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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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宇刚跨出餐厅门,小旗就从备餐间探出半个身子,挥手把明宇叫了进去。
“喂,发生什么事了?”小旗迫不及待地低声问,“为什么忽然来搜我们的房间?还有你,半天不回来,怎么还跟去餐厅了?”
明宇叹了口气,洗了手,接过小旗切了一半的水果,才一五一十地开始说下午发生的事。
“……竟然这样。不是,你才来多久,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是你嘛,章冉也太过分了,分明就是想栽赃你——”
明宇用胳膊肘撞了小旗一下,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好好好……”小旗马上噤声,面色还有些愤愤不平,“不过还好我们问心无愧……这些黑心的……哎,知道知道。不是我说,明宇,做我们这行的,用这样的事陷害,这可是很恶毒的手段,你别不放在心上。”
明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比起这桩有惊无险的事,现在显然另一件事更让他焦心。正要开口对小旗说,饭厅忽然安静下来。
备餐间有一个小门和餐厅是连着的,厨房和备餐间是连着的,因此他们在备餐间,隐约能听到餐厅里的动静。
刚才分明还有来有往地聊着,这阵突然的安静让明宇和小旗面面相觑。
很快,明宇就听到了程翌的声音。
“滚出去。”
那声音并不大,但明宇能想象到程翌脸上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
接着,就有明显的脚步声传来,从铺着地毯的餐厅一直蔓延到大理石地面的大厅里。
小旗偷偷往外瞄了一眼,回头对明宇做口型:“二少爷。”
手心似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把一次性手套弄得黏糊糊很不舒服,明宇心烦意乱地放下刀,拽过小旗,附耳对他说了什么。
小旗蓦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明宇,声音都有些变形:“真的假的?”
厨房的隔门突然被推开,走出来两个跟鹿鹿差不多大的女性Beta,其中一个在消毒柜里拿了东西就进了厨房,另一个看了看小旗准备的水果,催促着:
“快装好盘子,放到餐边车上去。你们俩不干活又再偷懒闲聊是不是?”
这两个姐姐都是厨师的学徒,因为是厨师自己带来的人,其他帮佣对她们都格外客气。
“哎呀没有,姐姐,保证马上搞定。行行好,别跟鹿鹿姐告状。”
小旗性格外向又嘴甜,马上做出一副可怜相,那个姐姐忍俊不禁,小声警告着:“油嘴滑舌的,快干活!”
隔门再次关上,小旗脸上堆满的笑立刻消失,他看着明宇,又问了一遍:“真的假的?”
明宇哭丧着脸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小旗挠着头,原地转了两圈。
“二少爷……二少爷,哎,偏偏是二少爷。”小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对明宇说,“我只听说,二少爷很能折腾人,在你之前,好几个都是他看不顺眼赶走的。”
“不过,不过……”看着明宇越来越着急害怕的样子,小旗绞尽脑汁想着安慰的话,“你、你也别太担心,做个听话的呆子,总没错吧?是不是,就是做你自己!没准二少爷很快就腻歪了,别怕,别怕……”
明宇还想说什么,备餐间门外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有些气喘地扶住门框,明宇和小旗下意识都站直了些。
“……鹿鹿姐……”
“鹿鹿姐!”
“明宇,你在这干吗呢?二少爷都回房间了,还磨蹭什么?”
“啊……好……”
明宇慌张地摘掉透明口罩,解下围裙,求助般一直看着小旗。
小旗爱莫能助地摇摇头,目送明宇单薄的身影走向电梯,喃喃地说:“保佑这个室友别太快被换掉……”
*
程宅里养着程翡两条捷克狼犬,甜点吃了一半她就拽着程翎遛狗去了。程继川则是接到了助手打来的电话,没聊几句就匆匆赶去忙他实验的事了。
偌大的餐厅很快就剩程翌和池砚两个人了。
池砚吃得很认真,他刚刚结束发情期,正是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只是偶一抬头,发现程翌早已放下刀叉,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一面跟站在身后的徐助理专注地交谈。
徐助理是公司里的人,即便有急事来到老宅,一般也只是出入书房,追到餐厅,大概是有要紧的事。
“我吃好了。”池砚轻声说。
程翌闻言瞥了池砚面前的餐盘:“饱了?”
池砚点点头,站了起来。程翌也起身,一边大步朝外走,一边对池砚说:
“那你休息吧,还想吃的话叫厨房送。我有点事要去公司一趟。”
这个点去市区……
池砚追上去问:“你最近都会住在市区?不回来吗?”
“怎么?”程翌顿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池砚,“发情期不是刚结束吗?”
早都习惯程翌说话夹枪带棒,池砚忽略其中戏弄的意味,依旧平静地说:“我也要去市区住几天,你要去的话,顺路带上我吧。”
程翌很清楚,池砚宁愿走去市区,也不会只因为“顺路”就这样要求。
“你的司机呢?”
池砚沉默了。
这一点熟悉的反常让程翌很快明白过来,他了然道:
“要找池樾是不是?”
“嗯。”池砚低低应了一声,忍不住解释,“很久没见他了。这次回来我也不会待很长时间,走之前……总该见一面。”
“是该见,唯一的亲弟弟。”程翌语气变得有点冷,转过头继续朝门外走去,“那就走吧。”
池砚垂下眼睫跟了上去。
见什么人,池砚没有义务向程翌汇报,程翌一般也不干涉。
可唯独池樾,他明明厌恶听到和池樾相关的一切,可还是不允许自己背着他去见池樾。
从前程翌只是看不起他们兄弟俩,可自从池樾和小宁在一起后……
池砚知道,程翌心里没有那么在意,他只是找到了更好用的借口胁迫自己。如果真的想要报复池樾,程翌完全可以把他彻底踢出程家,随随便便就能在生意上把池樾打压得抬不起头。
可他不但没有这样做,还代表程家出席了池樾和小宁的婚礼。
然后继续用池樾威胁他。
程翌只是想折磨自己。
从程宅到市区有段距离,程翌打了几个电话,池砚也抽空确认了工作信息。
程翌拽了拽领带,抬手搭在池砚的后颈上,暗示十足地捏了捏。
池砚会意地收起手机,往程翌那边靠过去,缓慢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司机和徐助理都是Beta,对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程翌紧绷的神经因为池砚的信息素舒缓了一些,搭在池砚肩膀上的胳膊也放松下来。
池砚觑着程翌的脸色,想起餐桌上他和程云括的不欢而散,再三忍耐,最终却还是轻声开口:
“程翌,你今天干吗要对云括说那些话。”
“他就是欠教训。”程翌不以为意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从前的事把老头气成什么样了,你忘了吗?”
“我当然记得……只是,毕竟过去这么久,他也这么大了。这些年他改了不少,你看得出来呀。”
“改得还不够多。整日没个正形,由着性子把家里折腾得乌烟瘴气。”提起这个弟弟,程翌显然有很多不满,他微微皱起眉,“私宴不肯露面,却跟许栎在房间里吵架。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先在餐厅里阴阳怪气。我只不过是提醒他,别蠢到栽进同一个坑里。”
“那也不至于当着全家的面给他难堪……”
“他就没有给我难堪吗?”
池砚没作声,心里却想,那还不是你的变态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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