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黏人劲儿简直了!楚沉头皮发麻,第一次见有人醉个酒醉成年糕的,偏偏某人除了黏一点,表现得又很乖巧,让人想发火都找不到理由。
他的脸色变化很是精彩,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只得硬邦邦地说,“……你放开,我要下车。”
“就这么下。”庄严眼巴巴地说,“我和你一起下。”
“好,一起下。”见司机瞪着两只眼睛看过来,姿势扭曲神色复杂,楚沉只好安抚他,“乖,你先松手我才能动。”
庄严说,“如果你跑了怎么办?”
“不跑,我保证。”楚沉说。
庄严这才半信半疑地松了手,眼珠瞪得老大,一路追随,等楚沉落了地便马不停蹄尾随而出。
他动作迅捷,楚沉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抬手挡在窗棱上,怕他太莽撞碰到头。
司机耐心等他俩下车,楚沉掏出手机,“师傅,二维码扫哪儿?”
司机师傅摸出一张卡片给他,正反两面各印着一张二维码。
楚沉点开微信正要扫图,就被庄严挤开,“我来!”
某醉鬼像个土大款似的,掏手机解锁的姿势十分潇洒,楚沉扫了眼他的手机屏,确定数字没输错,这才放心让开一点,等人一起走。
结果庄严扫完二维码就不动了,出租车前座车窗没关,他半个脑袋钻进去,冲司机傻笑两声后说,“大哥,你猜对了!我和他……”
他伸指点了点楚沉的方向,“我和他关系可不一般,我俩是一对儿!你知道一对儿是什么意思吗?他是我男朋友!我也是他男朋友!我跟你说,他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有点喜欢我!他终于说了!哈哈哈!你都不知道,我追他好久了,嘿嘿!还不是被我拿下了?!”
楚沉额角青筋直冒,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骂脏话,一个草字涌至嘴边,在脱口而出的前一秒被强行压制回去。
他大半辈子的脸都丢这儿了,抬腿踹了一脚罪魁祸首扭来扭去的屁股,听到某人一声吃痛的闷哼,成功截断话头,然后没管司机可能出现的表情,从后环着庄严的胸口,拖着人就走。
“我还没说完呢!你踢我干嘛!”庄严挣扎了一会儿,“你害羞了?你是不是害羞了!”
“安静。”楚沉无奈上手去捂他的嘴。心底暗暗发誓,再让庄严碰酒,他就是傻逼。
庄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笑得像只偷腥小老鼠,歪着脑袋躲他的手。
“我不笑了!”闹了会儿,庄严这么说道,说完自己捂嘴偷偷笑。
然而不闹是不可能的。走了没多远他又咬着楚沉耳朵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楚沉干笑一声,皮笑肉不笑,显然不是很期待。
“我开始了啊?”庄严歪头看他。
楚沉感觉自己快被一道灼灼的目光给烧死,瞟回去问:“你干嘛?”
“你真的是楚沉吧?”庄严认真发问。
楚沉:“……你是我祖宗行不行?”
庄严嘿嘿地耸耸肩,笑得还挺羞涩,手也没闲着,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调情似的晃来晃去。
楚沉斜睨完他一系列的反应,心说完了,估计又要发疯了。
他正猜测这人接下来要怎么疯,还没想到一点头绪,庄严就直接给了答案。
“我要给你唱首歌。”庄严有些兴奋,这个情绪很快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庆幸的表情,“你终于说喜欢我了,我真的,等好久了。”
楚沉听得牙酸。
他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像庄严那样,常常把喜欢挂在嘴边,当然,他也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感情应该是隐晦的、委婉的、私人且羞于启齿的。
好在他暂时还未后悔发了那条微信。倒是更好奇某人明天清醒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脸活了。
“你怎么不问我要唱什么?”庄严抓着他衣角问。
楚沉想说我不是很想知道,当然,歌也不是很想听,但他默然片刻,还是没能抵住某人热切的目光,顺着问道:“你要唱什么?”
