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姚铃铛。”尹妙哉补上话,“真的是受益匪浅,我们就想来感谢感谢她,请问她还在您这里教书吗?”
前台说:“稍等啊。“她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出来了,接待了筱满和尹妙哉:“你们找老师?”
“啊,对,找一个之前教过我们的老师,正好我们聚会的时候说起她,就特别想来看看她,谢谢她。”
“叫什么啊?”男人引着他们往办公室去。
“姚铃铛。”
“姚铃铛?”男人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没叫这个的啊,你们多久前的班啊?”
筱满说:“我们是十多年前来上的课了,当时就在青大附中读书,周末来这里补英文。”
尹妙哉附和点头,三人进了一间办公室,年轻男人找出两本厚本子,道:“你们自己看吧,这是老师的资料。”
筱满和尹妙哉直接翻到了06年的记录,这就找到了姚铃铛,06年的时候,她确实在这里教过半年书。
“想问一下哦,能找到她当时的学生的资料吗?”尹秒哉问那在电脑前忙活起来的年轻男人,微笑说,“有些同学都联系不上了,现在还怪想他们的。”
年轻男人过来看了看姚铃铛的资料,道:“06年的班是吧,等等啊,我在电脑上查查……”
经过一番查询,年轻男人道:“她带过三个班,你们是哪个班啊?”
筱满说:“人最少那个。”
年轻男人打印了当时三个班级的学生登记表,尹妙哉一看,忙拽了下筱满的裤腿,筱满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一眼就看到了付伟强的名字。两人拿了那登记表出了新东方,尹妙哉道:“所以,曹律在这里上课的时候认识了姚铃铛?因为姚铃铛和他小时候喜欢过的女孩子很像,他那变态的心思就活络了,他精神不稳定,他就……他杀了她?”
筱满思索着:“应该不是贸然动手……”
他给小靖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一找之前赵尤拿回去的姚铃铛的父亲自制的那张传单。
“上面姚铃铛她爸的电话,你给我一下。”
小靖发了号码过来,他便发了条短信给这个号码:姚铃铛爸爸,关于姚铃铛的案子,能和您聊聊吗?我们十年前见过的,我姓筱,当时是个警察,来找过您,您还记得吗?
短信发出去,却迟迟收不到回信,筱满和尹妙哉坐在车上吹着空调,尹妙哉便道:“那不然我们现在去红枫?”
“往红枫开吧。”筱满说。
这开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筱满终于收到了回信:太平洋浴场,找,老姚。
筱满和赵尤说了一声,又问了问他那里的进展,他写道:你要是忙完了,不然也过来吧。
赵尤收到消息时,正从汤姆熊的工作人员手上接过一只半人高的玩具熊。他把熊递给戴柔就道:“那我先走了。”
“去开会啊?”
赵尤没回话,转身小跑了起来。他的心忽然跳得特别快,他很担心,筱满要去见老姚——这个可能因为筱满十年前击毙了林悯冬,以至他苦苦寻找了女儿失踪案真相十多年还没有一个结果的父亲,他很怕筱满又被自责的情绪吞没,在路上慌里慌张地打了辆车就往太平洋浴场去了。
上了车,赵尤翻出筱满的信息看了又看,那焦急担忧的心情尚未平复,可隐隐又有些开心。这可真矛盾。可也完全合理,他担心筱满,同时,他也因为他透露出的他需要他的信息而开心。他现在一点也不会因为这种矛盾的情绪而苦恼了,他已经明白,爱一个人就是这么一回事,酸甜苦辣涩全都杂糅在了一起,赤橙黄绿青蓝紫全都糊涂到了一块儿去,爱是五味杂陈的,混沌的,爱就是矛盾本身。单纯只想在爱里寻找快乐,寻找幸福,只会被它拒之门外……
出租车的冷气吹着赵尤的脖子和脸庞,他不由想到了昨晚他握住的筱满的手,他的手有些冷,或许,思考“爱”的本质根本毫无意义,他现在就只是想去找筱满,接下来他们之间会发生的一切,顺其自然,他都会接受。
他就接受那会发生的一切。
第二十五章 (下)
筱满关上了包间的门,走到屋里摆着的一张小方桌边,看着单穿了件白背心,佝偻着坐着的老姚,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了。老姚对他笑了笑,又赶紧看向了桌上,脖子往前伸得更厉害,方桌上方的吊灯将他下巴和唇上那些发白的胡渣照得一根根清晰可见。他那两条发白的眉毛渐渐往眉心挤去,煞为苦恼的模样。筱满便拍了下坐在他边上奋笔疾书的尹妙哉——老姚在看的就是她正写的那些龙飞凤舞的字,他的苦恼似乎也是这些字引起的。筱满说道:“就先这样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尹妙哉停了笔,把压在手腕下的纸先给筱满看了看:“那就先问这么些?”
