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说,「我记得你喝咖啡,放一勺糖和一勺奶。」
宣怀风,「是的,谢谢你记得这么清楚。」
怀特乐呵呵地说,「当然,我们从前在策划组时,我曾经帮你买过几次咖啡。那是我离开美国,到英国读书的第一年,你给了我许多真诚的帮助。现在我再一次到了陌生的国度,又是你,再一次关怀地来到我的身边。宣,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带给人心灵上最好的慰藉。」
宣怀风没想到顺便过来探个病,能得到如此高度一番赞扬,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笑了笑,换话题说,「上次在餐厅见面很仓促,我也忘了问。你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坚决到英国去读法律,现在是不是已经拿到法学位了?到中国来,是要发挥所长吗?」
怀特立即沮丧起来,摇头叹气,「宣,在高兴的时刻,我不想提这些令人遗憾的事。」
宣怀风问,「是出现了变化?」
怀特对于他,是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苦笑着说,「我父亲身体出现不适,我后来不得不放弃学业,回美国帮助父亲处理家族的企业。你离开英国后,没多久,我也离开了。」
宣怀风喃喃说,「原来如此。」
他和尼尔.怀特一样,都是没有在英国完成学业的人。
不过怀特回美国,至少还有一个生病的父亲可见,而他回到广东时,却只有宣司令一座坟冢了。
相比之下,不禁有几分感怀。
宣怀风生性内敛,不欲在旁人面前露出忧伤情绪,便微笑了一下,随手拉一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把怀特的伤情问了几句,确定只是小小擦伤,并不碍事。
宣怀风问,「你这次到中国,就是为了家族企业的发展吗?」
怀特点头说,「是的。本来没这么快行动,但查特斯打了许多电话,以同学的名义力邀我到中国走一趟,说这个国家遍地都是黄金,充满了机会。而且他的姐夫是英国驻中国的大使,行动上可以给予许多便利。那次我们去餐厅吃饭,正是为了庆祝查特斯成为英国铁路公司在华代表。」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忽然在宣怀风的脸上看出一点不以为然。这洋鬼子大大咧咧,也有心细机敏的时候,下意识就转了口风说,「当然,我其实并不需要查特斯提供的便利,我们美国在这里也设有大使馆。」
宣怀风这才笑道,「你明白就好。查特斯并不是什么好人,和他走得太近,可能会给你带来负面的影响。这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忠告。」
怀特点头说,「我接受你的忠告。查特斯的某些行为,我也并不喜欢。」
宣怀风说,「查特斯的所作所为,很快会受到他应得的结果。我们不说他了,说说你。这场不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怀特谈起劫案,首先就感叹了一番中国这遍地黄金的地方,同时也是遍地犯罪,把满头金色的卷发摇晃着说,「我以为至少火车是安全的,而且,对你,我并不隐瞒,我这次行程是保密的,还有护卫人员。会被抢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只能说,中国的劫匪太嚣张了。幸好,他们的目标是火车上的货物,而不是杀人。否则,恐怕我已经回到上帝的怀抱了。看,他们警告我们保持安静时放了几枪,就是其中一颗子弹擦伤了我的手臂。」
怀特把缠着纱布的手臂抬起来,又补充道,「后来,做记录的中国警察告诉我们,这些都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可能是怕杀死了外国人,会遭到政府全力通缉,所以才没有杀死我。不管怎么说,我感激自己这个外国人的面孔。」
宣怀风说,「治安不好,人人自危,不管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一样。这次能保住性命就是幸运的。我看报纸上写,丢了一批进口的药物。现在药物价格高昂,我猜你的损失应该不小。」
