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鸣谦匆匆忙忙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这就过去。
叶从文家近年修了个小楼房,二层楼的,外边带晒谷坪,晒谷坪外边还围着围墙。
围墙不算高,能一眼瞧见晒谷坪上站满了人,正探头往房间里瞧。
瞧见解鸣谦,这些人让开一条路。
解鸣谦径直进了屋,里边叶聪和村里同龄的叔伯都拿着绳子,正试图捆住叶从文,但叶从文虽然不认人,但十分警觉,谁靠近他,都会被他抓一下。
叶从文十指做爪状,龇牙挤眼,像极了野兽进攻前模样,身子弓者,腿微微屈起,行为举止不似凡人。
“鸣伢子,你来了。”叶聪抓着绳子,满脸紧张,瞧见解鸣谦,松了口气,“快快快,看看从文这是怎么了?”
“聪伯。”解鸣谦打了声招呼,抬头望向叶从文。
叶从文瞳仁藏在眼皮被,全是眼白,猛不丁瞧过去,还有点可怕,偏他对人视线十分敏..感.,察觉到解鸣谦瞧他,他望了过来,用纯然的眼白对准解鸣谦。
解鸣谦慢慢走过去。
叶从文朝解鸣谦哈了一声,警告他别靠近。
解鸣谦站定,叶从文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解鸣谦从叶聪手里取过绳索,抖动了下,当做鞭子挥了过去。
叶从文在空中一个侧空翻避过,身形灵巧若猫,轻盈地踩着凳子落到桌子上边,解鸣谦眸光动了动,手中绳索再次挥了出去,这次,叶从文伸手抓着绳索,用力一扯。
一股大力从绳索对面传递过来,力气很大,远非叶从文平常力气可比拟。
解鸣谦直接被扯了过去。
程铭礼冲了过去,“鸣谦。”
叶从文高兴,哈了一声,伸手去抓解鸣谦的脖子,解鸣谦身子踉跄,没有站稳,看起来像是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叶从文的掌心。
程铭礼瞧得心惊肉跳,扑向叶从文。
叶从文没有理会程铭礼,手指开始收缩,这时,解鸣谦一个后退,避过叶从文一抓,同时抬手,捉住叶从文的手臂,用力一扭。
程铭礼这时也冲了过来,伸手按住叶从文。
候在一旁的叔伯见状,拿着绳索跟着过来,往叶从文身上捆。
很快,叶从文被抓住,捆在凳子上。
叶从文虽然被控制住了,但帮忙的叔伯没谁愿意靠近的。
太诡异了,眼黑半点不见,眼白一大片,瞧着就不太像活人。
解鸣谦坐在叶从文对面,摸出一张符贴到叶从文身上,叶从文身子抖动片刻,眼白依旧一大片,依旧龇牙咧嘴地哈来哈去。
见状,叶聪担忧地问:“鸣伢子,符箓没用啊?从文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解鸣谦道:“从文这是中了术,他这些天,去哪里了?”
他摸出玉符,贴在叶从文身上。
叶从文抖动得更为厉害,过了片刻,他不再龇牙咧嘴,眼黑慢慢从眼皮下钻出,恢复正常。
只是双眼依旧无神。
很快,玉符碎裂,叶从文还是没醒。
解鸣谦凝眉,再次往他身上贴了张玉符。
叶聪道:“没去哪里,就在公司上班。”
“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解鸣谦见玉符贴在叶从文身上,叶从文依旧没有回神,他从布兜里摸出符笔,又摸出朱砂,雄黄,赤硝等物,混合在一起调和成墨。
调墨时,他对叶聪道,“聪伯,将从文的头发剃光,再将上衣扒了。”
“好。”
叶聪家里备了电动剃头刀,平常自己给自己剃头,不必去理发店,此时他拿出剃头刀,麻溜地将叶从文剃了个光头。
之后,将叶从文搬到他卧室,开启空调,调到三十度,开始剥叶从文衣服。
解鸣谦已经调好墨,就等在一旁,等叶聪剥好衣服,解鸣谦用符笔蘸墨,先在头顶囟门画了个封神符,之后,又在后背、胸口、指尖等地方画上各类符箓,他一边画一边给程铭礼讲解是什么符箓,目的是什么。
画完后,其他地方都画完后,解鸣谦走到叶从文正对面,符笔蘸墨,凝神精气,喝了一声,朱笔落到他天庭。
这一笔有画龙点睛之妙用,朱笔落定,其他几个地方的符箓好似活过来般,渗入肌肤之内,好似被叶从文身体吸收。
与此同时,叶从文身上见汗,有蒸蒸热气从他头顶熏腾而起,好似叶从文变成一个小香炉,正在燃烧着,袅袅青烟升起。
叶从文身子再次抽搐起来,这次抽搐得幅度远比之前更大,束缚他的绳索深深勒入他的皮..肉.,磨出鲜血。
然而叶从文像是感觉不到痛般,不断挣扎。
叶聪瞧见,移开视线,眼底有泪。
自己儿子遭遇这样的大罪,他如何不心疼?
