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你忙你的。我再睡会儿,还要起来跟林南知一起开视频会。”裴哲的声音已经小得快听不见了,“昨晚说回家的事……我这段都有时间。”
回家。
对,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但何时实施,赵以川还没想好。
手机催促起床的闹钟响了第二遍,赵以川不得不先中断思考,揽过裴哲亲亲他的额角说“我去洗漱了”,再飞快起床。
今天要和券商、甲方见面,不能迟到。
他和苏艺最近刚接了个大单子,IPO之类的活儿赵以川以前没怎么做过,苏艺经验十足,但不能一把子全揽了,会累疯。该他学习的地方还得不停补课,况且赵以川不觉得多领域锻炼有什么不好。
赵以川拿好通勤包,站在玄关,目光却不自禁地望向卧室。
心跳有点快。
总觉得还剩什么事没做完。
窗外,远处摇曳的植物被晨曦照耀,春末夏初,绿色亮丽而活泼。
赵以川顾不上可能迟到,捏着车钥匙快步走进卧室。他拨开轻而蓬松的被子,俯下身,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裴哲的嘴唇,再次留恋般吻他一下。
“昨晚怪我,下回要几次你说了算。”
裴哲还是没睁眼,伸手推他,嘴角的笑却把心情暴露无遗。
开会间隙始终想着这事,赵以川偶尔走神,一上午都颇为心不在焉。苏艺察觉到,中途的休息时间问他怎么了。
“不好意思。”赵以川也知道自己沉迷恋爱状态不好,“我会调整的。”
苏艺没放在心上,只说:“那你要注意噢。”
他们午饭就在会议室外的休息间解决,甲方给定的简餐,尽可能地买了三菜一汤,但装在饭盒里又放了一会儿早已口味不佳。赵以川还行,他看苏艺始终没什么胃口,就问她要不要再点个喝的,或者甜品。
“算了,不是因为吃的。”苏艺顿了顿,似乎衡量了会儿要不要告诉赵以川,才说,“我刚和楚畅分手了,没胃口。”
赵以川猝不及防得知这个消息,一时都不知作何表情。
毕竟,他连两个人在一起都是纯靠自己猜,没得到过当事人证实,连一句“恭喜”都没送出去,就听苏艺一锤定音。
“你那什么表情。”苏艺笑了,“很惊讶吗?”
赵以川如实说:“没听他说过你们俩在一起的事。”
“我让他别大张旗鼓到处官宣的,当时预感不好,总觉得不会长久,现在果然吹了。”苏艺不以为意地叹了口气,仿佛这对她而言虽然影响心情但还不至于饱受困扰,“才几个月啦,放心,我也不会因为你是他好朋友,就对你带私人情绪。”
“不是……”赵以川哭笑不得,“你们俩分开,是因为他要去平京吗?”
苏艺用筷子戳着盒饭:“差不多吧,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去,我答应,他就跟家里说会结婚。不过你也知道我的事业和人脉都在虹市,没时间,也没条件重新开始。”
但如果两个人真在一起了,以楚畅家的条件,苏艺何愁不能另辟版图呢?
她没这么做,大抵因为她独立惯了,不想依靠任何人。
“没事儿,我以后给你介绍好的。”赵以川开玩笑,“开法拉利的小狼狗又不是就他一个,等以后遇到了再认识。”
苏艺瞥他一眼:“我选男人,又不是选跑车。”
赵以川说“好好好”,为表安慰,给她另点一杯卡布奇诺。
不久前私下里玩闹般的赌约突然又意想不到地得到了答案,他赢了,但就在这之前,赵以川已经兑现了想要的礼物。
想到要带裴哲回家,这不是赵以川一时兴起。
确认关系后,他就不止一次地打算过如何和崔丽分享这件喜事——他笃定,崔丽只会为自己开心。而现在,这件事终于提上日程,赵以川打了很多遍的草稿又怎么看怎么不完美,需要精心修改,才能正式呈报给崔女士。
工作到很晚才结束,赵以川送苏艺回家,结果在小区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法拉利。
他意外,苏艺的表情更愕然。
“楚畅来找你了?”赵以川问她,他明明记得楚畅一周前就该离开虹市。
苏艺说不知道,提起包打开了车门。
她若无其事地路过那辆车,但就在要离开的时候,楚畅突然打开车门冲出来,一把抓住了苏艺的手。两个人很快开始吵,赵以川在车里听不清他们吵什么,直觉自己这时候不该去管,可他又没办法干脆地一走了之,尴尬地呆在这里,进退两难地等。
苏艺似乎招架不了楚畅,又或许累了,她的手提包往下一扔,东西滚了一地。
楚畅表情沮丧,手却还牵住苏艺不放开。
好像楚畅说了什么,然后他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苏艺,边慌乱地打开,边表情着急,好像让苏艺别走。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女人先是捂住嘴,而后悄悄地遮住了眼睛。
等两人又相拥在一起时,赵以川悄然发动了车子。
……看来还是裴哲猜得更准。
又或许他本质有些胆怯,认为两个相爱的人因为种种客观情况分开太过常见,不确定爱情能冲破许多阻碍,或者能战胜现实。
而裴哲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他们之间,早早动心的是他,先选择拥抱的人却是裴哲。
回到绿府,裴哲休息了一天已经恢复精神,一见他,就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机:“你看朋友圈了吗?楚畅跟苏艺求婚成功了。”
“我刚在现场。”赵以川挂起外套,“看着跟突发情况似的,之前还在吵架,苏艺拿包打他,然后他乱七八糟就把准备的戒指掏出来求婚。”
裴哲大约无法想象那个画面,问:“你怎么在现场?”
“送苏艺回家了嘛,开会开到9点半,又去吃宵夜,结束后想着她一个女生。”
裴哲摸摸鼻子:“我都没有跟你求婚。”
想也知道他受了楚畅这一出的刺激,骤然提起这个,赵以川失笑:“我们俩……真要这么算的话,去年第一次见面,你就跟我求婚了。”
“那不能算……”裴哲坚持着。
赵以川抬起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照耀下璀璨得夺目。
他带着点小骄傲:“我的钻戒比苏艺大。”
裴哲:“……”
裴哲:“你有病啊,楚畅那个都不是婚戒。”
赵以川说那反正我的钻石比较大。
裴哲又笑着骂他,跟同事比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想穿婚纱。
赵以川就说,“可以啊。”
这下话题被一句婚纱彻底带偏了,有意问他需不需要再补一次婚礼就卡在喉咙口。裴哲想他们离求婚大概还差一步,见赵以川态度如此,再重新说一遍又古怪得很,只好作罢,改询问他今天进展如何。
尽管说好了不干涉对方工作,但万阳和剑川案以后,偶尔裴哲会问赵以川的一些重要进度,赵以川也知无不言,权当互相分享。
他简略说了下,目前券商的建议是不看好,甲方却觉得券商有点畏手畏脚。
“上市确实不能急。”裴哲说,“再者IPO以后可以先挂牌,不过还是看他们的意思。启荣科技之前退市,我和我妈还闹了不愉快。”
赵以川问:“你怎么想的?”
裴哲:“赚钱比面子更重要,启荣科技之前为了顺利上市做了许多让步,结果就是前两年一直亏损,价值下跌。现在退出来了,反而有好几个项目推进得飞快,所以再等个三四年——冷静期是一部分,而且高管最近一年刚变动过。”
裴哲总结道:“管他的。”
言语间,赵以川发现,裴哲似乎对回到启荣集团总部只字不提,他把启荣科技的未来写到三年后,而届时则已远超他们协议上的时间。
“你不回去了吗?”赵以川问,“总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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