筱满一瞅,尹妙哉列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您见过画像上那男的吗?
第二个问:铃铛有没有和您提过,在新东方教书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怪人怪事?
筱满把纸片转了个方向,推到了老姚手边,比手画脚:“您看看,看一下。”
老姚眨眨眼睛,搔搔头皮,尹妙哉“啊”了一声,赶忙将手里的笔塞到他手里。老姚冲他们笑了笑,慢慢吞吞地在纸上写字。他像抓着一捆柴火似的抓着那只圆珠笔,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很认真。尹妙哉心急,索性坐到了老姚边上去盯着,他写一个字,她就念一个出来:“字,识,不多,慢……”
尹妙哉忙摇头摆手,连连做“请”的动作:“没事,没事,您慢慢,慢慢。”她看了看筱满,遗憾道:“应该找个手语老师的。”她道,“我们不着急的吧?”
筱满点了下头。他和尹妙哉都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老姚。老姚像在写作业,把答案都写在了尹妙哉出的题边上。他写的是“没有。”和“没有和我门提过,室友说,她说有人跟她下学,后,发现,是学生。”
“学生?”尹妙哉戳着那“学生”二字,一抬眼,凛凛地看着筱满,胸膛起伏,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她写道:不是画像上这个人?有没有人看到过画像上这个人跟踪过她?有没有人看到过那个跟踪过她的学生和画像上这个人在一起?
老姚摇头。筱满想到了几个问题,换他问了:哪个学生,她说过名字吗?被跟踪过几次?大约是她失踪前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尹妙哉对他道:“跟踪她的就是曹律吧?要给老姚看看曹律的照片吗?还是打听下姚铃铛当年那个室友的联系方式?”
筱满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尹妙哉吞了口唾沫,老姚回复了:名字,不知道,有一次,跟回家,问小区门卫,不知道,失前一个月。
筱满写道:她失踪前一个月是不是不打算继续教英文了?之前教英文是为了补贴家用?
老姚看了这问题,做起了气喘的动作。筱满写:之前家里有人突然生病了?
老姚又是连连点头,一把握住了筱满的手,指着纸上的“室友”两字不停敲桌子。筱满会意地点头,道:“好,好,您给我这个室友的联系方式。”
老姚摸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筱满和尹妙哉都记下了那个号码。老姚这会儿也显得有些紧张了,他急急写:是不是,线所???
筱满把那写满问题的纸翻了个面,那另外一面就是老姚自制的传单了,他在那男人的画像边上写道:“谁见过他?”
老姚的手半抬着,在空中颤颤巍巍的,他摸到那按键式的手机,按了又按。他翻开的是手机里的通讯簿,一会儿按到了“小区陈门卫”这个联系人,一会儿找到了“麻将馆张老板“这个联系人,还有“洞庭湖送水小袁”。
尹妙哉写道:这些人看到他们在小区门口说话?有人听到了,知道这个男人和铃铛说过些什么吗?
老姚指着前半截问题猛点头,指着后半截问题低下了头,搓着那传单上的男人画像迟缓地左右摇动脑袋。他发出“哎”的一声,极不甘心。他手臂上的皮肉亦跟着摇晃了起来,他脸上的皱纹忽然更深刻,两颊愈发凹陷,脸上阴影重重,他看上去像是七十多,八十多了,但是筱满记得他今年应该才只有五十多岁,该是个壮年人,他的臂膀看上去确实是很有力的,只是光看他的脸——只是此时那吊灯光无法笼罩及他全身,他显得羸弱,枯瘦,如同一张蜡黄的皮囊包裹着一块放干了血的死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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