怀特对宣怀风坦诚地说,「报纸上是在掩饰,因为我的家族不想让事情扩大化。实际上,丢失的并不是什么药物,而是价值不菲的枪火,这原本是一张查特斯为他的中国友人而下的订单。其中最重要的,是一批中国还很少见的新款手枪和子弹。那些万恶的匪徒,他们抢到了博特四型的手枪子弹,一定会去制造更多的犯罪。」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原来宣怀风正喝一口咖啡,不知如何呛到了,咳得俊脸通红,一时竟是怎么也止不住。
第二十九章
白雪岚在海关衙门对付了那群叫嚣放人的政府官员后,就坐轿车回了公馆。
他以为宣怀风说了去禁毒院,那人是一头扎进工作就忘乎所以的,因此做好了守几个钟头空房的准备。不料进了门,却发现宣怀风已经回来,正等着自己呢。
白雪岚那心情的愉快,自然就不用提了,脸上露出笑容,打趣地说,「这是摆出阵势,要审讯我今天的行踪吗?幸好我并没有需隐瞒的。和你在华夏饭店分开,我就回海关老老实实办事去了。上次抓的那些有背景的人,今天发动起来了,许多官员过来索人。我一一照你写的条陈上那些主张来做,果然妥妥帖帖。有你这样的副官,真是我的幸运。以后你就这样辅助我,我也少得罪人,多办点事。」
他说了一筐好话,却不见宣怀风露个笑脸。
白雪岚奇怪了,问,「这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把手往宣怀风脸上一伸。
宣怀风把他手打开,然后在腰上掏个东西,啪地往桌上一放,沉声道,「你把话说清楚。」
白雪岚往桌上一瞥。
好家伙。
这宝贝什么时候把撂枪问话这一招也学会了?气势倒是挺不错。
白雪岚仍端着笑脸,慢悠悠问,「把什么话说清楚?」
宣怀风拿眼睛对他一瞪,果然拿出审问的派头来,「那满箱的博特四型子弹,你是哪里弄来的?说真话!火车大劫案的新闻,都刊登在报纸上了,你敷衍不了!再骗我,小心我不和你客气了!」
白雪岚何等人物,看宣怀风这模样,虽不知是怎么一个过程,但也明白这事必定已经漏了底,如果再狡辩,那就是自己找打了,笑笑地反问,「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你见到那箱子弹时,问我是怎么来的,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勒索了一个人,叫他送我的。」
宣怀风一愣,仔细回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还不甘心,继续虎起脸说,「你这样轻描淡写,就没有一点懊悔的意思。勒索和抢劫火车,压根是两回事。光是事情的性质,就严重得不一样。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总要干这种不要命的事?国家法律,在你眼里都成狗屁了不成?要是让白总理知道了,他扒你的皮不扒?你……你放开我,别动手动脚,正经说事呢!」
白雪岚哪听他这些,见他又急又气地警告不许动手动脚,那俊俏眉目间荡人心魄之极,早就动心了。
笑吟吟把宣怀风硬拉到怀里,低了头,唇在他项颈上乱嗅一起,懒洋洋地说,「不过劫了一批军火,算什么?何况又没有死人,我已经算很顾全大局了。今天忙了一天,累得一身臭汗,你不来慰藉我就算了。只为了这么一件破事,也舍得拿来折腾我?」
宣怀风别的不怕,最怕就是白雪岚蓦然一反强硬本色,露出点委委屈屈。白雪岚这么可怜兮兮一说,他心里就有一半软了,想了想,还是不甘心,磨牙说,「你这完全是耍赖……」
白雪岚心头一酥,更是索性不顾脸面地撒起娇来,猫一般蹭着他说,「就耍赖又怎样?你上了船,还指望靠岸吗?我无论如何也不让你靠岸的。要打架,我们就在船上打个舒坦罢。」
就往蔷薇色泽的嘴上用力吻去。
宣怀风呼吸都被人夺了,心里再如何想强硬到底,那声音却把持不住,没那么硬朗了,只是问,「讲不讲理?你还讲不讲理?」
此问虽愤然,但呼吸不畅,胸口起伏,语气严厉不起来,在白雪岚耳里,倒是让人心痒的挑逗。
白雪岚咬着软软圆圆的耳垂,低声笑说,「我们什么交情,自然不用讲理。讲点别的好了。」
宣怀风被他搂着,抱着,吻着,亲着,脑子里便觉热热的晕乎,大腿后面不知被什么碰了一碰,白雪岚往他身上一按,他就情不自禁坐下了。
上一篇:金玉王朝 第一部 - 第三部
下一篇:金玉王朝 第八部 - 第十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