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没出声,看表情像在说,随便你,要吃自己去。
庄严当即气笑了,“大哥,你能不能配合一下。知道什么叫约会么?你就不能笑一笑,假笑做个样子骗骗我也行啊。”
“这家羊肉串很贵。”楚沉说,“而且吃不饱。”
庄严:“……你吃过?”他扭头看了眼店铺外柜台里摆出来的串子,零星几颗肉粒看着确实可怜,也不知道店主一张汉人脸哪儿来的脸皮起这个店名。
“他家味道很差。”楚沉一如既往僵着脸毒舌,声音不卑不亢。
“……”
庄严一眼扫到店主杀过来的视线,连忙捂着脸把口无遮拦的某人拖走了。
接下来,但凡庄严看中了什么想吃,都会在热情刚起的下一秒收到楚沉诸如“肉太老,太贵,花这个钱不值。”、“味太腥,不新鲜。”类似的评价,这种还算好的,有的干脆直接一句“难吃。”
就这十几分钟下来,庄严愣是一样东西没吃着,反倒数不清收了多少眼刀,他遮脸的速度比不上楚沉毒舌的速度,心说今后在小北街这片怕是混不下去了。
于是最后两人只得灰溜溜地溜去庄严常吃的那家烤肉饭解决晚饭。
两人坐在店里等餐,庄严不太高兴道:“你是故意拆台的吧。”
楚沉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直直的不说话。
“是我想吃,又没有硬逼你吃。”庄严恨恨道。
“那些东西吃不饱。”楚沉说。
“谁他妈要吃饱了,老子吃的是情趣,情趣懂吗!”庄严倾身过去撞了撞他的额头,“说好的约会,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和谁吃。我看你是成心想气死我!”
他俩这约会要不说出去,谁他妈知道。半点儿约会的样子都没有。
见楚沉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庄严用大腿别了一下他的,“说话。”
“饭来了。”楚沉说。
下一秒两盘烤肉饭就放在他俩面前,店老板取了两双筷子放在盘子边,没有立刻走,而是冲楚沉笑了笑,“哎,楚沉?!你小子怎么出来了,不上晚自习啊?”
这家店老板是个脸圆圆的小胖子,四十来岁,长得不显老,人也挺随和。
楚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得,这么久不见,还是个哑巴。”店老板笑呵呵地,“你俩慢慢吃啊,不够跟我说,免费续!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庄严勾唇假笑,转头就变了脸,“你和这店老板怎么认识的?”
就楚沉这十几分钟得罪一片的架势,不像是能和这些店老板处得好的。
“我在这里做过两个月兼职。”楚沉说,“这片的店我都待过。”
庄严:“……哦。”
第66章
说好的约会,才将出门就憋了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庄严有些郁闷,郁闷持续的时间还挺长,吃完饭到了地铁站他俩都闷着没说过话。
七点多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铁站人来人往,电梯载着断断续续的人流上上下下,广播提示音在站内悠悠盘旋。
楚沉兴致一直不高,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庄严安静太久,导致他几乎忘了身后还跟着个人,直至过了安检刷卡进站,背后传来某人悲戚的嚎叫,他才扭过身。
庄严呆若木鸡地愣在闸机口,见他一脸询问,抬手指着闸机门满眼无辜:“这个门为什么突然关了?”
他看楚沉似乎刷了下什么才进去,于是问:“需要刷身份证吗?”
楚沉:“……”
他走过去,看庄严两手空空如也,无奈道:“你的地铁卡呢?”
“地铁卡,干嘛的?”庄严问。
楚沉默然片刻,摸出自己的卡做了个示范,“你得先刷卡才能进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即不可思议道:“你没搭过地铁?”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就不敢揍你啊。会不会讲话,你看不起谁呢?!”庄严恼羞成怒。怒完尴尬地挠了把脸,又说:“沪海的卡可以吗?”
楚沉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盯着他,“……你觉得呢?”
不可以算了,他就是想把证明一下他坐过地铁罢了,虽然认真算来也只坐过两次,而且还是两年前。沪海可以手机扫码进站,庄严压根没见过地铁卡,这会儿直接傻眼了。
他讪讪地缩了下脖子,举目四顾,“那我怎么办,走不了了?”
楚沉叹了口气,冲自动售票机扬了扬下巴,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半路改了方向,看着人工服务台说:“你去那边买张临时卡吧。”
“哦。”庄严乖乖点头。
目送某个少爷到达人工服务台,楚沉收了视线,指尖轻轻磨着地铁卡卡面,难得感到惊奇,没想到世界上真有人连地铁站怎么进都搞不清楚,大概平时上放学都有专车接送,思来想去只能感慨一句:参差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算平静。
庄严不知道自己的二世祖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他很快买到票,两指间夹着张绿色卡片回来。
楚沉瞟到他手里攥了两块钱,愣了愣,“怎么才退你两块钱?”
庄严捏了捏手心的票子,“不对吗?”
“从这里到恒大只需要两块就够了,就算你付的五块,也该退三块。”楚沉说。
“我付的十块啊。”庄严人傻了,“怎么办,我该去要回来么?”
楚沉思虑一下,心觉哪家地铁站也不敢明目张胆吃人钱,于是问道:“你买到哪儿了?”
“嗯?”庄严眉毛扬了一下。
“你买到哪个站了?”楚沉问,“八块钱,终点站?”
庄严摊着手,看了眼地铁卡,“是啊,不对吗?”
“……”楚沉一时间无语了,广播提示列车还有两分钟到站,他俩一前一后排在人群最后。
庄严站在前头,两人面对着面,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智障,窘迫地把卡揣进衣兜,心虚地抬眼看了看楚沉。
四目相对片刻,楚沉蓦地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某人虽霸道成性,但极偶尔也会流露出乖巧的一面。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上庄严疑问的神色,他单手握拳,抵唇轻咳了一下,另一只手缓慢抬起,压在庄严被风吹得凌乱的头毛上,挠小狗头似的揉了一下。
庄严后撤一步,拍开他的手,憋了憋,没憋住,自暴自弃道:“算了,我躺平任嘲了,我知道你想笑,想笑就笑吧。”
他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没成想楚沉居然说:“没有,挺……特别的。下回不懂记得问,不要觉得没面子,心疼心疼钱包吧。”
他也不是非得斤斤计较这五六块钱,主要是怕某个没品过人间疾苦的少爷心太宽,没心眼。五六块是小事,哪天亏了个大的就后悔莫及了,哭都没地方哭。
不过,庄严以后会不会后悔是个未知数,楚沉话刚出口就已经后悔了。他后知后觉发现,他好像管得有点宽,想得也太远了。
如果换做以前,碰上这种事他根本理都不理,别人钱多,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他管不着。刚才那一瞬间,他想的却是,说这人傻逼还真是个傻逼,钱再多也不是这么花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可惜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来。庄严倒是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行,以后碰上不懂的都来问你,我全都听你的!”
他话说的暧昧,楚沉已经恢复了冰块脸,不理他了。列车到站,车门缓缓打开,他迅速勾着冰块脸的手臂,眉飞色舞道:“车来了,快走!”
……
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庄严听到不远处传出一阵惊呼,这效果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发出的,而是一群人同时发出。
庄严连忙一瞥手机,八点零一了。
楚沉从他背后绕过来,寒风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兜头吹了两人一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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