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京业无奈道:“因为林老师的忌日是这一天,他去年没办法回来,不然他何必这样赶,四十多个小时的中转航班,我光听就觉得累死了。”
余归桡、付京业,包括祁汜在内的恩师林崇涵,两年前才因正式退休参加过谢师宴,却在去年忽然辞世。
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桃李满天下,当年他教过的许多学生都出席了葬礼,付京业带着几个混的好的,设立了一个以恩师命名的学术奖学金,表彰全国各地投稿参赛的青年学生,白天是纪念活动,晚上就是他们一帮昔日老同学聚在一起,交流近况,维系感情,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纪念老师。
林老师走得突然,余归桡收到消息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而他本身项目进行到观测秘密阶段,也不可能不提前申请就随意出入境。
因此付京业得知他将提前回国,便发消息问他要不要来参加同学聚会,余归桡说来,然而付京业也没想到刚好赶到他回国这一天。
祁汜去年也来参加了葬礼,但是并没有留到最后,从追悼会结束后就走了。
当时大家还觉得见到他有些意外,付京业倒是早有预料。
祁汜也是林崇涵的学生之一,虽然最后走的路和绝大多数人都不相同,所以平时并不和大家见面,在这个圈子里也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恩师去世,祁汜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来的。
不过在付京业问他明年来不来参加聚会的时候,祁汜倒是拒绝了。
他说自己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而且算是个并没有成才的弟子,实在不好意思每年都来参加以恩师名义举办的活动。
付京业也没强求,哪怕到现在,他和祁汜的关系也不算熟,平时几乎不联系,但是今年他却无论如何希望祁汜能够到场。
从两年前以来,付京业的心被一段好奇和纠结的过往折磨得日益抓狂,他大概能够猜到个七七八八,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过余归桡,但余归桡对此惜字如金,好像并不想提起祁汜的事,他们离得又太远,所以每次付京业每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多管闲事一把,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只是在半年前,付京业偶然得知原来祁汜是一个人去的上海,便立即忍不住给余归桡打了电话。
余归桡忙起工作来,很少能及时接到付京业的电话;同事说会转达让余归桡回电之后,付京业又冷静下来,觉得他们之间并非如此简单,而且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他来过问插手。
于是在余归桡回电过来时,付京业犹豫不定,只能先旁敲侧击地问他有没有主动联系过祁汜,想探听一下他的想法。
然而,听筒那边很平静,余归桡说没有,付京业愣了愣,说“是吗”,安静了一会儿,也就没有再提起了。
一年一度的同学会,有恩师的光环在,少了一些虚伪的交际应酬,席间热闹,不少人已经开始有说有笑地推杯换盏。
付京业再度拿出手机,感觉自己有些上火,但又没什么办法。
他盯着时间看了半天,最终把手机放了回去,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包厢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时光仿佛轻易地就能回溯,正如两年前秋天的那个雨夜,如多年记忆中不变的模样,余归桡像推开教室的后门一样推开他面前的种种过往和岁月——
他还是那样从容,嘴上说着礼貌的抱歉,但是眼神平和,看不到一丝疲惫。
但是付京业看到了,余归桡轻轻地环视了包厢一圈,继而平静地收回目光,笑了笑,然后道:“抱歉,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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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吃个午饭,一会儿回来继续。努力在今天全放完qvq
第65章 第62章 宇宙如一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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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21:19,首都机场T3航站楼前。
祁汜叉掉一个显示排队37人的叫车软件,尝试打开另一个,却看到等候人数超过了40位。
他叹了口气,对着屏幕愣神了半分钟,才又重新认命地回到之前的界面。
他今天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和安芸聊合作事宜,安芸的工作效率一向够高,商谈实际上两点多就结束。
至于为什么祁汜到下午五点才买好机票,然后狂奔一路至虹桥机场,恐怕他自己到现在也还没有想明白。
距离付京业给他发来的聚会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连北京的霓虹都已经露出不败却渐深的夜色,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最后祁汜花了三倍的钱,终于排到一辆专车,而他抵达餐厅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素苑十二点停止营业,祁汜一路都没有给付京业打过电话,他没说自己要来,也不想问,也没考虑过他们是不是已经散场。
在奔向这里的过程中,祁汜反复告诉自己,他并不是为谁而来,只是过来看一眼,了结一桩事,省得他心烦意乱。
大厅中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做打扫,祁汜不紧不慢地走进店内,正在清扫的服务员都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祁汜也没有多言,径直走到前台询问,却没有想到付京业预定的包厢还未散场。
“好像还有人。”前台小姐姐友好地笑道,“九点多的时候已经走了一大批,但刚刚二楼还叫了一份热菜,您不如上去找找看?”
祁汜对前台工作人员道了谢,在对方提醒快要打烊的叮嘱下,自己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一步步走上餐厅的台阶。
心大概是跳得很快的,因为胸腔有一个部位轻微发疼,祁汜明白,比起激动或兴奋,他更多的是紧张,连每一节台阶看起来都摇摇晃晃。
祁汜抿着唇,他想,自己这个时候不希望看到余归桡的心情似乎比想要看到他更加强烈。
祁汜的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后悔,很想马上调头离开。
然而,转身明明是很简单的事,真的离开却很难。
就在祁汜将步伐挪动的距离越缩越小时,他看到了一圈很小的黑影落在前面不远处的台阶上。
祁汜心中一动,抬起头来。
余归桡正站在楼梯上方,垂着眼,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他。
很小的时候,祁汜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有时会在感觉上,觉得时间并不是均匀地流逝。
余归桡对他解释过时空结构理论,但彼时,祁汜并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但他后来学会用参照系解释问题。
祁汜明白,人类具有情感造就的错觉,看一个人会觉得时间变慢,空间变窄,是自身在整个事物的秩序中,为他建构了唯一稳定的意义。
这个参照系并非只有祁汜误用,但是余归桡作为参照系参照的对象本身,只为祁汜讲述过相对论的意义。
不知道如静止般的对视持续了多久,终于还是祁汜先开口了,他垂下眼,轻声道:“你还没走啊。”
余归桡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道:“本来已经要走了。”
祁汜往上走到平台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问道:“付京业和其他人呢?”
余归桡摇摇头道:“都回去了。”
祁汜静了一会儿,然后道:“那你呢?”
余归桡淡然道:“我在等酒醒,酒醒了,然后叫车回去。”
祁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余归桡却调转了方向,对祁汜道:“既然来了就先进来吧,厨房还没有休息,可以再加一些简单的热菜。”
祁汜虽然并没有吃晚饭,但此刻也不觉得饿,他刚要开口,余归桡却已经推开包厢的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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