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程铄很配合地,腾一下站了起来,可能因为动作太猛,竟有一刹那头晕眼黑。
陆淮骞急忙扶上程铄的手臂,“你怎么了?”
“没事。”程铄身体还摇摇晃晃的,脑袋也是,又忍不住抱怨,“你的酒也太烈了,你不知道我是一杯倒的酒量吗?”
“我明明之前就在酒吧里醉倒过一次——哦对,你的记忆可以和金鱼媲美。”
程铄双眉紧蹙,被陆淮骞扶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倏地想起什么,“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你没忘,你就是想把我灌醉。”
说到最后平添几分咬牙切齿之意,“你心眼怎么这么多呢,老狐狸。”
陆淮骞笑意淡了些许,眸色愈发深沉,他默几秒,才说:“既然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喝?”
“谁知道呢,”程铄拧眉想了几秒,想不出答案,“可能当时头脑一热就……犯蠢了。”
他小声嘟囔着,“我和你说,我现在可后悔了,我就不应该喝这杯酒……”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楼梯口。
程铄仰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台阶,晃得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头晕还是没能缓解,逞强地往上迈了半步,猝然一阵眩晕袭来,下意识地踉跄后退,却忘了这是楼梯。
好在背后眼疾手快,及时扶住,才能免于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陆淮骞看不下去了,微微眯了眯眼,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陆淮骞你干什么!”
像个一点就燃的小炮仗,可惜攻击性还有待加强,这种软绵绵的语气,比较像在和他调情,陆淮骞想。
“我好心好意抱你上去,你非但不感谢我,还吼我。”他用玩笑话的语气抱怨,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是说,你现在依然很讨厌我抱你,如果是,我现在就放你下来。”
语气居然透露出几分认真。
怀里的人霎时安静下来,配合地一动不动,陆淮骞只当对方默许,抱着人继续往上走。
许久的沉默后,是程铄细若蚊吟的声音,“也没有……那么讨厌。”
陆淮骞无声地笑了。
走过三分之二的台阶,陆淮骞垂眸看了程铄一眼,重新目视前方,“我有点抱不动了,你能不能勾着我脖子,让我省点力?”
程铄斜觑对方的脸,“以后做不到的事情,还是不要勉强。”
话音刚落,坠落的趋势随之而来,以为快要摔下去的他,双手下意识地圈住陆淮骞的脖颈,心脏蓦然跳得飞快。
愣了几秒,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程铄一瞥陆淮骞,上扬的嘴角,得意的微笑——
好啊,他又被耍了。
“你是故意的吧!”
“我是真抱不动了,最近事情比较多,还要忙着替我弟相亲,没空锻炼身体,等忙完了,我一定天天泡健身房,下一次抱你,绝对做到轻轻松松。”
程铄哼了一下,像是不信。
手臂还圈在陆淮骞的脖子上,皮肤被后颈处发茬硌得很痒,痒得厉害,却没有再松开,他抿了抿唇,小声问:“陆淮骞,你对谁都这样吗?”
“哪样?”爬完所有台阶,气都不带喘一声的陆淮骞,一面说着,一面用脚踹开二楼卧室的门。
发问的人却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陆淮骞垂眸一眼,并没有追问。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去,掀起被褥一角,正准备将人放到枕头上——
忽而,右脸颊处有柔软的触感掠过,快得像是昙花一现,轻的像是一缕难以捉摸的,又不拘形迹的迷烟。
潮湿的伏特加,氤氲的蓝柑汁,最终混合为浓烈又酸甜的气息。
陆淮骞的身形猛然顿住,眼底晦暗不明,他的喉结滚了一下,嗓音低沉,“程铄,为什么偷亲我?”
第44章 “占有。”
被叫到名字的人,却是装作没听见,沉默地挣脱陆淮骞的怀抱,低垂着脑袋,坐在床沿,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可程铄没想到,陆淮骞闻言,始终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宛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山,执着地等待回声的出现。
他听到对方重复的询问,沉闷的嗓音,也具有压迫感,“为什么?”
