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40)
偌大的卧室里,被子被推得拢在一旁,一只被角快要碰到地面,间或晃动几下,要掉不掉似的。
外面看不见交叠的身影,声音却没关住,从门缝里溢出来,满是痛苦的欢愉。
时间漫长,挂钟不知疲倦地转动,滴答滴答,从午后走到日暮。
海鲜粥搁在床头柜上,还冒着热气,林时予浑身酸软,嗓子也疼得不行,随便吃了几口,半闭着眼睛休息。
陆以瑾抱住林时予,哄他再吃一点,又见林时予懒得动,干脆用汤匙直接喂他。
林时予吃完了一大份海鲜粥,撑得小腹微微胀起来,陆以瑾伸手去摸,倏地想起外婆说的话,就对林时予说:“哥哥,你肚子里面是不是有我的崽崽了?”
陆以瑾觉得自己坏死了,真的想让哥哥给他生一个孩子。
林时予打掉陆以瑾的手,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声音有点哑。
“陆以瑾,出去喂一下蛋黄。”
蛋黄饿蔫了,忧愁地趴在猫窝里,听到脚步声,兴奋地抬头,看到是陆以瑾,兴奋的神情立刻消失,又趴了回去。
陆以瑾现在看蛋黄挺顺眼的,抓了把猫粮放在碗里,让蛋黄叫他爸爸。
蛋黄懒得理他,埋头苦吃。
陆以瑾把碗挪走,居高临下地威胁蛋黄。
蛋黄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给了陆以瑾一爪子,顺带着把猫粮往他脸上甩。
陆以瑾也不生气,逗了会蛋黄,又去影音室整理了一下狼狈的现场,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条蓝色丝带,是绑蛋糕盒子的,淡蓝色,像澄澈的晴空。
进了卧室,见林时予起来了,正靠着床背玩手机,陆以瑾大步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林时予边付款边说:“大后天有考试,我买了后天晚上的机票。”
说完看了眼陆以瑾,又说,“考三天半,然后正式放假。”
陆以瑾以高考结束后很无聊为理由,想和林时予一起去,被林时予拒绝了。
“你会让我分心。”林时予说。
在陆以瑾出去的这段时间,林时予穿好了衣服,扣子照例扣到了顶端,说话也不再发软,恢复了往常清冷的模样。
相比在床上绽放时的热烈浓艳,陆以瑾不太喜欢这样子的林时予,看着手里团成一团的蓝色丝带,陆以瑾扯了扯,发现带子很长,而且结实,韧性十足。
林时予一开始以为陆以瑾在玩闹,直到两只脚腕被绑紧之后,才意识到陆以瑾想禁锢住他。
林时予反抗得很厉害,陆以瑾用指腹擦过他的眼,很轻地皱了下眉:“哥哥你乖一点,怎么这么不听话?”
“陆以瑾,你绑得我很不舒服。”林时予用力挣开。
察觉到林时予眼里浓重的抵触,陆以瑾很快把蓝色丝带摘下,笑着说自己原本以为会好玩的,随后对林时予有一句没一句地撒娇。
“我不喜欢这样,”林时予让陆以瑾从他身上起来,认真地说,“并且你太用力了,绑得好疼。”
陆以瑾干脆利索地认错,保证再也不敢了,说完可怜巴巴地望着林时予,又问林时予能不能原谅他。
林时予和陆以瑾对视,心软了软,说:“我没生气。”
陆以瑾高兴地用丝带围着林时予的食指绕了几圈,然后放远了点,仔细端详了半天,欢快地对林时予说:“哥哥,我提前预定了哦。”
他一直笑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弯起来,纯净得像一个未涉世事的小朋友。
***
陆新耀坐在餐桌边,一言不发地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老管家交握着双手站在一旁,不时望向门口,期待陆以瑾回来打破凝涩的氛围。
今天是陆以瑾的生日,但从昨天晚上陆以瑾就不见了,没让司机送,只在走之前和管家说了声出去玩,到现在都没联系上。
冷气开得很足,菜肴上腾起的热气没一会儿就消散了,陆新耀捏着筷子,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上次和陆以瑾谈了出国以及生日宴的事,陆以瑾态度强硬地拒绝,陆新耀就妥协了。
