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睁眼,说:“你出汗了。”
林瑾瑜胸口起伏有点重,道:“……热。”
张信礼回:“明明很冷。”
正常情况应该是会感到有点冷的,可林瑾瑜现在处在非正常情况下。他说:“嗯……不知道。”
他不知道,张信礼知道,张信礼明白他在掩饰什么,那正是他想逼林瑾瑜承认的。
俗话说欲擒要先故纵,于是他装作不知情,只重新贴过去,钻进林瑾瑜怀里,没睡醒似的闭眼哼了声,说:“困了,睡觉吧。”
林瑾瑜可睡不着,他本来想着:男人,生理结构摆在这儿,半夜这样很正常,可能是做了不正经的梦,转个身放着不管,它自己就下去了。结果张信礼这么一贴,跟火上浇油似的,让他闭眼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更令他难堪的是,张信礼第二次贴过来不再仅仅上半身贴着他,腿也横了过来……这样一来只要稍微一动,他身上的变化可能久瞒不过他了。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张信礼就跟心有灵犀似的,“偶然”动了,还动得恰到好处。
林瑾瑜感觉到他好似愣了一瞬,然后迟疑道:“你……”
你你你啥,这不是明摆着,林瑾瑜恼他明知故问,长出了口气,说:“没什么,就你感觉的那样,转过去睡你的,别管它。”
张信礼怎么可能不管,林瑾瑜看他本来好像迷迷糊糊的,听自己说完这句反而清醒了般,不仅没转过身去,反而伸手往下。
“你干什么?!”已经深夜,林瑾瑜斥责的话都放轻了,他攥住张信礼满是茧的手,瞪道:“睡你的觉。”
张信礼倒没强来,由他攥着,只挑眉反问道:“你不难受?”
……怎么说呢,当然是难受的,但……
“又不会怎么样,”林瑾瑜生怕他碰到般,紧紧攥着他的手:“一会儿就下去了。”
张信礼神色如常,看他半晌,问:“你怕什么?”
“谁怕……”林瑾瑜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他没怕……吧,就是不大习惯。
越界的、亲密的、交融的肢体接触,他已经太久没经历过,已很生疏了,即使是对着张信礼,这仍然是让人尴尬跟难为情的。
尤其是对着张信礼。
林瑾瑜说:“没怕……不想强迫你。何况这算什么,赶紧睡。”
“没有人规定跟前任不可以再发生什么,”张信礼语气并不郑重,好似只是随口提议,这种随意反而让人放松:“帮你,我不排斥。”
帮他,好一个冠冕堂皇借口,如果林烨在场必定一边浮夸地作呕吐状表情一边夸他还挺会说。
林瑾瑜没说话,他仍觉得十分尴尬跟难为情,张信礼等了片刻,反握住林瑾瑜攥着他的手,然后慢慢抬高,低眸,轻吻他的手背:“我愿意为你做这些……只愿意为你。”
作为一个比较保守,且并不似某些gay一样疯狂迷恋某男人器官的人,张信礼曾思考过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无差别地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最后他得到的答案是:也许可以,但不那么容易。
生理上他确实对男人的身体有冲动,但林瑾瑜是特殊的,比如给别人口,张信礼暂时无法想象和其他男人发生这个,那会让他感到很排斥,可如果对象是林瑾瑜,他又觉得全然没什么了。
嘴唇擦过皮肤的触感好似羽毛拂过,林瑾瑜一时宛如凝固,不知该作何反应。
张信礼等了会儿,见他虽然没点头,却也没发作,便从被子里探身上来,轻轻的、轻轻的吻他下颌、鼻尖与眼睛。
这种熟悉的触感……张信礼的嘴唇就像梦里那只鸟儿的羽毛,梦境与现实好像忽然重叠了。
当张信礼微微撑起身体,俯身意欲去碰他耳朵时,林瑾瑜忽然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他眼里不甚明显的局促、恼人、躲避与尴尬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似有所觉的光。
张信礼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问:“怎么?”