“为什么。”程铄呢喃了一句,不解地蹙了蹙眉,他忽然想到什么,蓦然仰起头,“贴面礼,知道吗?西方国家的一种社交礼仪,朋友之间表达喜爱与亲近的方式之一,你不是还出国留过学吗,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陆淮骞目光微黯,“贴面礼并不会真正吻上对方的脸颊,只是在脸颊相贴的时候,做出亲吻的声音。”
程铄再次陷入了沉默。
漫长的哑然后。
他陡然抬起双眸,盯着陆淮骞面无表情的脸,“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想让我怎么回答,我还能怎么回答,我刚刚就是脑子一抽,我可能在发酒疯,我想亲就亲了,哪有什么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下一秒,程铄猛地睁大了眼睛。
“唔——”
陆淮骞强吻了上来。
他的吻来势汹汹,像一场忽然爆发的海啸,他不再谨小慎微地试探,步步为营地,一点一点拓宽程铄的底线,而是攫取、掠夺,吻到温度炙热、呼吸同频,吻到程铄身体开始发软、轻颤。
喉咙里挤出低哑的音节,“程铄。”
“坦诚点才更可爱。”
程铄被迫仰头承受,牙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攻陷的,终究是在他不知不觉间。
呼吸化作海上气旋,循环往复的交缠,不止不休的缱绻。
平静的海面之下,深渊一般的海底,蓝色水母掀起巨大的风暴,所以它要献身偿还,陆淮骞想,他是深海的探险家,撬开扇贝坚硬外壳,他用牙齿和舌尖摩挲其中的软肉,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如愿得到对方吃痛的回应。
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一起,床单被攥出许多条褶皱,程铄被吻到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他下意识地将双手抵上陆淮骞的胸膛,企图将人推开,却使不上劲。
陆淮骞虽然有所察觉,但他直接无视了。
将人推倒,恶劣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程铄的胸膛,吻过对方的颈侧。
接连不断,仿佛潮涨时的海水,将近在咫尺的沙滩吞没,细沙变得潮湿,染上海水的星咸味。
潮落后,程铄软成浅搁在沙滩上的一捧海水,他的掌中之物。
脸颊上醺醉的红晕,渐渐漫上程铄的双眼,眼尾红得鲜明也冷艳,隐约洇出生理性的泪光,浓黑、细密的睫毛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蓝玫瑰,在密密麻麻的风吹雨打之下,茎叶微不可查地颤栗,逃不过任人采撷的命运。
陆淮骞眯了眯眼眸,理智命悬一线,他知道程铄对于亲密行为的抵触,能变得像眼前这般乖,予取予求,可能只是因为醉酒。
他觉得自己仿佛在面临一场豪赌,如果现在趁人之危,明天,一觉醒来,他们的关系是前进还是倒退,他会赌输还是赌赢?
不知道。
眸底的挣扎只是显露的冰山一角,他忽然听到怀里的人哼了声,半推半就的姿态,很像在撒娇,粘连的尾音反复挑逗他压抑已久的、野性的神经,无法想象,程铄哭起来会有多好听,于是悬住理智的那根弦断了——
不忍了,去他妈的。
蓝玫瑰本就是独属于他的,任他采撷,早晚的事。
他不是大闲人,耐着性子,陪程铄玩了将近两个月纯情游戏,也该索取对等的报酬。
陆淮骞用指腹拨开蓝玫瑰的花瓣,抹过花蕊,勉强抽出一丝半缕的理智,用来判别掌中之物,是羞于见人还是厌恶排斥。
当他发现,玫瑰的利刺没有对着自己,而是尽数收敛之时。
他彻底地得寸进尺。
早就想这么做了,他近乎疯狂地想。
他虚伪、庸俗、离经叛道、利己主义,主动勾引比自己小八岁的人,他道德感缺失,不过没关系,程铄会包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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