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出去,不接受探视了,病人情况很不好,不知道撑不撑得过去,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病房关上前,耳尖的孟献又听里头的医生念叨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抑制剂打下去会出现反作用,不是C级omega吗?”
孟献被隔在外面,透过房门中间的磨砂玻璃远远朝里看了一眼。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他却好像突然看到了曾经紧紧跟在身后叠声叫着哥哥的那个小矮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胆小懦弱,又成了这幅油尽灯枯的模样。
有点索然无味了。
隔壁的大明星也杵在一旁没动,孟献收回目光,回神与江术白寒暄,“江先生怎么在这里?”
“我腺体不舒服,来住院调养,这里环境好,我躲几天清闲,还请孟少爷代为保密。”江术白的狐狸眼笑起来颇为惑人。
“孟少爷呢?里面那小孩儿是您亲戚?”
孟献下意识否认道:“不是,我认错人了。”
“既然这样,那我送孟少爷下去吧。”江术白礼貌伸手,示意孟献先行。
楼下有警卫,隔壁住着大明星,确实不方便做什么了。
幸好孟厌看起来也没几天能活,算了。
孟献和江术白说着客套话,转身下楼,没发现陪床的那个卷毛omega一直捏着水果刀站在他身旁。
直到他拐出长廊,杨羽都没放下那把刀,直忍得浑身发抖。
锋利的刀锋已经划破了手指,渗出的血珠很快被随意抹去。
看来禁药并没有被发现。
孟献走在林荫小路上回过头,又看了看窗帘紧闭的二楼。
虚惊一场,白冒着风险跑了趟台场监狱。
而且,好消息,孟厌还要死了。
正暗觉庆幸,忽然头上一沉,发间微凉。孟献疑惑伸手,摸到一滩腥臭黏腻,头顶的鸟叫声里好像还透着挑衅。
“艹。”
他快步走出小路,钻进车里扯出纸巾狂擦遭殃的头发。
好他妈晦气。
第35章 假装被风吹倒了
穿着白大褂的碎嘴医生摘下口罩和黑框眼镜,赫然是警犬萧远岱。
纪戎走进病房,第一时间查看孟厌的情况,又对着萧警官一通批判,“让你把口罩戴好,非要装模作样戴个黑框眼镜,雾气都扑到镜片上,搞得这么不专业,幸好孟献没起疑。”
“啧,怎么还跟爸爸挑上了。”萧远岱从窗帘缝里确认看戏的唯一观众已经离开,自觉出去换掉行头。
真正的医生姜愿由于性格太过耿直,被江术白老师手把手教了半天还是演技尴尬,几句台词说得越发不利索,最终被萧远岱换了下来。
江术白的到来也不是巧合,是被姜愿特意请过来帮忙的。
武装保护加上潜在的舆论压力,引孟献来探视的同时,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孟厌的安全。
姜愿为人低调,这个忙会给他添不少麻烦。不知怎么回事,一向最怕麻烦的姜医生对这事还挺积极,只说和联姻对象是利益互换,没有白占人便宜。
等闲杂人等走清,病床上的孟厌才坐起身,慢吞吞地推着输液架,想去洗手间洗掉手臂上画出来的青紫。
好不容易才好看点的头发又变丑了。虽是一次性染发剂,枯黄的颜色也能留个三四天。
玫瑰味的大明星omega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只有他成天丑兮兮的。
简单清洗一番,孟厌重新坐回病床边,细弱的小腿垂了下来,主动和纪戎坦白,“我演得不好。”
因为见到了孟献,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纪戎叹了口气,沾湿毛巾,低头给孟厌把脖颈上的血浆擦干净,“正因为你演得不好,所以是真的害怕。”
都说他执意去揍孟献一拳是为了替孟厌报仇,可孟厌受到的伤害岂是这简单的一拳能消弭的。
“我不想害怕的。”孟厌仰着脖子格外配合,两只手一左一右捏上了纪戎的衬衫下摆,替自己解释。
