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确实没认出来,不过你上车时,我就确定是你了。没想到隔了那么久的见面是这样的情况,你老实对我说,巷子里那事和你有关系吗?”这话是半真半假,半带着玩笑说出口,像个老狐狸一样凝着一口气着试探着,“你说句话,我信你。”
周元脸上表情一凛,脸带讥讽,他说:“沈大队长这是在怀疑我吧?很遗憾,我是现场目击证人,不是凶手,让你失望了。”
沈睿知道周元生气了,觍着脸凑到他跟前还想要解释下,但手机铃声在这空旷的马路上响了起来,是张局长的电话,他三言两语就挂上了电话,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换,严肃地说道:“走吧,例行录个口供。”
青州市公安分局,夜里11点30分。
警局外面都是车,有些刚开足马力赶到局里抢占了一个停车位停下,还没泊稳,里头的人就马不停地窜出来,拿着黑杆长炮,一个个好似打了鸡血似的想要往警局里奔去。警局负责守门的是两名肌肉练得扎扎实实的中年大哥,见着这群记者冲过来,急忙从守卫室里拿着电棍冲了出来,拦在门口,“没有放行的条子,都不能进去!”
有记者想要往里头闯过去,大过年的大家也不说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从暖被窝里泡出来耍,一个个铆足劲儿都只是为了能在新年第一天讨个一手劲爆新闻,好出一番风头。于是都拿着长炮就对着守卫的大哥喊了两声:“警察大哥,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里头,凶手有情况了?群众对这些社会大事不是有知情权吗?你们藏着捏着咋回事哩?”
“我们看到局长的车了,局长是不是也来了?可以让局长出来说说情况吗?”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四起红衣木娃娃凶杀案了,放在受害人身上的那个恐怖娃娃到底有什么含义?你们现在掌握到什么线索?什么时候能够抓到真凶……”
守门的大哥们只是听从命令守着大门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听着记者旁敲侧击想要打探案子的情况,脑袋都要炸开了。但是在这岗位工作了几十年也不是吃素的货色,两人就是举着电棍拦在门口,板着张脸说道:“我们只是守门的,什么都不知道。”
魏茸从接到队里电话就马上开车过来了,车子还没有开进去分局门口,就看到大门被一群敬业的记者给围得水泄不通,打了个冷颤,急忙把车子停在公安局对边的马路边,下车步行从后门进去。
第5章 女丑曝尸四
刚到后门,耳边传来一阵疾风划破冷空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刺啦”的自行车刹车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扭头往后看,就看到正用脚在刹车,额前的头发都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青年。
青年急忙把车停靠在后门边,好不容易才刚把气儿喘匀了,立即挺直着身体,朝魏茸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腼腆地叫道:“魏茸姐,晚上好!”
“许笑歌,你不会是踩着这破单车从南区赶过来吧?”魏茸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腼腆青年,伸手想要捏捏他被冻僵的脸,谁料这家伙立刻就避如蛇蝎似的,连连倒退了两步,红着张脸,紧张地看着魏茸。
魏茸也不生气,从许笑歌进局的那一天开始,局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书生和尚”,个性呆板,还不近女色。女人稍微靠近他,就浑身僵硬,脸红心跳,魏茸觉得如果强制性去触摸他脸,担心他这个春节要去医院度过,紧张死的!
“书呆子,你就不能买辆车吗?”跨进后门之前,魏茸从口袋里拿出粉饼在脸上扑了扑,再掏出唇膏在嘴唇上补了个色,扭头对着许笑歌:“我今天好看吗?”