林瑾瑜看了他半晌,忽地道:“你故意的,对吧?”
第383章 旖旎的梦(下)
不得不说,在抓包前男友这块,林瑾瑜有一手。
张信礼其实也不特别怕他察觉,毕竟他追人都追了这么久了,搞点小动作也不是什么特别意外,乃至于天理不容的事,但他仍道:“为什么这么问?”
林瑾瑜差点脱口而出男人的直觉:“你只回答是或不是。”
被亲吻时的感受没切实形状,确实也算一种直觉。张信礼沉默了几秒,像在思考。
他俩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张信礼斜撑在他上方,只差一点便能整个翻上来罩住他。
林瑾瑜给了他点时间,张信礼仍没说话,他便拿住他肩,猛力一翻身。温热的被窝里顿时窜进来一大股冷风,林瑾瑜反推着他,和他调了个个,按着张信礼双肩把他压在床上。
这会儿张信礼一句冷也不见喊了,林瑾瑜为了防止他反抗,几乎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了上来,但张信礼并未挣扎。
林瑾瑜屈起膝盖探进他腿间,一切昭然若揭。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
生理反应跟直觉可不一样,存在就是存在,一旦被发现就无所遁形,张信礼看着他的脸,终于说:“你总能发现。”
就像那年学校仓库里,林瑾瑜逼问他,让他承认吧,他就是对男人有感觉……什么都瞒不过林瑾瑜。
“废话,”林瑾瑜压在他身上,道:“分开这么久,你本事见长了,还会耍小花招了,是你自己想的招?还演挺真。”
“……”张信礼不打算把林烨供出来,那太没义气:“本来就是真的,”他说:“我真的感冒了。”
这倒不假,他再演技超群也不可能跟爬行动物似的自动调节体温,林瑾瑜说:“我知道,我问的是睡觉时候的这些事。”
睡觉时候的这些事……算是林烨提示,他有师自通,张信礼不知道该说什么,解释么?虽然被识破了,可他觉得没什么必要。
于是他道:“你感觉是怎么就是这么了。”
还挺镇定自若的,林瑾瑜说:“当初是谁赌咒发誓‘收留我们好不好,我发誓什么也不做’的?”他就知道男人的嘴靠不住:“你还升级到欲擒故纵,倒打一耙了?还有没有信用,说的话是放屁吗?”
什么欲擒故纵、倒打一耙、放屁的,可真难听,张信礼不大舒服:“……我没有。”
“那你是什么?”林瑾瑜压着他的气势颇有点恶狠狠的:“诚实守信、不打诳语?张信礼,你会的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林瑾瑜本意其实只是打趣他,会在感情上耍小花招的张信礼挺新鲜的,和过去似乎很不一样了,但这话有那么些像讽刺和责怪,张信礼反驳不了他说的话,可心里又感到委屈。
他确实欲擒故纵,耍花招还扯谎,但不是在油滑地戏弄他,他只是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想要得快疯了,一刻也等不了。
“我也不想,你以为我想这样?”张信礼伸手上来,捉住林瑾瑜按着自己的小臂,看着他的眼睛,说:“……不要再折磨我了,给我一个答案好不好。”
“我折磨你?”林瑾瑜丝毫没有松开他退却的意思,他居高临下看着张信礼,浑不管他掐着自己胳膊的手:“我向你要答案的时候,你给过我吗?”
那个张信礼应该给他的答案迟到了整整三年,最好的三年,留下无尽的空缺,被低落与疾病填满。
张信礼久久地看着他,没再开口。
原来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虽有硕果,哪堪人折枝在手。
林瑾瑜并不是刻意要吊着他,也不是刻意要他偿还,只是就是觉得还没到那份上,要毕业了,他很忙、很累,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做出学业、事业之外的重要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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