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39)
“我看着好看,就给你买了。”司韶容喝了口水,又去洗手间擦了把脸,去客卧换了睡衣出来说,“就随便逛了逛。”
随便逛了逛买这么多?这加起来怕是有小三万了!
“不是,”江一白一头问号,“这包和鞋子我就不说什么了,这相机和手机怎么回事?”
“你不是喜欢拍照吗?我看你那相机也挺旧的了,就买了个新的,镜头也给你配了。这手机人家推荐说拍照很清晰,也干脆给你拿了一台。”司韶容走过来,在盒子里翻了翻,“我不太玩这个,是不是还要配滤镜和支架?我在网上还看了稳定器……”
“不用!那个用不着,”江一白忙道,“我就随便拍一拍,不专业的。”
司韶容笑了一下:“只是想买而已,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恋人就是这样的关系。”
江一白莫名觉得这话听着耳熟,然后他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教得嘛!
“可这也太贵重了……”江一白简直想找个时光机器穿越回去,“礼物哪有这样送的?”
“你喜欢就行了,其他的别管。”司韶容拉了他的手,学着江一白的样子捏了捏他的手心,“喜欢吗?”
江一白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说喜欢。
司韶容有些雀跃又腼腆地笑起来,眉梢都是喜意,江一白看得心头发软,伸手摸了摸恋人软软的耳垂。
司韶容:“?”
江一白笑着说:“你有‘耙耳朵’的潜质。”
司韶容倒是知道这个,压低了点声音说:“真心喜欢一个人都会是‘耙耳朵’。”
江一白心头咯噔一跳。
一旁的陈熠“哎哎”地挥了挥手:“我一个大活人还杵这儿呢!”
江一白:“……”
江一白放下手,瞪了陈熠一眼,想想又皱眉叹气:“我这个老师当得不称职啊。”想也知道陈熠为了留住父亲,临时想出的馊主意的灵感是从哪儿来的。
江一白现在两袖清风,从来不藏着掖着,他跟学生之间亦师亦友,彼此什么话都可以说,所以关系不错学得又好的——譬如孙萤这样的,大多都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他的坦诚,换来的也是学生的信任和坦诚。
陈熠虽不是好学生,但和江一白的关系拧拧巴巴也算“共患难”过,虽然每回都被江一白转头给卖了,但陈熠还是喜欢亲近江一白的。
因此陈熠也知道他的真实情况,但江一白没想到他会把这个拿来当做“主意”。
江一白难得有些沮丧,他在其他事上吊儿郎当,但在“老师”这个职业上却是下了心血的。如今发现自己向来的坦荡可能成了尚不明事孩子的“错误引路牌”,他心里登时郁闷起来。
司韶容揽着江一白的肩拍了拍,转移话题说:“陈熠什么时候回去?”
“他暂时不回去,”江一白蔫耷耷地,靠在恋人肩膀上,看着对方软白的耳垂发呆,“他睡我的卧室,我睡客厅就行。”
司韶容挑眉,江一白跟司韶容的视线对上,笑吟吟地:“还是我跟你睡?”
他这话带了几分轻挑,语气暧昧尾音上扬,撩得司韶容心头有根秋千似地晃来晃去。
司韶容吞咽了一下,正想说一起睡也没什么,江一白却点到为止了。
“开玩笑的,你晚上工作我也不好打扰你。我睡客厅就行,这沙发床一年到头用不了一次。”
江一白给两人显摆沙发床,表情动作看似十分随意,嘴角依然带着习惯性的笑容,司韶容心头却揪紧了,有些发酸,有些发痒,还有说不出的恼火。
江一白是个擅长伪装的人,司韶容看出来了。
但他现在也没法撕掉他的伪装,有的人恨不能把自己的疼痛喊给所有人听见,可有的人却视显露脆弱和失败为耻。
司韶容知道江一白今日心情并不好,便没让他再做饭,请了两人出去吃小火锅。
陈熠不太清楚江一白家里的事,只知道他现在是个闲人小日子过得不错,还有个据说是写书的男朋友。
陈熠听了江一白之前说的话,心里一直好奇,吃饭的时候就问了:“我看你也不像缺钱的样子,你怎么知道人家精打细算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江一白喝了口热汤,额头见了汗,说:“我们家很普通,是不怎么缺钱但我爸特别抠门儿。”
司韶容有些紧张地觑着江一白的脸色,见他似没什么不舒服的反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有意去堵陈熠的话,难得主动开口挑起话题,开口却是:“你中考成绩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韶容还没觉得,自顾自地说:“考上哪家高中了?”
陈熠无语地看他:“大叔,吃饭的时候说这个会让人没有食欲的。”
司韶容:“……”大叔?!
陈熠戳着碗里的菜:“重点是上不去了,普通高中也够呛,不过我爸走了关系,估计就在我家附近的高中吧。我无所谓,随便念哪个。”
江一白慢条斯理嚼着菜,说:“现在无所谓,以后吃苦得就是你自己。不过也不一定,你爸妈给你的平台高,总会有你一席之地的,但是书念得少了跟能不能有好成绩没关系,跟这里有关系……”
江一白指了指脑袋。
陈熠登时炸毛:“你说我智商低?!”
“情商也挺低。”江一白说,“以后出社会总有人教你做人的。”
陈熠很是不屑一顾,觉得对面的两个大人都不懂他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翘着二郎腿边喝饮料边道:“我以后想做什么不行?我就想快点长大自己赚钱,就不用靠着谁了。”
“有出息。”江一白也不多说什么,少年意气风发,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现在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江一白比了个大拇指,嘴唇辣得红艳艳的,笑说,“拭目以待!”
三人晚上散步回家,陈熠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在江一白和司韶容的影子里钻来钻去,挖空了心思地当“电灯泡”。
司韶容从未觉得一个小孩儿能有这么烦人,如今真是见识了。
等回了家,江一白把自己的电脑让给小孩儿玩,自己则和司韶容进了客卧。
陈熠站在门口,黑白分明的眼睛转来转去,意味深长说:“你们收敛点啊,我还是个宝宝。”
江一白面无表情地伸手捂住了宝宝的眼睛。
等进了屋,江一白确认那死小子没在门口偷听——他发誓那孩子做得出这种事来。
他这才转身说:“你今天怎么了?”
司韶容和江一白共处一室正有点紧张,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啊?”
“送礼物,主动跟陈熠搭话,”江一白说,“这不是你平时会做得事啊?”
司韶容主动找话题简直是个灾难,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了,还完全不管别人的脸色。江一白一想到陈熠被问成绩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他跟司韶容接触以来,一直觉得外界的传闻有水分,什么性格怪癖,不好相处,他真是一点没感觉出来。可今天这顿晚饭,他总算是看出一点端倪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男神在对着自己的时候,和对着别人完全是两种样子?
江一白一颗心像是裹进了糖浆似地甜得厉害,又有一种得意和无法言说的优越感。
但不管再怎么开心,男神今天的状态很奇怪也是事实,不能忽略。
司韶容不擅长撒谎,视线移到了一边,磕巴着说:“我,我觉得没什么啊?”
江一白越发觉得有古怪,不由想歪了:“我说错或者做错什么了吗?还是你……又要搬家?”
司韶容一脸问号,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提着大包小包地回来,感觉像是……年终感谢一样,感谢完不就该换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