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逍说:“我知道。”
桌上放着几个巧克力,梁逍扔了个给陆斯遥。
陆斯遥一点点拨开金箔纸,坦诚道:“我是认识叶阳,我跟他谈过恋爱。应该算恋爱吧,至少我以为是。”
2006年的秋天,陆斯遥考上大学,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完全脱离代玲的掌控,去海城之前他把头发稍微剪短了一点,穿着没有太女性化,打扮的很中性。
他原本长得就漂亮,影视学院里不乏打扮前卫的学生,偶尔陆斯遥穿的花哨一点也不会显得很突兀,后来他还经常扎着小辫子。那时陆斯遥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认识叶阳是因为陆斯遥参加了一个摄影社团,学导演的得懂拍摄,陆斯遥他们班几乎每个人都报了摄影社。
社团被导演班包了,剩下几个业余爱好者经常爱来不来,叶阳就是其中之一,但他每次都来。
是叶阳主动追的陆斯遥。
那时候的陆斯遥别说情爱了,他连自己是谁都才弄明白,根本不懂那些。经年累月压抑的生活,来源于家庭的痛苦,以及对自我认知的不确定,让陆斯遥比平常人更渴望得到爱。
叶阳性格开朗,热情大方,毫不掩饰自己对陆斯遥的喜欢,特别是在没人的地方,他总是热切的看着陆斯遥,看的人心里热乎乎的。
陆斯遥很快就沦陷了,他明明不懂爱,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爱人。
陆斯遥和叶阳确定了关系,那个年代人们对同性恋的概念很陌生,也很模糊。他俩常常走在一起,同学们只当他们关系很好,有时看见一个人落了单,还会问一嘴另一个去哪儿了。
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室,当时陆斯遥在上体育课,叶阳常往他们班跑,人就混在里头,大家都拿他当自己人。
老师让陆斯遥去拿器材,叶阳主动请缨和他一起去,那个吻就是在那里发生的,是叶阳先亲的陆斯遥。
他们确定关系没多久就赶上了国庆放假,回校后俩人各有各的事要忙一直没有碰面,后来陆斯遥先空下来,去叶阳宿舍找他,叶阳在水房洗衣服,空荡荡的场子,陆斯遥也没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去抱了叶阳一下,说想他了。
热恋中的小情侣都要约会,陆斯遥买好了电影票打算和叶阳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快开场时被老师一个电话叫走,叶阳当时闹了点小脾气,气呼呼的,还把电影票的钱还给了陆斯遥,带着室友去看电影了。
陆斯遥哄人哄了好几天,外出时看到橱窗里一条大红色的羊绒围巾很好看,正好天气也凉了,他买下来送给叶阳,叶阳这才高兴点儿。
陆斯遥没谈过恋爱,经常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能加倍对叶阳好,不停的送他礼物,一次他们一起逛街,叶阳只是多看了一眼展厅里的留声机,陆斯遥第二天就把它买了回去。
但偶尔也有失误,陆斯遥在叶阳打热水的时候从后面抱他,把叶阳吓了一跳,害他烫伤了手。陆斯遥又内疚又心疼,特别自责,几乎什么都不让叶阳碰。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那天刚好是陆斯遥的生日。叶阳听陆斯遥说从没过过生日,准备了很久的礼物,陪了他一整天。
室友们都出去玩了,陆斯遥和叶阳回到宿舍,只点了一盏床头上的小台灯,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儿难免有失分寸。门突然被推开的时候,陆斯遥正按着叶阳的手腕吻他。
陆斯遥长得漂亮,穿的也比一般男生好看,他的头发不算太长,但他总爱扎着小辫子。一些平时不会有人在意的打扮,这个时候成为了罪过。陆斯遥按着叶阳的姿势显得很强硬,叶阳的室友以为陆斯遥在欺负他。
叶阳当时就吓傻了,没敢说话。
被老师带走前,陆斯遥偷偷捏了捏叶阳的手心,那意思仿佛在说“别怕,一切都有我”。
他已经做好了抗下一切的准备,他告诉老师,是他追求的叶阳,是他在欺负叶阳,都是他的错。
陆斯遥说的笃定,因为他知道以叶阳的性格一定也会替他担着,他希望叶阳不要这么傻,最好是一直沉默下去,什么都不要说。
可他没想到,最后会看到一份完全相反的“口供”。叶阳不仅交待了事情的全部,还颠倒了整个过程。
“强迫”、“猥亵”这样的字眼让陆斯遥觉得陌生,他突然不认识叶阳了。
