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叽里咕噜地说:“你,你他妈……放开我……”他说着就掏出了手机作势要打电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操你妈……你放开我!”
红毛这会儿似是缓过来些了,摸了摸额头,看到手上的血,他的眼睛弹了出来,来劲了,伸手就要拿手机砸赵尤。赵尤一榔头过去,红毛哀嚎一声,左手手腕直接被敲折了,手机应声落地。他靠在车上,浑身都在发抖。
赵尤捡起了他的手机,又问他:“就你一个人?”
红毛又开始骂人,又开始瞪眼珠,一双眼睛血红:“你给老子等着!我记住你了!你他妈等着!”
赵尤掂量了下手里的榔头,红毛猛地噤了声。赵尤道:“干了多久了?5号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也是一辆马自达,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不知道!!”红毛用力拉扯起了手铐。
“你躲在哪里看到的有车停下来的?”赵尤指着那牌待拆的店铺:“那儿?”又指了指拆了一半的大楼,“还是那儿?”
“我在你妈床上看到的!操!”红毛怒道。
赵尤瞥了眼红毛的手机,时间到了四点了,他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还有点事情。”
言罢,他把手帕攥成一团塞进了红毛的嘴里,再一打量他,伸手去扒他身上的外套。红毛的一只手被铐着,加上他剧烈挣扎了起来,那外套到了赵尤手里时和块破布差不了多少。他抓着这件破烂的外套,把收缴来的遥控器和手机放去了后备箱,微信发了个定位给晏伯远,就走了。
他往红旗桥去,到了桥下,见四下无人,听得水声潺潺,这桥下多是沙砾石子,一条浅浅的小河自北向南流淌经过,散发出阵阵泔水味。赵尤在红毛的外套兜里塞了些钱,把外套丢在了河边,接着在附近找了些纸板,给自己搭了个纸板房,从河里挖了些泥巴抹在头发上,脸上,牙齿上,手上,直弄得自己臭不可闻,邋里邋遢。他躲在那纸板房里,窥看着放在河边的外套。
天边浮现出一抹蓝意,桥底的石子、小河披上了一层藏青色的外衣。
天快亮了。
五点十分的时候,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拖着个蛇皮袋来到了桥下,他一手抓着根长长的木棍,不时用木棍戳戳石子,打打河水,赵尤把手机放好了,抱着胳膊躺在纸板房里,眼看流浪汉发现了那外套,还发现了那外套兜里的钱,这流浪汉喜出望外,拿了钱就往自己口袋里塞,嘻嘻哈哈地说道:“真他妈走运,还别说,操尼玛,怪不得薛左手他妈的三天两头跑这儿,还真是有好东西!”
流浪汉甩了下那破破烂烂的外套,往自己身上比划了番,最终丢开了它,打了个响亮的嗝:“妈的,饿死了!”
他拖着蛇皮袋就走了。
第一章 赵尤(下)part3.
赵尤等那流浪汉走得有些远了,这才从纸板房里出来。他捡起了红毛的那件破外套,抱在怀里,悄悄跟上了那个流浪汉。
那流浪汉就沿着小河走,往西北面去。石子路边上是条柏油马路,红旗桥这周围到了白天也没什么人,到处都是待拆的平房,有的用铁丝网围了起来,有的门户洞开,对着马路,里面堆满了垃圾。马路边也是乱糟糟的,荒草丛生。偶尔有车经过。
流浪汉十分警惕,赵尤跟了他一阵,尽管距离拉得很远,可似乎还是被他发现了。走到一片小树林附近时,流浪汉回过头,恐吓似的瞪了赵尤一眼,站在树林前一动不动了。赵尤便佯装在河水浅滩里捞田螺,抓螺蛳,倒还真让他摸到了几只又肥又大的田螺,他就用外套揣着,再抬头看那流浪汉时,只看到一抹灰色的身影闪进了树林。
赵尤赶忙继续跟上。
进了树林,左右不见那流浪汉的踪影,赵尤往树林深处又走了几步,听得背后传来几声脚步声。他便没有继续再寻觅那流浪汉,只是揣着田螺,大摇大摆地走在林子里,还悠闲地哼起了小曲儿,见了地上的菌菇,采一些,看见树上的野果,摘一些,乐得自在。
那脚步声还跟着他,且贴得比先前近了,赵尤便猛地一回头,瞅着一片灌木丛,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地操着外地口音骂起了人来:“你他娘老跟着我干啥哈?”
