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琛泽对自己确实狠,好好的上将独子不做,放弃平步青云的事业,去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撕破脸皮,宁愿腺体上被开一枪,也要留住关键证据。
看起来又不像个正义感爆棚、要替天行道的人,驱使他这样疯狂的只能是深深的恨意。
萧远岱有些唏嘘,“据说是因为他姐姐。”
这件事原本算是个秘密,随着监察组的调查,已经渐渐传开了。
说是姚青为了获得土地资源部的一个关键批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能做决定的那个人。那高官年纪大,还有特殊癖好。
据说被姚琛泽找到的时候,姚小姐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已经精神失常了。接回去精心照顾了一段时间后,她短暂恢复了神智,然后在一个清晨掰断牙刷割腕自杀了。
不锋利的塑料,割得手腕上一条一条全是烂的,她活着很痛苦,死的时候也很痛苦。
姚琛泽的母亲死得早,他是他姐带着长大的。
可见恨意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姚琛泽姐弟俩的母亲是低嫁,结婚前,姚青不过是个出生低微的士兵。
“他有爱人需要通知吗?或者亲人?”纪戎问。
“没有。”萧远岱摇头。
遖峯篜里
——
首都的私立医院。
病床上,左寒睁开眼,眼角莫名其妙流出一滴泪。
他慢慢撑着坐起来,表情茫然,奢侈的高级病房内整洁也空荡,立即有护士听了动静推门进来。
“诶诶诶先生,还不能起来,会扯到刀口,快躺下。”
“出血量很少,应该可以恢复得很好呢。”年轻的小护士测完血压,笑出两颗可爱的兔牙。
操刀的是联盟最好的医生,腺体手术已经做完了。
“先生要喝水吗?”她又热情地问。
左寒摇头。
小护士还是贴心地帮他接上温水,又将吸管插在水杯里,叮嘱道:“先生有任何需要按铃叫我就行哈!”
左寒沉默,不自在地点点头,直等人快走出病房,才问了出来,“姚琛泽呢?”
他从麻醉里醒来,嗓子哑得不行。
“啊!姚少爷好像出去了吧,哈哈哈,我哪儿能知道这个。”不擅长撒谎的小护士转头朝左寒笑笑,说完话就跑了。
又在搞什么把戏,无聊透了。
左寒闭上眼睛,很快重新陷入昏睡。
——
纪戎被盛怀松叫回去说话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刚灭。
盛军长来宿城的这一趟收获颇丰。
姚青是联盟上将,原本管着整个能源部,有很大的话语权。牵一发而动全身,下一任选举在即,他那一票很关键。
拿到了姚青的账户和流水,很多事就好办多了,一直试图保他的那位候选人也该闭嘴了。
两个狙击手被炸成了碎片,档案馆里被萧远岱撂倒的那俩倒霉蛋已经在审讯中。
只是被姚琛泽摆了一道,准备纳入麾下的纪戎也跟着有事隐瞒不报。
不听话,不受管教,实在可恶。
“您让我进军政处,意思不就是给了我持枪权么?”纪戎拿着那张盖过红章的凋令,不卑不亢。
“是,是,是。”盛怀松虽然爱才,却极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几个字越说越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俩人并排站在一起,身后毕恭毕敬站着的全是宿城军部的大领导们。
“您还需要我去首都吗?”纪戎问得恭敬。
事情有了很大进展,他是否进军政处应该已经无足轻重。
昨夜,他之所以同意姚琛泽的馊主意,也是想为自己搏一个暂时安稳。
位高权重的男人冷哼一声,“枪都开了还想偷懒,宿城事情未了,你在这里给我盯着,也熬一熬自己的军衔。”
“没事别瞎晃,给我去军校呆着,把丢掉的功夫捡一捡,服从性和纪律性也捡一捡。”
五连山案重新审理后,纪戎的身份信息重新进入了军务系统,但他没有资历,级别自然比不过一毕业就进了军政处的同期。
凭着此案的功劳,盛怀松亲自签发的中尉军衔,已经算是越级。
纪戎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以示遵命。
这下盛怀松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一点。他虽有些气,但看纪戎还是顺眼的。
“宿城不太平啊。”盛怀松瞥了眼身后的宿城军部众人,语气感慨,“昨天傍晚,孟昭获庭上的一句话,立马有人报给了姚青,几个小时内就布置好了人手。”
因为首都军长要来,安全起见,庭审临时决定不公开,是内部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庭审的一举一动。
“今天也是,哼,这边事情一败露,那边人就准备跑,还好我们提前做了布置。”盛怀松的语调不疾不徐,像是在对纪戎说话,又像是说给旁人听的。
一时间谁也不敢接话。
专机早就等在一旁,第四军医院的护工刚将病人安顿好。姚琛泽性命暂时无碍,他会跟着盛怀松的专机转到首都继续治疗。
盛怀松点了点纪戎,示意他陪自己走过长长的登机梯。
这下只要不是个瞎子应该都看出来了,被破格提进联盟军政处的这位年轻alpha,很得首都军长青眼,军衔虽然不高,地位却不低,留在军政处下属的宿城军部,不过是历练、是监察。
临告别前,纪戎默了片刻,还是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盛军长,其实我想问您,是谁给了姚青这样大的权力?”
“一个人就不该有这样膨胀的、不受控的权力。”纪戎说得直白。
一个人的权力来自方方面面,由他自己的社会资本堆积起来,而联盟的制度就是他堆积资本的游戏规则。
军政合一,弊端极多。握着枪杆子,再有点权力,什么事干不出来?
纪戎忍下几欲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但盛怀松懂了。
倒是很多年没人敢和他说这样的话了。
盛怀松点了点纪戎,赞许道:“这是我需要你进军政处的原因,你有能力,也有脑子。”
纪戎摇头,“盛军长,我有脑子也不行,联盟的管理不能依赖于一个人的品德或素质。”
“只要一件事足够具有诱惑力,那这个原本有脑子的人去杀人放火都不算稀奇。”
“我也并不是一个百分百高尚的人。”他补充道。
盛怀松真心实意地笑了笑,“纪戎,当你站得足够高,你的问题会得到解决,而不是解答。”
您在其位才该谋其政吧,纪戎的头脑清醒得很。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老狐狸的政治立场,果然被一个太极打了回来。
头脑清醒的纪老板刚回城北就发现自己收到了份大礼。
戚叙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态度转变得很快,已经找人给被砸的训练馆安上了新的玻璃门,还主动赔了一年的营收。
他的儿子戚森拿着躁郁症的精神证明,刚走出城北警务局就被公车接走了,至今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没能出来。
虽然不是盛怀松的直接意思,却也和他有关。很多时候,上位者只需要表个态,多的是替他做事的人。
这也是盛怀松想给纪戎展示的所谓的权力。
新馆的台阶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明天就能恢复营业。
纪戎打算回家前再去隔壁的拳击馆看一眼。
他很快就得去宿城军部报道。从军者不可经商,这两处不大不小的营生得找人接手,当然记在孟厌名下也行。
这几天都是吴姐帮忙开门关门,好不容易见了老板,她小跑着跟过来。
“纪先生,纪先生!小杨昨天晚上都没回家休息,一直在整理东西,我看他精神状态很不好。”
“虽然年轻,也不能老通宵,身体吃不消啊,您是不是给他安排太多活儿了。”
纪戎疑惑,他以为庭审结束后杨羽就回家休息了。
果然前台摆着一摞一摞整理好的资料,不同类型的文件被不同颜色的便签区分开,细看过去,每张便签条上都写着详细易懂的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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