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骞收回掌心,从柜子里取走自己的工作服,“我马上走,不耽误你换衣服。”
程铄摇了摇手,“慢走不送。”
陆淮骞走过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问:“到家估计很晚了,需不需要我送你?”
“不了谢谢。”程铄毫不犹豫地婉拒。
“莫蓝酒吧需要你。”他想了想,又说。
还是和几个星期前相同的答案,没有任何惊喜,没有任何改变。
陆淮骞将双唇紧抿,静静地思忖片刻,才沉声说:“你到家之后,别忘了,要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
程铄点头,心里觉得对方有些啰嗦,语气里显露出几分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你别管我了,你快忙你的去吧。”
陆淮骞最后深深看了程铄一眼,终于转身离去,明明走得又快又急,后脚刚离开换衣间,却没忘记将门随手带上,动作又柔又轻。
他步履匆匆,奔向二楼的卫生间,检查了一下抽纸的余量,够用,然后他仓促地将门反锁,解开拉链。
说起来挺好笑的,被摸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撩拨、挑逗的人却有了反应,如果非要解释其中的原因,那应该就是,程铄并不喜欢他,所以他甚至都没敢和程铄说,更不敢让程铄帮他,这么想想,他还挺小丑的。
陆淮骞快要将头仰到最大限度,脖颈上的肌肉被牵扯、拉伸后的形状更加明显,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程铄的脸,喉咙挤出压抑的呼吸,他掀开眼帘瞥了几眼,胡乱收拾完残局。
这是第二次了。
狭隘封闭的空间里,到处都是味道,陆淮骞背靠墙壁,有些脱力地滑坐到地面,仰头敲上瓷砖,不轻不重的一响,他合上双眸,呼吸是粗重的,黑发被摩擦到微乱,汗珠从发丝末尾滴下,淌过下颌,洇透布料,或是砸在白色瓷砖上,斑驳不堪。
陆淮骞还是觉得不爽,不够尽兴,只能慢慢地,把身体里的冲动忍下去,这天不太适合洗冷水澡。
很多人都会觉得他在情场上游刃有余、得心应手,那都是对他的误解,其实他早就变得很被动,早就被程铄牵着鼻子走了。
陆淮骞忍到额头青筋微跳,面上却自嘲地笑了笑。
妈的,所以谁能告诉他,还要再忍多久?
.
身上的味道太重,是肯定要洗澡的。
但陆淮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包括他什么时候去拿的换洗衣物,什么时候打开浴室花洒,什么时候用吹风机吹干头发,他仅仅只是凭借肌肉记忆,机械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
然后他本应该立即下楼调酒的,但显然,他的状态不对。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心说,还是不要砸自己的口碑了。
陆淮骞叼着烟,伏在二楼的阳台。
浮烟升腾,企图点燃月色。
他的眼角习惯性地微弯,似乎在笑,眼神却仿佛被夜风吹灭了,显得深邃冷漠。
视线里,炙热的烟雾与凛冽的月光碰撞,相似却不相容,有点像他和程铄。
直到握在掌心的手机振动一下,还是熟悉的三个字,仿佛多打一个字,程铄都嫌麻烦。
【已到家】
眸色这才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陆淮骞默默地将烟掐灭,手机放回兜里,前往下楼的台阶。
慢慢来吧。
第39章 “相亲。”
周五傍晚,换衣间里,程铄才换好工作服,顺手一摸裤袋,猛然间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把信转交给陆淮骞了,也不知道信的内容有没有时效性,应该没有吧,他想,倘若真是要紧的事情,一般来说,也不会选择以信件的方式传达。
在一楼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陆淮骞,跑去问了声赵铭,说是人还在二楼磨蹭,于是程铄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旁,附近没有散台或卡座。
程铄只能站着等,等了一会儿,觉得腿酸,又蹲了下来,蹲了一会儿,腿不仅更酸了,而且还开始发麻,只好又站起身,跺了跺脚,在原地走来走去,这下腿倒是不酸也不麻了,就是人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又朝楼梯上张望一眼,没看到陆淮骞,程铄想,是挺磨蹭的。
等到离傍晚六点,还剩十二分钟的时候,耳边终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程铄仰起脑袋,只见对方大步流星、行色匆匆,像是飓风从身边飞速掠过,急成这样,也没忘记忙里偷闲地朝他眨了下眼睛,随手打了个招呼,“嗨,程铄。”
