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多少?”
程让这才意识到陆斯闻在刚才靠近自己的时间里从口袋里拿走了手机。
程让看着陆斯闻没说话,虽然两个人是从小长大的关系,但也许多年没见了,刚重逢陆斯闻就这么强势让程让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反感。
只是到底是久别重逢,程让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儿而闹什么不愉快,便没有说什么。
程让的情绪遮掩得不错,可陆斯闻还是将他的反感看在了眼里,他不爽的时候眉毛会微微拧起来,嘴角是紧绷着的,这一点倒是多年未变,陆斯闻收回视线没有任何改变,又问了一次:
“密码多少?”
“六个六。”程让到底还是说了。
陆斯闻将手机解锁,打开微信扫了好友,又通过,转账收款,等一切都做完的时候,他又靠过来将手机重新塞回了程让的口袋里:
“就算不想让我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可你还欠我一顿饭,我总要讨回来,等这顿饭吃完你把我删了也不迟。”
原来是误会了,误会程让不想加他好友,程让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陆斯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开口对他说了一声‘辛苦’便转身走向了驾驶座。
陆斯闻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疏离,好像他们只是单纯的顾客与修理工,如果不是他靠近自己的行为实在解释不通,连程让都觉得他们只是陌生人了。
陆斯闻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多做停留,甚至连再看他一眼都没有,直接招呼陆白上了车:“走了。”
陆白看热闹正看得起劲儿,刚才两人靠得那么近,他甚至觉得陆斯闻会亲上去呢,现在转过身就让自己上车,陆白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止陆白,程让也几乎没反应过来,只是到底也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毛头小子了,几秒后也是看都没看陆斯闻一眼,迈步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面包车。
程让坐上副驾驶的位置,从中控台刚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手,那辆黑色的越野就从边上擦身而过,车窗是开着的,路过的越野带起了一阵风,无奈天气太热,连风都是让人躁动不安的。
回到梧桐街,程让把面包车停靠在猛男汽修门口就回了自己的小酒吧,在二楼的小浴室里,程让把手上的皮都要搓掉一层的时候,那黑色的机油才看不见了,他静默几秒拿起了旁边置物台上扣着的镜子看了自己一眼,却还是蹙了眉,满眼都是厌恶。
他重新扣下镜子,走出浴室把自己扔回床上继续睡觉。
原本就没睡多久,本该是一个躺下就能睡着的状态,可程让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脑子里想的都是不久之前的重逢画面。
自离开后,他从来就没想过和陆斯闻再见面,却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他走得这么远,却还是碰了面。
陆斯闻变了许多,比之前冷了一些,也强势了一些,他以前从未在陆斯闻的身上体验过压迫感,可今天他却没有反击的余地。
他把这里从途径改为目的地是为了什么,自己吗?程让不想自作多情的,可今天陆斯闻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对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又有谁能不多想?程让开始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该去的。
只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头疼也改变不了他们已经见面的事实。
或许是见了故人,多年前的一些人一些事入了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静音的手机上有三十几条未读消息,程让犹豫了一下才点开去看,不是陆斯闻的消息,是曹猛生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各种角度拍了几十张照片来轰炸程让。
一点都不像她爸这个糙汉,软乎乎的孩子,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看着就招人喜欢,程让随手转过去一个2000的红包,起身的时候想起上午帮曹猛去修了一下车,又给他转过去500.
“什么意思?”曹猛回过来消息:“红包还分批啊?”
“上午跑了一趟省道帮人修车,换了个油泵密封圈。”
“靠,那也不用这么多啊,我收个本钱就行,你跑的,手工费当然是你的。”
程让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拉拉扯扯:“多了的就给小侄女儿了。”
“行。”曹猛也没坚持:“那等你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我再给你随回去。”
程让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钟才笑了下,结婚生子?他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了。
程让起床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准备开店了。
这个店其实最开始不是程让的,他兜兜转转地来到这座小城,意外进了这家并不起眼的小酒吧,这里的柠檬酒很好喝,听说是迟老板自己酿的,他因为这口酒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很长时间,也经常过来,久而久之地也熟识了起来,后来有一天迟老板把店交给了他,说要和男朋友出去旅游。
程让闲来无事就帮忙看着店,却不想两人一走就走了快半年,半年之后打了个电话,说他们不回来了,店就给程让了,顺便还把柠檬酒的配方发了过来。
程让当时也确实被这一系列的操作震惊到了,可冥冥之中迟老板似乎给了自己一个定下来的理由,所以他留下来了,纵然迟老板不要,但程让还是转过去了一笔钱,自那之后,这间‘重生’酒吧的老板就变成了程让。
他在这边已经三年的时间了,酒吧生意起起落落程让也看得很开,他本就没多大欲望,饿不着冻不死,勉强能苟活就行,若是哪天活不下去了,他也能坦然闭上眼。
至于欠那个人的,这辈子若还不上,死后也会在阎罗殿求阎王爷,愿受尽刑罚抹去那人余生坎坷。
第4章 “身边有人了吗?”“有了……
正值夏季,生意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候,程让兼顾酒吧的同时还在外面支起了烧烤摊,反正小地方没什么讲究,就是一堆人找个地方吃吃喝喝,有烧烤又有酒反而更容易招揽客人。
收拾差不多的时候,客人也陆陆续续地开始上了,暑假工周柘招揽客人和上菜,程让就负责在烧烤炉后面烤,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很少顾客人,但一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的时候,就算是金刚石也能被烧出两个窟窿来了。
程让感觉到这道视线的时候抬眸看过去,和陆白惊喜的眼神对上。
“还真的是你啊,猛男帅哥!”
程让没理会这句话,视线越过陆白,和他身后陆斯闻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几秒过后是陆斯闻率先错开了视线,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陆白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满是好奇,却没说什么,对程让笑了笑坐在了陆斯闻的对面,招呼了一声周柘:
“点菜。”
等烤好的时间里,陆白闲不住地走到程让旁边聊天,程让趁着他说话的空隙抬头看了一眼陆斯闻的方向,他也起了身,只不过站在路边在打电话,根本没看过来,他们之间若不是知道点儿内情的,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只是陌生人。
“帅哥。”陆白更靠近了一些程让,语气也变得神秘兮兮的:“你和陆斯闻有仇啊?”
程让稍稍敛了情绪,淡淡看他一眼:“他没告诉你?”
“没有。”陆白说:“他那张嘴跟石头一样,指望从他嘴里说点什么,太难了。”
因为陆白的这句话,程让没由来地想起陆斯闻暗恋自己的那几年,他也是真的如陆白形容的一样,什么都不说,最后还是程让发现了端倪,问他是不是喜欢男人,是不是喜欢自己。
可那个问题,是程让这辈子最后悔问出的问题,以至于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程让没说话,陆白便觉得很可能自己是猜错了,又问:
“你欠他钱了?”
“嗯。”程让应了声:“欠了。”
“多吗?”陆白像是来了兴致:“我觉得应该挺多的吧?不然你怎么会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你也挺倒霉的,这样还能撞上,他这人挺小心眼儿的,我觉得你这次怕是躲不过了。”
程让没说话,陆斯闻打完电话回到餐桌前坐下的时候陆白也就回去坐着了,程让时不时地会看过去一眼,大部分都是陆白在说,但陆斯闻看着陆白的神色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偶尔还会看到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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