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闻笑了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鸟儿,于是他逗程让:
“要不要捉一只回来给你吃?”
程让闻声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陆斯闻笑起来,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过来他的身边,看着看着他长了不少的头发:“等下去剪个头发?”
程让一愣:“丑吗?”
“有点。”
程让起了身,陆斯闻的办公室里有盥洗池和镜子,程让走过去站在镜子前仔细看自己,头发的确是长了,但似乎还好?不算有型,但绝对也称不上丑吧?陆斯闻审美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可陆斯闻的话他是信的,所以便想回身再问问他到底哪里丑,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镜子里的陆斯闻一脸得逞的笑意。程让便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自己形象了?”陆斯闻走过来把他的头发揉乱:“以前差不多是个光头的时候也没见你觉得丑。”
程让站在那里任由他揉,揉得用力了他就微微缩一下脖子,可眉眼间都是笑着的:
“以前是以前,可现在是在你工作的地方啊。”
“我工作的地方你不能丑?”陆斯闻微微挑眉看他:“什么意思啊程小让?”
程让回过身来,不再只是看着镜子里的他,他看了一眼办公室门的方向,发现已经关上了,便胆子大了一些,抬手就勾上了陆斯闻的脖子:
“你说呢?不是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吗?那我丑了不是丢你面子吗?”
他们许久没有亲近了,以至于面对程让这样的动作陆斯闻的呼吸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程让以为他会亲自己的,可陆斯闻却意外地把他的手从脖颈处拿了下去,迈步走向办公桌:
“晚上想吃什么?”
程让愣愣地看着他,险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这是在办公室,他们马上要离开,如果被人撞见什么怕是不太好,陆斯闻或许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我已经做好了。”程让说:“回家吧。”
陆斯闻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好。”
程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陆斯闻稍稍整理了一下桌面,又换了衣服之后便和程让离开,只不过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猝不及防地和陆安山打了照面,或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程让,陆安山的脸上有明显的尴尬。
“陆叔叔。”程让先打了招呼。
“哎。”陆安山不是很自然地笑着应了声:“来接斯闻下班?”
程让有些不好意思,淡淡应了声:“是。”
陆安山笑了笑,明显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张嘴,气氛突然的就有了尴尬的迹象,以往陆斯闻早就出面缓解了,但他似乎知道陆安山是来做什么的一样,装作没听到没看到也没感觉到地站在一旁。
这样的情况之下,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的,程让先一步承受不住,想说点什么来打破,但陆斯闻却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
程让不解地看着陆斯闻,陆斯闻却问陆安山: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们先走了。”
陆安山这才开了口:“小让,有时间的话陆叔叔请你吃个饭。”
其实没多少意外,陆安山不是接受不了陆斯闻喜欢男人这件事,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会给陆斯闻带来种种的麻烦,现在麻烦解决了,他和陆斯闻也分不了,加上之前的种种误会,陆安山会有示好的意图其实很正常,只要他还在乎陆斯闻这个儿子。
程让也没什么不释然的,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陆安山其实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刚想开口应下,陆斯闻却又扯了一下他的手,顺便代他回答:
“最近忙得很,没时间,改天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陆斯闻就拉着程让的手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人很多,两个人走步梯下去:
“这样会不会很没有礼貌?”
“他以前那么对你的时候就有礼貌了?”陆斯闻看他一眼:“晾晾他,没个七八次别答应。”
程让:“……那是你爸。”
“那又怎么样?就问你是不是曾经欺负过你,让你委屈难受过?”陆斯闻捏捏他的手:“那就还回去,管他是谁。”
程让笑起来,悄悄问他:“真的可以?”
“可以。”陆斯闻说:“以后的程小让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想做什么做什么。”
回家的路上陆斯闻开车,程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回复贺莎的微信,顺便告诉陆斯闻:
“今天想要请我吃饭的人真多啊。”
陆斯闻笑着看他一眼:“你的舅舅们?”
“嗯。”程让又回复了一句贺莎便收了手机:“我拒绝了。”
“猜到了。”陆斯闻说。
之前程让其实并没有说假话,他对待舅舅们的态度和对待贺明良是一样的。因为早就没了期待,所以也谈不上怨恨责怪。但要恢复到过去的关系也是真的不可能。他们做不回亲人了,会永远隔着一层,彼此都会不自在,他们适合维持现状,像现在一样,什么都不要改变。
那些贺明良留下来的财产贺莎说他们都不会要了,全部留给程让,程让其实还是不太想接受,可贺莎说舅舅他们也绝对不会再接手了,程让便只能被动接下。还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他们。
没了可能会遭遇的麻烦,贺明良的这笔遗产程让似乎应该接的心安理得,可他接的却并不开心,这些钱像是补偿,而他却并不需要这些,也补偿不了。
“除了那套房子,其他的我想都捐出去,以我妈的名义。”程让说:“那是贺家的,我不想要。”
“好。”陆斯闻说:“咱家不差钱。”
程让笑起来,傍晚橘黄色的光线铺满了整个世界,他们在温暖的光线里一直向前,向无忧无虑,肆意潇洒的未来。
第60章
周六一早,程让和陆斯闻开车去了墓园。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他应该来告诉贺青一声。
上次过来已经是几个月之前,那时的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在这座城市停留太久,连话都没有和贺青说两句,倒是在这里难得安稳的睡了一觉。可谁想到他没有离开,以后也不会离开,他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下去,可以经常来看一看贺青。
程让把一束康乃馨放在了贺青的碑前,轻声唤了一声:“妈。”
贺青应不了他,但这山间的风却很和煦,像母亲的手在轻轻抚摸他。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大多数都围绕着贺青,程让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要对她说,要说对不起,要说谢谢,可喉咙处像是堵着什么,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陆斯闻像是感知到他所有的情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去旁边走走,你好好陪陪青姨。”
程让看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陆斯闻走开之后,这整片的山似乎只有程让和贺青了,可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用说。贺青活着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沟通也几乎为零,可贺青依旧知他懂他,什么都为他。如今他站在贺青面前,若她有感知,能看得见,那想必一眼也能明了。
程让缓缓在贺青面前蹲下身去,看着照片上笑意温柔的她,抬手轻抚了一下,笑着坐在了她的墓碑前,靠着墓碑,像靠在她怀里一样。
“妈,我今天起得特别早,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
贺青没有回应他,但山间安安静静的像是贺青给了他最舒适的环境。
程让真的睡了过去,他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真的回到了贺青的怀抱,被她抱在了怀里,像小时候一样给自己唱着摇篮曲。或许是因为梦里摇篮曲,以至于程让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陆斯闻在身前站着为他遮挡着阳光,见他醒来,对他笑笑:
“做什么好梦了?笑得像个孩子。”
程让侧目看了一眼贺青,没说话,陆斯闻便了然的挑挑眉,对贺青告状:“青姨,别太惯着他,他最近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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