当时离陆以瑾生日还有半个月,陆新耀约好了酒店,但还没邀请亲朋好友,陆新耀便取消了,之后特意和陆以瑾说不大办生日宴,在家吃一顿也很好。
陆以瑾那时没说什么,陆新耀以为他答应了,昨天陆新耀很忙,不知道陆以瑾没回家,早上知道了,以为他今天总会回来。
但陆新耀猜错了,陆以瑾毫不在意。
要说有多父子情深其实也没有,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别扭,当初陆以瑾将用窃听器得到的音频发给陆新耀后,陆新耀备受打击,立刻和俞妙分道扬镳。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陆新耀来来回回地思考陆以瑾的行为,他不想用一些不好的词去形容自己的儿子,可陆以瑾真的心思太过深沉了。
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竟然会想到在项链的吊坠里装窃听器,让陆新耀觉得极度不可思议。
有时候看到陆以瑾,会不可避免地想起他的母亲,这时陆新耀内心往往会泛起一阵冷气,害怕陆以瑾以后会和他母亲一样歇斯底里,不择手段,无力感和恐惧掺杂在一起,让陆新耀颓丧了很久。
最后陆新耀想明白了,自己只有陆以瑾一个孩子,又从小亏欠他,不想出国就算了,不打算接管公司也可以,不管怎样,自己的钱和资源,最后都会是他的。
老管家上前几步,轻声说:“菜冷了,我去叫厨房热一热。”
陆新耀摆了摆手,说不用。
老管家叹了口气,他在陆家待了近三十年了,知道陆新耀的难处,也知道陆以瑾怨恨的缘由,很难评判谁错了,只能说命运弄人。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管家眼神一亮,朝外面看去。
进来的是陆新耀的秘书,大热的天穿着一身西装,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快速走到陆新耀面前,说是公司着急要用的,需要他签字。
陆新耀把纸张翻得哗哗作响,确定没问题后,签了字,把笔还给秘书,问:“对了,上次我叫你去查的东西,你查到了吗?”
秘书把资料整理好,扶了扶黑框眼镜,开始在脑海里迅速回想。
陆新耀面色不善地敲了敲餐桌。
秘书准备翻手机,突然慢半拍地想起来,前几天他跟着陆新耀去谈生意,对方把见面地点约在自己家,位于城西的一个别墅区,他们去的时候,经过弯曲的拐角,恰巧碰到陆以瑾搂着一个男生进了一栋别墅,两人举止亲密,像是朋友,又不太像。
陆新耀觉得有点不对劲,却说不清楚缘由,就让他去查一下。
“查到了,”秘书赶紧说,“那个男生大了陆以瑾两届,成绩优异……”
陆新耀问:“叫什么名字?”
秘书卡了下壳,立马翻了翻备忘录,对陆新耀说:“叫林时予。”
“双木林,时间的时,给予的予。”
第32章 你还没玩够?
这天下午,陆以瑾难得没缠着林时予,窝在卧室里打游戏,林时予便去厨房洗了点水果,待在客厅看英剧。蛋黄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见林时予在沙发上坐下,跳到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毛。
林时予看得很认真,偶尔跟着台词念几句,细白纤长的手指陷在蛋黄蓬松的毛发间,在色差的对比下,衬得愈加好看。
跟读完一句颇长的台词后,疼得“嘶”了声,他嘴唇上的两处破皮还没愈合,扯到的时候直犯疼,陆以瑾咬得太狠了,像个小狼崽子似的,每次都带着一股生吞活剥的架势,恨不得把他揉化了,从头到尾吞进肚里。
“哥哥,你电话响了,”陆以瑾拿着手机从卧室出来,一眼看见盘在林时予腿上伸懒腰的蛋黄,他走过去将手机给林时予,拎着蛋黄的后脖颈,快速塞进猫窝,把门关紧,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沙发上。
是蛋糕店的电话,店员说林时予的学生卡落在店里了,因为陷在厨房的凹槽里,刚刚清理的时候才发现,让林时予有时间过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