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11)
江一白指着书壳上“古死著”三个字,说:“我猜这是我外公写的,这笔名应该是嘲讽吧?”
“嗯。”司韶容显然有同样的想法,点头,“太神奇了,你看了里面的内容吗?”
“当然看了,小时候没看懂,后来就懂了。”江一白乐得不行,“这些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牵强附会。”司韶容皱眉,但这些东西无疑给了他很好的灵感和素材,他更是觉得自己搬过来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些书……我平时可以看吗?”
“看啊,随便看,小心一点就行了。”江一白大方得很,拿走司韶容手里的书放到一边,给他塞了个帝王柑,又说,“不过我卧室里的书可不能随便看。”
司韶容点点头,书房里的书已经很多了,他未必看得过来。
江一白看着司韶容,怎么看怎么满意,只觉得大神虽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但又比想象中的更可爱。其实大神没有那么高冷,也没有那么不爱搭理人——都说大神脾气古怪,其实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吧?或者是没有共同话题。
江一白像是给鱼放饵的人,在心里偷笑,眼看着大鱼慢慢上了钩,他在心里双手合十地拜了拜,暗中希望:外公啊外公,你外孙能不能成功交上男朋友,可全靠你这些书啦。
天知道,外公若是在天有灵,估计只想一个雷劈死拉倒。
江一白从小不太服管,吃软不吃硬,初中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以后也不是没迷茫过。那时候常写一些矫情的文字——当年流行45度角仰望摩天轮的忧伤,江一白也学得像模像样,还因此得过奖。
不过后来认识了一些不错的闺蜜死党,慢慢也就从那种中二情绪里走出来了,大学临毕业时父母又意外去世,他就更看淡了一些东西,性格也就更加跳脱了——虽然在学生眼里,他那不是跳脱,是神经病。
翌日一觉睡到大天亮,江一白在床上还没回过味来:他就跟大神同居了?就这么同居了?真的假的?昨天怕不是喝了假酒?
江一白坐起来,一头卷毛像个刚成型的鸟窝,他一脸迷糊地想了会儿,下床轻手轻脚去了客房。
客房在餐厅旁边,江一白对着门听到了里面啪啪啪敲字的声音,没敢随便打扰。
他心里震惊不已,又如打了鸡血,只想对着窗外嚎叫几声——他没有喝假酒!他真的跟大神同居了!大神正在他的家里工作!可能下本“旷世名著”就要从这里出炉了!
江一白傻兮兮地站在门口,露出了一脸痴汉笑,脑子里的马赛克大清早就不得安生地开始工作了:以后这就是他们爱的小屋,两人为爱鼓掌后——要先在厨房、再到浴室、再到餐厅为爱做各种姿势的鼓掌,然后大神灵感爆发,边跟他啪啪啪边录音将大纲记录下来,然后他们就有啪啪啪式大纲伪纪录片,等“旷世名著”未来接受采访时,这就是不能公开的机密,镜头前他们深情地互相凝视对方的眼睛,和对方默契一笑,等记者走后再啪啪啪……
“江……?”
“……白?”
“江一白?”
“啊!”江一白吓了一跳,懵逼地说,“我还可以的!”
司韶容:“???”还可以什么?为什么要站在他门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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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江一白:不不不,我这么英俊潇洒,气质不凡,怎么可能是神经病呢?
司韶容洗完澡围了条浴巾出来:?
江一白脑内马赛克直播时间:%¥*@*&!
江一白:教练我现在就想上他!
司韶容:!