霎时,许笑歌就紧张地低下头,嗫嚅道:“……好看。”
“口红买了很久一直没机会用上,再不用就过期了。哎,和你这书呆子说也不懂,进去吧,队长估计来了。”魏茸走进去之前又在能映出影子的黑玻璃镜面上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才大步迈进去。
刚走进局里,就听到张局长熟悉的狮子吼。
青州分局有三恐,张局一毛不顺就狮子吼,食堂大厨周大娘一朝发愣就菜色恐,和刑技队长沈睿一言不发就等着你报告。每当遇到这三种情况中的任意一种情况,就得先学会脚底抹油,走为上计。
魏茸前脚刚伸进办公室,听到一声暴跳如雷的吼叫声后,反射条件般又收回来想要转身去外头躲一躲,等队长过来再进去。现在这种情况,张局只是在发火,已经算是慈悲为怀了。按理说这起红衣木娃娃凶杀案从发现到现在这起案子再次出现,已经有半年时间了,青州公安局分局已经立项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可是省专家和市专家都出动了,都毫无头绪,凶手就好像幽灵一样,查不到足迹,查不到指纹,甚至前面那两起的案子遇难者通过调查也没有相同的联系人,和相同的联系点。
专家甚至都判定这很有可能是一起“随性犯罪”事件。随性犯罪的凶手,一般都没有特定的目标,心血来潮就杀人,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前面三起凶杀案死者都毫无联系。
不过他们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每个死者身上都有一个刻着死者名字的木头娃娃,如果这是随性犯罪,凶手不可能准备到如此周全。
……如此一来,专家又陷入了死胡同。实在没有任何头绪,凶手又似乎有所察觉,蛰伏起来,因此专案组成立后又解散,解散了又重新成立新的专案组,把局里的人耍得团团转。
张局名字叫做张国全,刚过五十岁,是刑警支队有名的刑侦好手,年轻的时候勘破过很多大案,从片警一路往上升,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每天也是战战兢兢地上班,深怕把每一个应该抓住的坏人给放走,所以头都愁成了地中海。
魏茸才刚倒退一步,就让张局给吼得不敢轻举妄动:“你们这群混小子是来混工资的吗?混工资赶紧给丫的打包离开,整天就不见你们干好事,凶手呢?线索呢?分析呢?瞧瞧,狗屁的数据,骗外面那些长炮们还有可能,案子都发生了半年多,该分析的数据没有分析到,名字倒是取了好多,你们写小说的?啥子幽灵凶杀?木偶诅咒记……你们脑子让驴给踢了,还是太闲小说看多了魏茸,你要去哪儿?进来!”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耸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声。
张局就是局里的老虎,除了沈队,没人敢轻易出头灭火,都担心灭火不成,反而火上浇油,肩膀上的警徽就只能还给局里了。
在这种火药味浓重的情况下,魏茸也不忘用手撩拨了下头发,这才战战兢兢地走进办公室。张局瞪着她,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连叹了两口气:“魏茸,你有这打扮的时间,各种犯人你都能给逮回局里了!”
“爱美并不妨碍工作啊。”魏茸小声嘟囔一句,硬着头皮急忙大步迈进办公室和同事们站在了一块儿,正要接受张局的炮火洗礼。可张局张了张嘴,眼角往外一瞥,眼前一亮,拍拍手火气也消了一大半,说道:“别垂头丧气的,大过年让你们回来我知道你们也不乐意,谁乐意呢?打起精神来,把报告和数据都准备好,一个小时后全部在会议厅集合。”
能让咆哮的狮子瞬间冷静下来的人,局里除了刑侦支队的队长沈睿,大伙儿就想不出还能有谁有如此能耐。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张局就大步迈出办公室。大伙儿立刻往外看去,只见穿着黑色大衣的沈睿此刻正站在门边。
张局过去拍拍他肩膀,“听说你去现场了,有新发现吗?”
“我和杨法医到达之前,现场就被民众给破坏了。不过,现场有人拍下了没被破坏过的现场痕迹,现在就在审问室里。”沈睿目光绕过张局,投向被警员领着去审问室的周元,他那头银白色的头发,在警局的白炽灯下,显得更是耀眼。
沈睿扭头看向办公室,朝着正对着门口站的那两人勾勾手,说道:“魏茸,许笑歌,你们现在去审问室,仔细询问现场的线索,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魏茸和许笑歌接了命令,立刻前往审问室。沈睿和张局打了声招呼,就去负一楼的法医专用实验室,推开门的时候,法医杨州正在清洗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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