“我下次看见他就不害怕了。”他保证。
纪戎贴了贴小狼崽的额头,夸他,“已经很勇敢,做得很棒了。”
孟厌抖了抖耳朵,轻轻哼了一声,试图证明自己的确很勇敢。
“其实他鼻子肿了,近看还挺好笑的。”
说话间,他顺着现在的姿势,慢慢贴过去,假装很自然地靠在纪戎胸前。
这样他的害怕和自卑都被埋进了棉质衣料的柔软里,勇敢也变得确有其事。
良久,他再次开口。
“那天,他主动要带我出门买冰淇淋。”
“我一直叫他哥哥,总是希望他也能带我出去玩。”
孟厌坚持不叫出孟献的名字。
结合已知信息,再去回想当年的情景,不难发现他会被拐卖到斜府街都是孟献故意为之。
从来没有保护过他的哥哥,又在他被别人冤枉偷窃的时候,亲手将他扭送去派出所。
之所以追着孟献跑,坚持不懈地讨好这个从不给他好脸色的哥哥,不过是希望自己被外人欺负时能得到一丁点儿庇佑。
是小霸王孟然唾手可得的那种保护。
原来拒绝给予庇佑并不算什么,帮助外人一起冤枉他也不算什么,毕竟是这个人亲手将他推进深渊,推进了一个叫薛海明的噩梦里,叫他没日没夜、战战兢兢了三年。
他被薛景故意放跑的那一次,就在当时跟孟献走散的小巷附近。
他满心以为神明回应了他的祈祷,所以哪儿也没去,一直一直守在小巷里,等着孟献回来找他。
即使下雨,也不去隔壁的桥洞躲避,生怕错过。
现在想来真的没有必要。天晴时尚且要将他丢弃,下雨时又怎么会想起他。
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会生出这样愚蠢的信任?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动,哥哥去给你买冰淇淋。”
这么拙劣的借口,就因为唯一主动说出口的这一句“哥哥”,哄得他晕头转向。
原来这两个字要付出这样多的代价。
最可笑的是那条小巷就在斜府街里,他的噩梦从来不曾醒过。
最最可笑的是,他又将这种想被保护的情节投射在了另一个错误的人身上。
看不见孟厌的表情,纪戎捏起他的耳朵尖尖,“你也可以天天跟着我,叫我哥哥啊。”
孟厌更不高兴了,粗声粗气的,“不叫。”
不给他亲亲,还要做他哥哥。
纪戎捉住孟厌细细的手腕,将他的两只手拉到自己身后交叠,主动投怀送抱。
“厌厌,有人试图将你埋了,却忘了你是一颗种子。”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这样说。
孟厌愣住了,喃喃自语,“我是种子吗?”
“我想做一棵狗尾巴草。”他小声说出了自己新的愿望。
纪戎笑,“那我就做你旁边的那棵狗尾巴草。”
“这样风吹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能靠在一起。”说着他把孟厌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胸口刨出来,弯腰撞了撞孟厌的额头,假装自己被风吹倒了。
然后孟厌就仰着头哭了。
可怕又可恶的孟献没叫他哭,温柔的纪戎却总让他想掉眼泪。
“厌宝,不要害怕给予别人信任和期待,这不是你的错。骗取信任后又辜负信任、利用信任,才是错误。”纪戎熟练地一下一下拍着孟厌的背。
不厌其烦。
“大家都会帮你,别怕。”他承诺,“我们一起消灭这些犯错误的坏蛋。”
一起消灭犯错误的坏蛋吗?
可是义正严辞地挥起武器消灭坏蛋的从来都不是他。
孟厌哭得更加难受了。
“可是,我是,小偷,怪兽,叛徒。”喉咙里的哽咽叫他说不出连贯的话来。
他好像一直没有办法走出从前的阴影。
每当他以为自己正常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带雨的乌云总会来光顾他的头顶,浇灭他稳定的情绪。
纪戎不知道孟厌为什么突然这么伤心,但他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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