他挥舞起了拳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灌木丛悉悉索索闹了阵,那之前他一路尾随着的流浪汉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赵尤见了他,更来气了,啐了口,道:“你干啥没皮脸地跟着老子?老子欠你钱啦?”
流浪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赵尤一番,鼻子里哼哼出了两口气,多疑地道:“以前怎么没在附近见过你?”
赵尤掂了下怀里的田螺和生食,挺直了腰杆:“我也没在附近见过你!”
“你上哪儿去?”
“关你屁事!”
“你从家里跑出来的?”流浪汉拢着手,伸长了脖子看着赵尤摸的那些田螺,采的那些野果,“你平时就吃这些?”
“你管得着吗?”赵尤不耐烦地转身要走。流浪汉背着那蛇皮袋跟上来了,他喊了赵尤一声:“喂。”
赵尤就又看了看他,冷着脸,冷着声音道:“干吗?”
流浪汉忽而是满面堆笑,凑近了赵尤和他套起了近乎:“看你年纪不大,怎么着,和家里闹矛盾了?”
流浪汉又问他:“听你的口音,不是青市的吧?”
赵尤闷声不响,流浪汉拍了拍胸脯,中气十足地道:“黑山这一带都认识我,叫我老五哥吧!”
赵尤挑了挑眉:“凭啥我要管你叫哥?”
“嘿,你这小伙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流浪汉哈哈大笑,拍了两下赵尤的后背,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干啥?你到底想干啥嘛!”赵尤不干了,甩开了老五哥的手,站在树林里不大乐意地瞅着他,愁眉不展。
“带你去个有吃有住的地方!”老五哥一板脸孔,指着前头,看着赵尤,“你这小孩儿,怎么别人对你好,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
赵尤还是不动,那老五哥的老眼突然是混浊了,他长吁短叹了番,口吻亲善,温和:“我儿子现在估摸着也得是你这个年纪了……”
赵尤便问老五哥:“你儿子把你从家里赶出来了?”他问话的声音轻轻的。
老五哥笑了笑:“没有,我自己把自己赶出来了,不然他们可没好日子过……”老五哥摆起了手,摇头晃脑:“不说了,不说了,走吧……”
赵尤发现老五哥的右手少了两根手指。他没再说什么,乖乖跟着老五哥在树林里走着。过了阵,老五哥问他:“你的身份证什么都还在吧?”
“干啥?”赵尤又绷起了脸,目光谨慎。
老五哥笑了笑,瞥了眼他手里的外套,道:“身份证还在身上往后就别在红旗桥那儿瞎转,那儿警察一天巡三次,见了生面孔就查身份证,就要往原籍遣返,知道不?”
赵尤闻言,眨了眨眼睛,用力点了下头,往前跑了几步,走到了老五哥边上,就要和他握手,激动地说道:“哥,我刚才是错怪好人了,我不对,我不对,给你赔个不是,初到贵宝地,您多照料。”
老五哥笑着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他的嘴巴臭极了,赵尤也笑,他嘴里的味道也怪难闻的。两个臭烘烘的流浪汉就这么并肩走在树林里,老五哥又说:“身份证也没啥大用处,回头我给你介绍个人你给卖了,还能拿不少钱。”
“真的?给多少钱啊?”
“我帮你卖,起码这个数。”老五哥比了个“六”,他一拽赵尤,低声道:“其他人也就给你这个数。”
他在他手心里写了个“四”。
“其他人?”赵尤摸不着头脑了,老五哥就说了:“这黑山呐,大得很,进了黑山地界,天王老子都管不着我们!”
他咂吧起了嘴:“总之,你跟着我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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