约莫五分钟,叶从文发出一声尖锐得不似人发出的痛苦尖啸,身子软趴趴地坐在椅子上,若非绳索,他已经滑落椅子。
那双异常的双眼已经闭上,叶从文陷入昏迷。
解鸣谦持着符笔,又重复之前动作画符,再一点额心。
这次,叶从文没有反应,依旧软绵绵地摊倒在椅子上。
解鸣谦收笔,对叶聪道:“聪伯,好了。”
叶聪连忙擦去眼泪,上前将叶从文身上的绳索解开,瞧见叶从文身上新鲜的符箓,也不敢檫,双手托着叶从文腋下,往床..上.抱。
程铭礼见状,连忙上前搭把手。
解鸣谦收拾好符笔和墨,摸出一个药膏,道:“聪伯,从文伤口用这个擦,效果好。我先回去了,等从文醒来,再过来通知我一声。”
“好好好,谢谢鸣伢子。”叶聪去柜子里摸出五百,递给解鸣谦。
解鸣谦接过。
看相一百,驱邪五百,是他师父还在时定的规矩,解鸣谦也无意提价。
回到玄阳观,程铭礼问,“鸣谦,叶从文是中了什么术?这种情况,你给我的那些道教资料上,没有。”
“我也不知道。”解鸣谦摇头,“我也不曾见过,不过,倒有些像是邪神神罚。”
“邪神神罚?”程铭礼哑然。
解鸣谦去藏书阁,从里边摸出一本游记,“你看看,这本游记里有记载,曾在一信奉独脚五通的村落里,见过这种情况。”
“那个村落住在山里,山里多有山魈、山鬼之类的故事流传,对山魈之辈,深信不疑。因为,有村人在山里见到山魈,且不止一人见到。”
有村人见黑魈似人,一足,连跳,见人笑亦笑,归来病倒。大夫不知其病,诸药服之无用,有道人言,独脚五通神也,见之无状,神不悦也。
“见到独脚五通神没有拜见,神不高兴,就让这些人无缘无故生病。”解鸣谦指着记载典籍,“后来,这个村里的人,在道士的建议下,见了独脚五通神庙,那些生病的人,虔诚跪拜,早晚供奉,一月后病好了。”
“于是,这个村信独脚五通神,更为虔诚。”
达到‘只知独脚五通,不知土地’的地步。
土地神是中国最为朴素的神明,有土地便有土地神,可是这个村子完全不知道土地神,只知道独脚五通,可见对独脚五通神的虔诚程度。
玄阳观某任先辈游历到这个村子,被这种情况惊呆了,居然还有信邪神的,且信得这么真情实感,不正常啊。
于是,这位先辈就在这附近住下,准备观察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发现,有商队途径此处,与村民商议在此地修整休息,村里人同意了,只有一个要求,进村必须虔诚跪拜独脚五通神,得到神允许后,才能进村休息。
古代有逢庙必拜习俗的,越是商队,越是迷信这个,反正拜一拜不吃亏,万一神明真的保佑呢?
于是,这个商队的人就一一拜了拜,然后在村里匀出来的小院子里住下。
这些商队里有迷信的,自然也有不迷信的,那不迷信的,就是搭着商队前行,进京赶考的举子。
他虽然随大流拜了,但他不信,且胆子大,跑去神庙去看,还做了首诗,讽刺独脚五通是个泥塑像,受不了人的跪拜。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