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撕破脸皮之时,解鸣谦依旧彬彬有礼,倒称得关鸿飞沉不住气。
关鸿飞呼吸一窒,心沉了下去。
这小子,或许真有两把刷子。
他摸摸许清和的脸,道:“等我回来,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香辣螃蟹。”
许清和睁开双眼,听到这话,欲言又止。
他心底再无侥幸。
这太像一个flag了。
他捂着胸口,望着关鸿飞,满脸专注,“我等你。”
“为了你,我也会没事。”关鸿飞收回手,也收回身上柔情。
他面色沉沉地瞧向解鸣谦,袖手往房间里走,“随我去静室。”
解鸣谦起身,含笑应道:“好。”
关鸿飞大步流星向前,解鸣谦不紧不慢跟上,两人数秒内,于花园内消失。
许清和见程铭礼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不禁坐直身体,和他攀谈,“程铭礼,你不担心?”
程铭礼道:“我很担心啊。”
但是担心没有用。
许清和捏着瓷勺搅拌咖啡,视线渐渐放空,“我也很担心。我有预感,他会输。”
程铭礼狂喜。
这就是,鸣谦会赢?
太好了。
许清和没有瞧见程铭礼毫不掩饰的喜意,他继续搅拌咖啡,诉说自己的心事,“其实我该知足的,我这痛苦且短暂的一生,能有他相伴着走最后一程,我应该心无遗憾。”
“之前我还担心,我死后会有旁的男人占据他身边位置,做我对他做的事,现在我不担心了。他输了,我死了,我死后,他也会陪我一起下黄泉。”
“‘生同衾死同穴’,不愧是花国最大的浪漫,果然让人很安心。”
程铭礼一开始还不屑听着,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这种爱情观,是不是太恐怖了?
哪有自己死了,也要拖着伴侣一起死的?
不该担心自己死了,对方孤零零的一人活在世上,有多难过,希望他忘了自己,碰上另一个能让他开心的人吗?
不过,套在解鸣谦身上,一想到自己死了,解鸣谦身边立马有新的男人站在他身边,亲吻他,拥抱他,两人并肩而立,旁人都夸他俩男才男貌,天生一对。
麻蛋,破防了。
程铭礼抹了一把脸。
不行,他得活着,活得长长久久,至少得比解鸣谦活得长一点,送走解鸣谦后,他再走。
不然,他真的没法接受,解鸣谦身边站着除他之外的人。
对了,鸣谦也得长长久久活着,最好只比他早咽气半分钟。
程铭礼低头,又以解鸣谦的名义,让人做慈善。
功德功德,给鸣谦攒功德。
“……我知道,鸿飞一开始接近我,是因为我的命格于他有用,但没关系,我知道他别有用心,因为我接近他,也是别有用心。”
许清和开口,“我知道许仲鸣喜欢他,许一鸣敬重他,所以我抢走了他,他成为我的炫耀资本。”
他抬头,望向程铭礼,笑道:“很可笑吧,别有算计的开始,结果走到现在,却拥有最浪漫的结局。”
‘死生挈阔,与子成说’。
程铭礼很想搭腔。
他和鸣谦一开始,也是虚情假意啊。
他贪鸣谦的色,鸣谦贪他的命格,但到现在,他俩也这么好呀。
不要看开头,要看过程,看结局。
再差劲的开头,只是两人相爱的契机。
但程铭礼憋住了。
他不和心肠恶毒的人说窝心话。
也是因为程铭礼强行憋住,使他的面色有些怪异,瞧在许清和眼底,就是在嘲讽他俩的爱情。
他将瓷勺往咖啡里一丢,直视程铭礼:“你不信我?”
“明明我心脏病死,他挖走我心脏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却违背他师父的命令,用巫术给我续命,他宁愿背上因果和罪孽,也只愿意我活。”
“我明明一开始对他全是假意,但到了现在,我可以为他付出这条命。”
“我俩只是想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明明我俩也没杀人。”
苍天为什么这么不公?
