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歌(35)
简绍拍了他一下:“就你重色轻友。”
俩人又闹了起来。
焦望雨看了一眼濮颂秋,总觉得对方好像不太对劲,但他没多问,低下头咬了一口包子。
上午十点,他们吃完饭回学校,看见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应宗。
简绍说了句:“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知道了秘密的简绍现在看着应宗心情更加复杂,他其实有些担心濮颂秋。
应宗看见他们,朝着濮颂秋招了招手。
濮颂秋没理,直接走进了宿舍楼。
焦望雨要过去说什么,但被简绍拉住了。
“回去回去,”简绍说,“我来。”
他把焦望雨跟程尔都推进了楼里,自己回头应付应宗。
应宗看着他,笑了:“你哪位?”
“你哪位啊?”简绍走到长椅边,低头看坐在那里的应宗,“有劲没劲啊?”
应宗收敛了笑容:“我有劲没劲,似乎跟你没关系吧?”
“你别总招惹我兄弟,”简绍说,“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儿,我们管不着,但是别想拉别人下水。”
应宗的眼神变了,他站起来,看着简绍。
“你说什么呢?”应宗有些不悦,“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做什么事了?我拉谁下什么水了?”
简绍就是想帮朋友解围,但他实在最笨,对方一逼问就哑口无言只能后退。
应宗见他不说话,笑了:“流言蜚语听多了吧?三人成虎知道吗?”
应宗说:“我是同性恋,怎么了?碍着谁了?哦,对,碍着你那个兄弟了。”
他拿起长椅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塞给了简绍:“给他的生日礼物,爱要不要,不要丢了随便。”
应宗走前对简绍说:“我是同性恋没错,但我没做过那种脏事,脏的是往我身上泼污水的人,恶心。”
简绍抱着盒子站在那里,看着应宗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解决”人家,结果怎么好像被人家“解决”了?
这应宗到底是怎么做到底气十足说出“我是同性恋”的?
胆子真大啊。
简绍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说应宗的闲话,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实在不算讨人喜欢,我行我素,不顾别人的感受。
他不知道这样算好还是算坏,但他觉得,既然濮颂秋明显对应宗是抗拒的,那应宗就应该识趣一点,离濮颂秋远点儿。
应宗已经走远,简绍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里的大盒子。
这是给濮颂秋的,简绍深知自己没有擅自处理的权利,只好抱着回了宿舍。
他一进去,先下意识瞄了一眼焦望雨,而焦望雨正在摆弄他的钥匙扣——濮颂秋送的那一个。
听见开门声,焦望雨回头看了过去。
简绍说:“濮哥,应宗给你的生日礼物。”
程尔闻讯立刻凑了过来:“什么啊?这么大一盒!”
焦望雨盯着那盒子看,也想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濮颂秋看了一眼,跟简绍道了谢,接过盒子放在了一边。
他没有打开的意思,其他人也不好催。
濮颂秋给应宗发了条信息,约对方在教学楼见面。
当濮颂秋抱着盒子出去的时候,焦望雨正在剪指甲,对方关门的瞬间,他不小心把手指甲给剪劈了,流了血。
放下指甲刀,翻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好。
简绍说:“刚才应宗跟我说他确实是同性恋。”
焦望雨低头贴创可贴,听到简绍的话,皱起了眉。
“真的假的?”程尔来了兴致,“我第一次见活的同性恋!”
简绍嫌弃地看他:“你那么兴奋干什么?”
“我靠,真的牛逼。”程尔说,“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不知道。”简绍说,“应宗说他没做过那种事。”
简绍沉默了一会儿,程尔在嘀咕什么他没听清,过了会儿他说:“不过话说回来,不清楚真相就随便传人家的八卦确实不好。”
程尔一怔,点了点头:“倒也是。”
焦望雨盯着手指上的创可贴看,他突然想起这个创可贴还是濮颂秋买的。
濮颂秋出门后,直接去了教学楼。
今天周日,教学楼没什么人,他找了个空教室,给应宗发了教室编号之后就坐在那里等着对方。
十月中旬,虽然阳光依旧好,温度却已经跟前阵子比不了。
裹着凉意的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直直地吹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濮颂秋背上。
应宗来了,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聊聊。”濮颂秋看着他。
“行。”应宗笑了笑,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他走到濮颂秋身边:“我坐你旁边,不介意吧?”
濮颂秋迟疑了一下:“坐另一边。”
以前上学的时候,焦望雨坐在濮颂秋的左手边,后来这个位置就好像成为了焦望雨专属,濮颂秋永远把自己左手边的位置留给焦望雨。
应宗不明白都是旁边的位置,左边跟右边有什么不同,但他今天不打算给濮颂秋添堵,也不打算再继续给自己添堵。
他听话地坐到了另一边。
“这是打算还给我?”应宗看着那个盒子。
盒子的包装是他亲手包的,里面的东西是他精心挑选的。
“谢谢。”濮颂秋今天不是来吵架的,也不是来对这个人冷嘲热讽的,他有些累了。
昨晚焦望雨睡着之后,濮颂秋其实一直没睡,坐在窗台抽了三根烟,吹了好久的冷风。
他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知道风是什么时候起的,别人在做梦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
他想了很多。
关于焦望雨,关于他自己,当然,也有关于应宗的事情。
他不喜欢应宗,也不同情应宗,可以说,他对应宗这个人没有任何感情和情绪,对方没能在他的世界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但是他打算尽快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纠缠。
“谢谢你的礼物,”濮颂秋说,“但我确实不能收。”
应宗看着桌上的盒子,磨了磨后槽牙。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应宗问。
濮颂秋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没有讨厌。”濮颂秋回答,“我没那么在意。”
应宗皱起了眉。
他突然笑了,看向濮颂秋:“你的意思是,我没那么重要,对于你来说,甚至不需要费力去讨厌,对吧?”
濮颂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应宗轻笑一声:“就是这么回事儿。”
他靠着椅背,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就是不服气。”应宗说,“我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濮颂秋看了他一眼。
“不过我大概也能明白,没人愿意跟我扯上关系。”应宗说,“你也听说那些事儿了吧?”
濮颂秋不说话,应宗一个人苦笑:“说我是同性恋,说我卖屁股。”
他笑着看向濮颂秋:“你知道他们怎么传的吗?他们说我一次一百块。操,老子的屁股那么金贵,别说一百了,那些歪瓜裂枣一千都别想碰我。”
濮颂秋皱起了眉。
应宗看他这个表情,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听不了这种话是吧?干干净净的乖宝宝,受不了这个。”
他趴在那里看濮颂秋:“也对,干干净净的乖宝宝就应该喜欢他的同类,比如说,焦望雨。”
濮颂秋看了他一眼。
“别掩饰了,我看得出来,你没必要否认。”应宗说,“真有意思,我遇到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把自己的性取向藏得死死的,生怕被人发现。我就不明白了,这事儿这么见得不人见不得光吗?同性恋究竟碍着谁了啊?”
濮颂秋很想说自己不是,他没喜欢过其他的同性,并不确定自己究竟算不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