第十章 搜集素材(五)
司韶容住在江一白家的第一天。
江一白十点起床,做早饭,打扫房间,在客厅看电影,中午一点有学生过来上课,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小姑娘,因为经常生病跟不上学校的课程,现在暂时休学中。
小姑娘脸色不好,身体瘦弱,神情常心不在焉或者郁郁寡欢,看起来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慢慢枯萎的花朵,看着令人心生怜悯。
父母大概也是为了让她换换心情,这才将她送来上课,她学得是钢琴,这也是司韶容第一次看到江一白认真地给人上课。
“先温习一下上周的指法吧。”窗台下,江一白穿着白底灰色竖纹的短袖衬衣和牛仔裤,衬衣里套着简单的白T,脚上踩着人字拖,一头自然卷在阳光下显得蓬松柔软,让人很有冲动摸一摸。
司韶容拿着书靠在书房的门口往客厅方向看着——这个角度整个客厅都尽收眼底。
有节奏的琴声响起,小姑娘弹得还不熟练,指法磕磕巴巴,琴音也时强时弱,感觉手指没什么力气。
江一白并没有苛责,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指尖在膝盖上不由自主地轻点,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仿佛最好的打光板,让他的五官仿佛被柔焦了一样显得温柔又专注。
司韶容甚至能看清他眼下的睫毛,还有唇下的一抹阴影,令他的唇形丰满了一些。
司韶容没觉得这琴声吵闹,这画面反而让他的心境安静下来,觉得非常舒服。
他以前跟何戛合租,何戛没谈恋爱前人也挺正常的,为人很和善,但跟江一白的感觉又完全不同:除了吃饭和偶尔的聊天外,他们更倾向各做各的,互不打扰,客厅里常年冷冷清清,茶几桌面上摆着的遥控器和纸巾盒就像定格在那里似的,一年到头也不会有人移动一次。
司韶容自己倒了杯热茶,拿着书慢慢踱步回了房间——他的房间不大,但床、书桌和衣柜一应俱全,还有一扇竖着的小小落地窗,应该是后期打造的。以前的老房子可没有这种样式。
落地窗前是深灰色的窗帘,朝外看去能看到对面老墙上的大片爬山虎;地板依旧是水泥自流平,深色的书桌和衣柜感觉是一个系列;床靠墙没有床头,床下则有三个大抽屉,沿墙边丢了大大小小的枕头和抱枕,看起来十分随意。
角落的地板上还坐着一只有成人膝盖高的史迪奇,那小怪物呲牙咧嘴的,看着凶猛却又透出憨憨的可爱感。
这屋里收拾得很干净,昨天江一白说他可以随自己喜好打扮这个房间,但一时半会儿的司韶容还没有什么想法。
他带来的包就扔在门后的地上,衣物已经放进了衣柜里,突然搬离了熟悉的环境,他还是有些别扭和不习惯的。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司韶容走近看了眼,上面是助理甄真连续发来的几条消息。
他拉开椅子坐下,一手打开电脑一手将手机解锁,点下了甄真的语音消息。
女声不可思议的语调立刻炸了出来:“你搬走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这么快?!”
“你搬哪儿去了?”
“何戛昨天跟我说了你搬走的事,还说会把钱都退给你,你这个季度没住满,他不会多收你一分钱。那小子说你把他拉黑了,钱就转我这儿来了。”
“昨晚半夜三更的,我也没看到他的消息,早上起床才看见。大神你这效率够快的啊?女朋友找着了?昨晚你跟何戛又闹矛盾了?”
“你给我个地址,我下午过来一趟,你跟你新合租人说一声。”
这几条消息都是一大早发来的,司韶容一直没看手机,这会儿才看见了。
他拿起手机回复过去:“没有什么女朋友,我住在江一白……就是江乱语这儿了,这里挺好的。”
消息刚过去没两秒,那边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随即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司韶容接上耳机,一边接电话一边开始码字——他可不愿意因为接电话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你怎么住他那儿去了?江乱语是个Gay啊,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
“嗯,所以呢?”司韶容手下不停,继续改他的恋爱题材设定,声音压低了点说。
“什么所以……不是,”甄真完全没料到司韶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她茫然道,“你跟他熟吗?之前认识吗?你都不知道他是写什么的吧?怎么就住他那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