程铄即刻跟了上去,“老板好。”
陆淮骞个子高腿长,两步能顶得上程铄三步,步伐迈得又大又快,程铄在陆淮骞身后追,追得有些吃力。
直到陆淮骞的身影停靠在吧台前,程铄才成功追上,他见缝插针地,将信递至陆淮骞的手边,“老板,这封信,是我在装工作服的纸袋里发现的,我看信封上写着‘给陆先生’,所以我猜是写给你的。”
陆淮骞接过信封,顺手塞进口袋,没有多看一眼,“好,谢谢。”
他对着赵铭吩咐道:“我今晚有事,出去一趟,估计要到八九点钟才能回来,酒吧还得麻烦你替我顶一下,工资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该翻几倍翻几倍,辛苦了。”
话说的客气,却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不辛苦不辛苦。”赵铭连声应下,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调侃,“走这么急,又去相亲啊?”
陆淮骞瞥了对方一眼,没接话。
好歹是多年的狐朋狗友,赵铭太熟悉陆淮骞了,不否认就是确认,他的八卦之魂一下就烧着了,“老陆,你最近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前两天才相过亲吗?我记得,你爸妈早就不管你谈恋爱的事,也没人强迫你,你怎么又去相亲啊?难不成你终于开窍了,感到孤独又寂寞,觉得是时候给酒吧找个老板娘了?”
“你他妈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陆淮骞一个问题也没回答,“不过问老板的个人隐私,是员工的本分。”
“我俩之间深厚的关系,怎么能用老板和员工,这五个浅薄的字眼来概括,我们可是结交多年的挚友啊!”
陆淮骞嗤了一声,“滚蛋吧,损友还差不多。”
语罢,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赵铭冲着远去的背影大喊,“老陆,你要是相亲遇到了嫩模,自己又看不上的话,能不能把联系方式推给我,我最近特别好这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陆淮骞压根不搭理赵铭,脚步都不带顿一下的,完完全全装作没听见。
那边程铄一直没走,他想六点快到了,工作的时候就在吧台取鸡尾酒,走远了不还是要回来,那多麻烦。
于是他静静地站在吧台旁,默不作声地听完全程,目送陆淮骞走远了,玻璃窗后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转角,他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程铄抿了抿唇,眉目间似是有些犹豫,最终,他还是选择主动和赵铭搭话,“今天周六,本来客人就多,晚上只有你一个调酒师,忙的过来吗?”
赵铭嬉皮笑脸地回答:“钱给够了就忙得过来,钱给不够就忙不过来。”
对方的答案颇有陆淮骞不着调的风范,不愧是陆老板左膀右臂,程铄笑了下,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敛去笑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你怎么知道,老板是去相亲,而不是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我和他可是十几年的铁哥们,而且你也看到,他穿了一身黑吧,我和你说,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正经的衣服,除去调酒师的工作服,平常穿私服,他是怎么骚怎么穿,怎么张扬怎么穿,也就只有相亲的时候,才会穿的这么低调。”
非常具有画面感的形容,程铄不由失笑,笑着笑着又不笑了,神色微微一凝,“听你这么说,这种情况似乎还不少见,所以……老板他经常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吧里,自己跑去相亲吗?”
赵铭闻言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语调,“我说你怎么突然主动找我聊天,原来是想打探老板相亲史啊?”
程铄莫名哽了一下,急忙否认道:“我才不关心他的相亲史,我关心这个干什么,我就是闲的无聊,随便八卦几句,你不说也没事,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也不方便说,那我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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