书馆里,终于把面前的书页翻了一页过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就这样想焦望雨想了一整个周六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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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焦望雨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个时间校园里走动的学生不算太多,他跟学长他们分开之后,一个人继续沿着上坡的小路往前走。
初秋夜晚的风挺凉的,擦着他暴露在外面的皮肤过去,激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
风这么一吹,他脑子稍微清醒了些,抬头往前看,路的尽头是黑漆漆的小树林。
他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在第二个拐角向左就是他们的宿舍楼了。
焦望雨一边走一边叹气,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浓浓的烟味儿和酒味儿。
今天这场聚会让他觉得实在有些别扭,还很累,跟他以为的那种、以前参加过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在乌烟瘴气昏暗还不透风的台球厅听着周围的人大呼小叫,两三个小时里,他有尝试过去融入大家,却怎么都显得有些笨拙。
学长教他打台球,他对这个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但又不好拒绝。
焦望雨喜欢交朋友,但很多时候因为自己性取向的原因,对肢体接触是有些敏感的,应宗教他打台球的时候站在他身后,几乎是整个儿贴了上来,还握着他的手,让他很努力地忍着才没挣脱。
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从台球厅出来,焦望雨松了口气,以为可以回学校了,却又被拉着去吃饭。
台球厅附近的一家烧烤店,他们坐在烧烤店的院子里,还没点完单,另一个学长已经搬了一箱啤酒来。
应宗说他们平时也不总是喝这么多,只不过一个假期没见了,新学期第一次聚,多喝点儿。
焦望雨不是没喝过酒,之前在毕业聚餐的时候喝过一点儿,他完全欣赏不来啤酒的味道。
当然,他能理解每个人有不同的喜好,他不喜欢的别人喜欢这没问题,他只是觉得尴尬,觉得自己跟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应宗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给他倒了一杯啤酒,然后说:“没事儿,喝酒这事儿慢慢适应,以后这种聚餐多了,自然就能喝了。”
焦望雨不会质疑别人的喜好和习惯,也不会否定别人的乐趣,只是他突然间意识到,这样无意义的娱乐似乎真的不适合他。
他并非那种做任何事都会追求一个内在意义的人,但至少得让他找到这么做的理由,既然找不到,那这就是最后一次吧。
焦望雨想着,学长对我这么关照,今天不管怎么样都得给人家面子,来都来了,别因为自己扫了大家的兴致,今天尽可能地迎合,以后不来不参加就是了。
他喝了差不多半瓶啤酒,肚子涨得难受,嘴巴里又涩又苦,脑子也更沉了。
应宗其实没想过要灌醉他,看他半杯酒下肚就这样了,笑了他几句也就算了。
分开前应宗对焦望雨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下次出来玩,叫上你那个室友。
焦望雨当时脑子是浑的,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等到一个人走了一会儿,凉风吹得清醒了一点儿之后,突然意识到应宗好像很在意濮颂秋。
今天下午见面开始,一直到刚刚,焦望雨都记不清应宗问了多少次关于濮颂秋的事。
他觉得奇怪。
就算是篮球队想招人,也不至于这样吧?
想不通。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他晕晕乎乎地朝着宿舍楼走,一边走一边叹气,叹出来的气都带着酒味儿。
焦望雨到宿舍楼楼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脚踩在台阶上足足一分钟,之后,他转身在台阶上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了手臂间。
回去屋里可能也有些闷,他想在外面透透气。
焦望雨不知道大学生的聚会是不是都这样,应该不会,他懂得不能以点概面的道理,但他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跟应宗那些人没法玩在一起。
在这个下午,焦望雨突然觉得自己接触到了另一种“大人的世界”,混乱吵闹,令人身不由己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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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颂秋从图书馆回来,刚到楼下就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人。
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手臂里,像是一只在外面受尽了委屈的小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