程铭礼盯着许清和的咖啡,因许清和的动作,那洁白的瓷勺和杯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而杯里的咖啡,也因为这动静溅落在贝壳桌子上,在纯白无瑕的贝壳上,玷污出一点印子。
就像是许清和和关鸿飞的爱情,看似深情不负,生死不离,甜蜜无比,但细细掰开,却是黑色的,里边流动的,满满的都是黑色的血液。
不值得歌颂,更不值得提倡,充满令人作呕的恶臭。
程铭礼再次觉得,自己不搭腔是对的。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我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世上那么多人能活,凭什么我不能活?而且,我也没杀人,没作恶,难道旁人本性为恶,也要怪在我身上?”
“你们不该怪许南建和薛珠的基因太过恶臭,养出那个丧心病狂的儿子?”
许清和低喃,“许仲鸣若非本性为恶,谁能逼他作恶?”
程铭礼暗道,许仲鸣不是好东西,你也不多良善,许家真是,根子烂透了,没一个好的。
许清和见程铭礼不搭腔,觉得好没意思。
他眼珠子动了动,望向静室方向,忽然开口,“解鸣谦有没有在你身上设下保护术法?你说我对你出手,会不会影响到解鸣谦?”
程铭礼瞳仁张大。
你认真的?
许清和眼底闪过疯狂,“既然我遵纪守法,也逃不了死的命运,我为什么还要遵纪守法?我只想活着。”
他忽然拔-出槍,对着程铭礼砰砰砰地开可几槍。
整个过程,快得让程铭礼没能反应过来,就这么木愣愣的望着黑黝黝的槍口对准他,又盯着子弹打了过来。
子弹即将靠近程铭礼时,像是撞到一个无形的罩子,又四处迸溅反弹了回去,掉落到地上,发出咻咻咻地破空声。
许清和被槍的后坐力撞得身形不稳,摔倒在躺椅上,被他抓在手里的枪-口,冒着白烟。
他甩了甩手腕,又重新坐直身体,满是遗憾。
就知道打不中。
见程铭礼双眼发直,嘲笑道:“不会吧,程家二少胆子这么小的,这点玩笑都禁不住?也不知道解鸣谦瞧上你什么了,瞧上你外强中干,还是瞧上你胆小如鼠?”
我他-妈!
程铭礼终于反应过来,盯着许清和满是厌恶。
这个疯子。
他不愿在这疯子面前露怯,强撑着腿软坐直身子,腰背挺直。
他一边深呼吸压下心头快跳,一边慢吞吞地开口,“他瞧上我善良。倒是你,关鸿飞自己就是杀亲爹的货,瞧中你,估计是瞧中你的黑心肝。”
他视线落到许清和的心脏上,“等你死后,我会挖出你心脏瞧一瞧,看看它是不是黑色的。如果不是,你俩就不是天生一对,我会将你俩分开安葬的。”
哼哼,还想死同穴,想得美!
许清和面色的笑容落下,盯着程铭礼,又拿槍指着他额心。
程铭礼低头,慢吞吞得喝茶,哪怕头皮发麻,面上也云淡风轻,连喝茶吃点心动作,也无比优雅从容。
许清和知道杀不了程铭礼,也没法给解鸣谦造成麻烦,收回槍,又重新搅拌咖啡。
一时间,花园无比静谧。
静室。
解鸣谦坐在地上,望着对面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关鸿飞,道:“你输了。”
他跟着关鸿飞来到静室,两人同时朝对方出手,开始斗法。
玄术师的斗法,不仅仅斗术法,更斗身法,靠近,朝对方出手,出手的同时,手夹符箓,或者口念咒语,一旦谁身法慢上半拍,就会被对方一拳击中,并中上术法。
解鸣谦练的是童子功,便算3到10岁,只要身体扛得住,他对武术就没放松过,抬腿、鸟击、蝎子摆尾、猿猴跳跃……
解鸣谦一一招架关鸿飞的攻击,并时刻默念因果咒术,以因果攻击。
关鸿飞是巫师,学得最好的是请神,无形神灵会随他意念攻击。对此,只能靠听风辩位,以及身体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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