从事情发生到结束,陆斯遥都没和叶阳再见过面,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同性恋又是猥亵,校方对陆斯遥的处理很迅速,很快就让他退了学。
为了保护受害人的隐私,校方建议叶阳休学一年,等风波平息后再回到学校。
陆斯遥很想再见叶阳一面,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说,他可以替叶阳担着,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但叶阳不能把他当傻子。
很可惜,叶阳休学后断了音讯,那场荒唐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其实后来我想想,就算叶阳什么都不说,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陆斯遥低头玩着魔方,“只是有点不平,自己承认和别人扣锅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感觉当然不一样,在陆斯遥决定为叶阳付出所有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自己,而叶阳恰恰是只想到了自己,名声、前途,所以没犹豫一把火烧掉了这段感情。
“怎么拼啊这个?”陆斯遥举着魔方给梁逍看,“教教我。”
梁逍站起来,绕到陆斯遥背后,握着他的手:“先拼一面吧,想拼哪个颜色?”
“唔……”陆斯遥看了看,“橙色。”
梁逍下巴搭在陆斯遥肩上:“三阶魔方很简单的,先拼个十字,把中间点确定下来就不要动了。”
梁逍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他拼得很慢,说话也很慢:“看到这个角了吗,把它转下来。”
他一边拼,陆斯遥一边说:“后来我入行做了化妆师,偶尔在活动上能碰见叶阳,次数不多,他可能是内疚,所以总来讨我一个谅解。”
一面拼成,梁逍见陆斯遥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便没放手,接着往下拼。
陆斯遥说:“他不会给我打电话,发过几次短信,内容也是千篇一律,我觉得没意思所以没回过。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打电话来,第一次就被你接到了,以叶阳的性格,可能再也不敢找我了,或许以后见到你也会心虚。”
梁逍低下头,轻轻在陆斯遥肩膀上咬了一口:“当着我面显摆你很了解你的前男友吗?”
“不太了解。”陆斯遥笑着说,“都是推测。”
如果真的了解也不至于弄到退学的地步,陆斯遥长长舒了口气:“我就是想说,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怕了、不爱了,想结束这段关系,直接告诉我就好。我愿意做你的地下情人,只要你不伤我心。”
最后一角拼成,梁逍仍没有放手。他斜斜挂在陆斯遥身上,歪着脑袋从侧面瞧他:“所以咱俩是情人关系?”
陆斯遥把魔方拿一边去:“我就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咬文嚼字。”
“什么意思啊,我不懂。”梁逍的口吻天真无邪,“我刚弯,不太明白gay的套路,是不是都喜欢做情人啊,玩两天就散的那种。”
“说了我没玩。”陆斯遥皱起眉,“你也不是什么情人。”
“奥,我不是你的情人,你是我的情人。”梁逍笑出声了,“你拿我当爱人,我就随便怎么对你都行,藏着掖着一辈子见不得光也行?”
陆斯遥抿了下嘴唇,他知道自己有多认真,有多想要,他才摸到梁逍一星半点的好就已经放不了手了,只要梁逍不说放弃,他就能跟梁逍一直走下去。
可梁逍毕竟和他不一样,暧昧时相互吸引,热恋时有激情维系,一旦感情褪去那些热烈的外衣,只剩下平淡的时候,外界的目光和家庭的压力能压死一个人。
即便梁逍有信心坚持,那他的父母呢,能接受自己的儿子突然变成了同性恋,并打算和个男人过一辈子吗?
陆斯遥有一个执念入魔的母亲,还有一个忌惮流言蜚语的前任,他不得不考虑更多。他要给梁逍留一条后路,这样如果梁逍想要离开,最起码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上一篇:A变O后年下竹马变绿茶了
下一篇:当初说好要离婚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