“嘻嘻,我不告诉你!”庄严说。
楚沉:“……”
“你真的不再问一遍吗?”过了会儿,庄严又说。
是可忍孰不可忍,楚沉忍无可忍,也不管某人的哀嚎抗议,直接单手揪着人脸蛋子快步奔走。
深夜的桂花巷寂然无声,唯有小巷口这隅的寂静被出租车的刹车声打破后就一直安静不下来,夜风吹过树梢,路灯将两个少年的倒影拉长。
大门打开,楚沉把人推进去,院里静悄悄的,一楼大厅还亮着灯,灯光并不明亮,应该是只开了盏台灯。听到屋外的动静,林若萍举着台灯走了出来,“回来啦?怎么闹这么晚呐?哎,这是小庄啊?他怎么了?”
“喝了点酒,醉了。” 楚沉说。
庄严双手捂嘴,闷闷地打了个酒嗝,眼角沾了点眼泪,迷迷蒙蒙地,也没叫人,自己歪歪扭扭进了屋,熟门熟路直奔二楼。
楚沉一趋一步跟着走了几步,见二楼没传来别的动静才转了步子,问林若萍,“快十二点半了,你还没睡?”
“睡了,没睡着,起来坐坐。”林若萍咳了咳,“人呐,操的心太多,老了就这样,觉少。”
楚沉给她接了杯热水放在桌上,“药吃完了没?”
“没吃完,还有很多呢。你别操心这些。”林若萍勉强笑了笑,“你快去睡吧,我看小庄醉得挺厉害的,一个人在楼上我不放心。”
“嗯。我给他熬点蜂蜜水。”楚沉说着去了厨房。
结果翻箱倒柜半天没找着蜂蜜,林若萍披着棉袄守在门边看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袋说,“看我这记性,家里没蜂蜜了,你忘啦?过年那几天孩子们闹着要吃年糕,白糖啊,蜂蜜啊早给折腾光了。”
楚沉单手叉腰,盯着咕嘟咕嘟沸腾的水沉思许久,想着庄严今晚那黏糊劲儿和年糕没两样,可惜别的年糕有蜂蜜吃,某块黏人的年糕却没有。
林若萍闷咳了会儿,说:“你热点牛奶吧,我听说牛奶也能解酒,效果我估摸着和蜂蜜水差不多。”
“我看着弄,你先回去睡吧。”楚沉开始赶人,“喝点热水再睡。”
“行,你就别管我了。”林若萍笑了笑,回去时撞见了下楼的庄严,“哟,小庄啊,你怎么下来了?也不穿件外套!”
庄严摇摇头,只问楚沉在哪儿。
林若萍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正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庄严穿上,再抬头人就没影了。
家里现成的牛奶还是过年那几天周帝泽他们来拜年时送的,侯御来过一次,打了一架后就没再联系,另外两个几乎是天天来,牛奶零食补品一天没落,零零总总加起来占了厨房四分之一的空间。
楚沉翻了几个箱子,都是些加了色素的水果味牛奶,他觉得太甜,印象里庄严似乎不太吃甜的东西,思来想去还是撕了包冲泡奶粉。
弄完身上居然出了点汗,他抿了口试试味,还好不算甜,奶味倒是很浓。
他兀自忙碌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很轻的询问声:“你在干嘛呢?”
楚沉惊了惊,微弯的背脊悄然挺直,回身见庄严脸颊冻得通红,身上却只裹了件卫衣,当即冷了脸,怒意升腾,“上去穿好衣服!”
“我不去。”庄严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又他妈来了。
楚沉曲指敲了敲额头,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停在一个既尴尬又好笑的表情上。
“好吧,我有点冷了。”庄严抹抹鼻梁,这会儿他就是一根筋的傻缺,哪管楚沉尴不尴尬,一心只想往他怀里钻,“但是,如果你愿意抱着我的话,那我就不会冷了。”
“你先把这个喝了。”楚沉一手环着人,一手把杯子递给他。
庄严看了眼,“这是什么?”
“牛奶,喝了解酒。”楚沉强行把杯子塞给他,顺便解放了两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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