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烙。”梁逍说,“想吃甜的。”
“好,我给你做。”陆斯遥勾过梁逍的后颈,碰了碰他的嘴唇,“开车小心。”
梁逍一直看着陆斯遥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离开,他打开导航,定位在距陆斯遥家十几公里的一个小区。
网络上有关叶阳的讨论甚嚣尘上,有时候人们不朝那个方向想不觉得巧合,一旦有了蛛丝马迹立马就对号入座起来。
讲真的,如果不是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网友们发了疯要把陆斯遥搞臭,根本没人会在乎当年的受害人究竟是谁。毕竟这么多年,陆斯遥只是否认,但没有透露过一句对方的身份。
所以不管怎么说,即便是被骂被误解,陆斯遥没想过要曝光叶阳。当年承认是他自愿,十几年缄默不言也算是给了叶阳最后的体面。
梁逍按照地址上了楼,按响门铃。
门开了,叶阳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出现在梁逍视线里。他看起来状态很差,精神疲惫。
俩人合作过,勉强算得上是朋友。
梁逍进门换鞋,正面对着客厅一面落地窗,窗边有个半人高的木架子,上头摆着开了瓶的酒和喝空的酒杯。
梁逍来之前叶阳就站在这儿喝酒。
“小区外有很多记者吧。”叶阳说,去柜子里重新拿了个空酒杯。
“没注意。”小区门口停了好几辆车,是不是记者不得而知。
叶阳给梁逍倒了杯白兰地,有点烈,他喝了不少,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了。
“陆哥知道你来找我吗?”叶阳靠在那儿,抱着胳膊,看起来无依无靠有些孤独。
“不知道。”梁逍把酒杯放下,“我不喝酒。”
叶阳没骨头似的,不撑着点什么站不住的样子,他从梁逍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他,这会儿轻轻笑了声:“你和陆哥在一起了吗。”
梁逍比他坦诚的多:“是的,我们在一起。”
叶阳的眼睛很快便浮现出一抹红,但他还是笑:“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录音啊。男同性恋,如果我把你爆出去,多大的丑闻。”
梁逍半垂眼帘,没说话。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的事曝光了会怎么样?”叶阳笑的眼泛水光,“别人会怎么看你,你的父母会怎么看你,他们有个同性恋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你也会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被背地里骂恶心,被怀疑是不是有病。”
说着,叶阳直接拎起酒瓶对着嘴灌了两口。
梁逍伸手把酒夺了过来,拿远一点放着。酒瓶上淌下浓香的酒液,沾在手指间,梁逍低头看着,指腹捻了捻。
“我选择和他在一起,就不怕让人知道。”梁逍说,“我过我想过的生活,别人管不着。人都长了一张嘴,我拦不住别人怎么说,那跟我没关系,我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这么简单。”
“笑话。”叶阳耸着肩膀笑,眼泪不受控制的爬出眼眶,“人怎么会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你很想红吧,三十岁了一事无成,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如果这时候爆出来你是同性恋,你的前途、事业,通通都毁了,你不在乎?你怎么会不在乎,人都是自私的,没人会不在乎自己。”
“人的确是自私的。”梁逍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他想红,想一战成名,想在这行里站稳脚跟,他三十岁了,为此从正剧脱身去参加综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想红。
“事业我要,陆斯遥我也要。我没做坏事,只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没有违背社会道德,更没有犯法,法律没有规定我不可以,行业准则也没有规定我不能和谁在一起。今天我们曝光了,被封杀还是被雪藏没关系,我相信只要我还坚守在这里,总有一天我会回来,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我不会放弃往前走,也不会放弃陆斯遥。”
十几年前叶阳为了名声和前途放弃陆斯遥,走出学校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此后多年,一边愧疚,一边恐惧。
他是个同性恋,却无时无刻不忌惮自己同性恋的身份。他别扭,对陆斯遥的内疚深深折磨着他,却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去承认。
后来陆斯遥入行做了化妆师,不是没见过,可叶阳见了陆斯遥连句话都不敢说,更不敢看陆斯遥的眼睛。好不容易要到了电话,不敢拨通,删删减减发一条短信,只敢讨好地叫一声“陆哥”。那天在晚会后台,在停车场,是叶阳时隔多年第一次当面求他原谅。
他胆小懦弱,自私自利,毁掉了陆斯遥,也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叶阳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沿着冰冷的落地窗滑落在地。他抱着自己的胳膊,圈住膝盖,断断续续地说:“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那个年代……我爸妈知道会杀了我的……我会活不下去的……我只能,我只能对不起他……陆哥对我好,他到现在都没有曝光我……到现在都在维护我……”
梁逍上前几步,缓缓蹲在叶阳面前,把桌上的抽纸递给他:“十四年了,放过陆斯遥,也放过自己吧。”
·
陆斯遥在家里做饭,外界纷扰一概不理。他刚煮好玉米,把玉米粒剥下来,正开火做玉米烙。
梁逍差不多该回来了,做太早玉米烙冷了就不好吃了。
陆斯遥从冰箱里取出芝士碎,梁逍喜欢吃芝士,喜欢吃这种甜糯糯的东西。
吧台边的手机响了,陆斯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预感到什么一般,他把火关了。
叶阳的声音里含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像是在笑,语气比这几年碰到的任何一次都要轻松:“陆哥。”
陆斯遥走出厨房,斜斜靠在门边,似乎也没有那样冷漠:“嗯。”
“我应该当面跟你说对不起,但你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我们再见面不合适。”叶阳说,“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那时候替我担着,这么多年也一直护着我。”
“没护着你。”陆斯遥淡淡道,“没兴趣提罢了。”
叶阳“呵呵”笑了两声:“我知道你骨子里其实很善良很温柔,只是偶尔嘴巴坏。这些年我其实也没有一天轻松过,那件事毁了你,也像一把刀一样悬在我头上。”
陆斯遥没说话。
“刚出事的时候我常想,你退学了以后该怎么办,会去做什么,还能不能好好生活。后来你入圈做化妆师,性格一点没变,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我那时候才放心。”
这是事发十几年后,叶阳和陆斯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这么敞开的聊。
叶阳说:“因为我的懦弱和自私,让你蒙受十四年的折辱和谩骂,被扣上猥亵犯的帽子,我真的很抱歉。”
当年叶阳在乎自己,在意外界的目光,所以把事情推到陆斯遥头上,让陆斯遥在别人的目光中屈辱地走了十四年。
陆斯遥有很长一会儿时间没有说话,半晌他深吸一口气,说:“算了,过去了。”
“对,过去了。”叶阳吸吸鼻子,“梁逍……”
陆斯遥眉毛一挑:“梁逍?”
叶阳又开始笑:“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说,梁逍比我勇敢。”
门外传来按指纹的声音,叶阳说完最后一句:“你们很般配。”
电话挂断,梁逍抱着一束花出现在陆斯遥面前。
花的颜色很浓烈,热情似火的非洲菊。
“路过一家花店,买给你玩玩。”梁逍走近陆斯遥,绽放的花朵开在眼睛里,他像团火,像散落满天的星,像空气中漂浮着的,无处不在的细小微尘。
陆斯遥融在梁逍的世界里,被强硬的塞了满怀的花。
“付钱的时候好像被认出来了,店主是个小姑娘,一直盯着我看。”
陆斯遥看看花,再看看人:“被认出来怎么办?”
“认出来呗,咱俩又不是第一天被认出来。”梁逍弹了一下花瓣儿,“漂亮遥遥喜欢吗?”
漂亮遥遥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送花,心说直男真是又土又浪漫,何止是一点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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