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看看吧。”方知潋打断了祝闻。
介于祝闻一贯不靠谱,尤丽怕他在陶佳期面前喊什么“冲动自杀亲人泪两行”的鬼话,把他一个人扔校门口,和方知潋一起回教室了。
晚上的教学楼不比白天,无形中营造出一种阴森森的氛围,一片寂静。
偏偏尤丽还催促着快点走,她刚听完祝闻那番话多少受了影响,也有点后怕起来。
“听说前几年我们学校就有一个高三的学生,当时二模没考好,结果……”
“陶佳期是因为没考好吗?”方知潋忽然问。
楼梯间安静了两秒,尤丽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说,是因为我觉得陶佳期应该不想被人知道。”
方知潋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上了楼,刚一放慢脚步靠近教室,就听见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尤丽估计是想到了什么鬼片里的情节,浑身一颤。
方知潋拽了她一把,做出口型:陶佳期。
尤丽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轻轻踮着脚走到后门,透过玻璃窗向里看。
教室里,陶佳期正背对着她站在讲台上,注视着那张成绩单。
方知潋也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抱着胳膊靠在墙上。
陶佳期一直安静地看着那张成绩单在掉眼泪,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过了几分钟,才轻声地自言自语:“我好喜欢他……”
方知潋和尤丽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方知潋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不至于多疼,但是酸、且涩。
他不是为了陶佳期,而是为了在这一刻莫名产生的,相同感应的情绪。
陶佳期的啜泣声渐渐止住了,尤丽指了指走廊尽头,意思是先下去。
按照来时的路,方知潋和尤丽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你可别问她喜欢谁,”一出教学楼,尤丽先抢白强调道,“这是隐私。”
尤丽神情严肃,显然是坚决不肯透露,但方知潋已经知道陶佳期所说的“他”是谁了。
“嗯,我不问。”方知潋说。
“哎,”尤丽努了努嘴,眉宇间满是愁色,不自觉地说漏了嘴,“所以说,告白都得挑准时机。等期末考完试多好,起码成绩不用下滑……”
“不一定。”方知潋想。如果喜欢的是别人,告白被拒绝,接下来就是假期了,说不定过完一个假期,喜欢的人都忘了长什么样了。
但如果那个喜欢的人是宋非玦,恐怕怎么也忘不了。
尤丽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一拍头,开始翻书包:“对了,你爱看书吗?”
“还好。”话题转换得太快,方知潋还有点发懵。
“那这个给你吧,”尤丽恹恹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深色封皮的书,递给方知潋,“我好不容易买到一本,本来想送陶佳期的,不过她估计也用不上了……”
那本书看上去有一定年头了,书封都带着轻微的折痕。方知潋接了过来,特意往前了一步,借着皎白月光,看清了书名。
那本书的下方赫然排列着几个黄色的大字:
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六章
夜幕降下时,窗外街灯与车灯交相辉印,仿佛一条缓缓流动的水银灯河,悄无声息渗透进夜色的罅隙。
方知潋的心思不在卷子上,一直坐不住,写一道题就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桌角倒扣的书。
犹豫半晌,他还是翻开两页,定睛一看,扉页的下一张上竖列着两排黑字:
英俊少男在向你挥手。
方知潋的脸色变幻莫测,啪的一声,又把书倒扣过去了。
隔天午休,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祝闻鬼鬼祟祟地把方知潋拉到一个角落,故作神秘道:“你知道我上午听见什么了吗?”
“什么?”方知潋毫无波澜,还打了个哈欠。
祝闻扭头朝周围巡视了一圈,确认安全,才压低声音:“陶佳期不是因为考试心情不好,是因为她向宋非玦表白被拒了。”
方知潋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你怎么知道?”
“好像是有人看见了,那些女生都这么说,全年级应该都知道了吧。”祝闻虽然平时不正经,但关键时刻还挺一致对外,“不过我看陶佳期今天心情不错,估计也不在乎了,毕竟陶佳期长得漂亮,拒绝她百分百是宋非玦的损失。”
方知潋没理祝闻后面的话,继续往前走:“别提这个了。”
“我只跟你说了,”祝闻跟上来,“哦对,还有上节下课她俩以为我睡着了,在那儿说悄悄话。”
“说什么悄悄话?”
“就是尤丽说,陶佳期那根本不叫喜欢,叫雏鸟情结,因为宋非玦偶然间出现帮了她才以为是喜欢,我觉得也差不多。”
“陶佳期怎么说?”
“否认了呗,她说宋非玦很好,尤丽说拒绝你了还好啊?陶佳期说宋非玦只是不喜欢她,但是他还是很好……哎,我看她是被宋非玦灌迷魂药了,过一阵就清醒了。”
方知潋心想,被灌迷魂药的说不定不止一个呢,祝闻要是知道了得多痛心疾首。
和他想的差不多,宋非玦就连拒绝人都拒绝得温柔,到最后还能在被拒绝的人口中讨得个不舍。
一进了教室,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地被揭过了。
陶佳期昨天哭过一场,大概是彻底发泄过了,今天状态好了很多,来后排找尤丽的时候还带了苏打饼干问他们吃不吃。
祝闻受宠若惊地拿走半包,直朝人家抱拳。
方知潋没吃,他昨晚看了半宿的书,现在有点昏昏欲睡的架势,他盯着祝闻,忽然又想到了那本书上的内容。
“祝闻,”方知潋迟疑两秒,还是决定找个小白鼠来验证一下,“借支笔好吗?”
祝闻眼皮都没抬:“不好,你不一堆笔吗,我就带了一支你还和我抢。”
这个不行,下一个。方知潋把书里的招式原封不动地搬过来,露出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微笑:“让我给你看看手相吧,我很有经验的。”
“……不用了吧。”
方知潋使出了书里的杀手锏:“你肩膀好宽哦。”
祝闻总算正眼瞧他了,只是脸上的表情极其费解:“又想去医大四院了?”
算了。方知潋别过脸,面无表情地想,肯定是小白鼠找错了。
归根究底,祝闻不符合英俊少男的标准。
晚自习祝闻照例溜去了校外,点儿背的是,晚上看自习的是班主任段嘉誉。
一直到晚自习下课,祝闻都没回来。
方知潋眼睁睁看着段嘉誉坐到了祝闻的位置上守株待兔,一出教室,立刻发了条微信让他自求多福。
走廊里陆陆续续有人往外走,方知潋估算着时间,在楼梯口磨磨蹭蹭,终于等到宋非玦单肩背着书包下楼。
冬季的校服实在很普通,比夏季的POLO立领衫配藏青色的长裤更不好看,松松垮垮。方知潋个子不高,骨架也偏纤细,一副纸片人身板,即使挽起点袖子和裤脚,穿上校服也有股懒懒散散的劲儿。
但宋非玦不一样,他个儿高腿长,清瘦又不至于太单薄,总能把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得挺拔清俊。
“你肩膀好宽。”方知潋趁机见缝插针。
“谢谢。”宋非玦波澜不惊地接受了夸奖。
这才是真正的英俊少男,方知潋肃穆地在心里记上了一笔,顺带波浪线标注:初有成效。
校门口外面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据说除了招牌饮品,炒冰也不错。
方知潋买了一碗西瓜炒冰,等待的期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非玦讨论上周的电影剧情。
没由来的,方知潋总觉得从看电影那次之后他与宋非玦的关系拉近了一点。可惜这个一点是多少,他心里也没有底气,毕竟人和人的关系无法用一把尺子来精准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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