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淮骞受伤的右手,唐意并不惊讶,因为他找司机打听过,他知道其中的隐情。
陆淮骞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嗯了一声。
唐意朝陆淮骞走进,直到相隔咫尺的距离,“我知道你和程铄的事情了。”
陆淮骞挑了下眉,“你也知道,我的酒吧在装修,最近事情多,希望你能挑重点说。”
唐意失笑,“哥,你知不知道,你总是对我说,说你事情很多。”
陆淮骞蹙眉,想想还是没挑明,“所以可能不是巧合。”
“我明白的,”唐意眸低划过一抹痛色,他长叹一声,“你已经有对象了,我要是再不明白你的暗示,那我是真的不懂一点人情世故了。”
他追忆起往事,“在英国留学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时间,因为你对我很好,我以为,我以为——”
他欲说还休,神色有些黯然。
“是老妈让我关照你,毕竟你在英国,初来乍到,不熟悉。”陆淮骞还是没有把话说的太难听,给唐意留了几分薄面,“可能是我的问题,是我给你传递了错误的信号。”
迎面是呼啸而来的冷风,唐意的发丝被吹得在半空中抖动,他咬咬牙,终于问出那个他纠结许久的问题,“所以哥,你有没有过,哪怕一个瞬间……是喜欢我的?”
陆淮骞沉默须臾,说的却是,“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唐意闻声笑了,笑得自嘲,他的问题果然很愚蠢,“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所以,我之前所有的、故意作的行为,落在你眼里,是不是都显得特别幼稚且莫名其妙?”
陆淮骞却没有正面回答,“我个人认为,在合适的人面前,适当地作一作,能增进关系,所以这是一个,很难一概而论的问题,还是得结合具体情况看待。”
唐意有些意外,“哥,谢谢你,这种时候竟然还在照顾我的脸面。”
“从亲人的角度出发,我当然希望你好,但我也希望,我们之间只有亲情。”
唐意拎起身侧的礼袋。
里面是Johnnie Walker的蓝牌威士忌。
“当年,你送了我一瓶,然后我想当然地认为,你愿意给我一切我想要的,这瓶酒我记了很久,它是我自欺欺人的证据。”
“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收下吧,作为了结,我们之间从此两清。”
陆淮骞接过,“希望你是真的放下了,也祝你以后能找到爱你的人。”
唐意却说:“就算你祝福我,我也不会祝福你和程铄的。”
陆淮骞微微一笑,“没事,我的亲朋好友很多,不缺你这一句祝福。”
.
程铄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一条薄毯。
他竟然画着画着睡着了,将薄毯叠起来挂在椅背上,他拿起触控笔继续画了会儿,眼睛实在累的不行,决定去看看远方。
阳台的窗户正对着天台,程铄随意一瞥,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似乎有些熟悉?
再定睛一看,这不是陆淮骞么。
那陆淮骞身边的人是谁——唐意?!
回想起来,他只见过唐意两次。
第一次,是在莫蓝酒吧的地下车库,唐意非要坐副驾驶位,可惜没能得逞,送走唐意之后,陆淮骞向他抱怨被唐意纠缠的过往,他竟然能真情实意地笑出来,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第二次,是在陆淮骞的生日会,唐意和他炫耀英国留学时,与陆淮骞相关的经历,话语间满是优越感。
虽然最后被当事人无情辟谣,但程铄依稀还记得,那时的心情,不仅仅只有被炫富的冒犯,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点羡艳、也有点嫉妒唐意的——能比他早十几年,认识意气风发、放荡不羁的少年陆淮骞,能相互陪伴着长大,能成为陆淮骞过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存在。
蓦然看见唐意笑了,身边的陆淮骞也笑了,不过,陆淮骞一般总是在笑的。
但唐意会笑,说明两人在平和地聊天,想起陆淮骞在他面前掷地有声,说很厌恶唐意,或许,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只是陆淮骞习惯性的、夸张的说法,为了讨他的开心。
视线里,唐意递给陆淮骞礼盒,陆淮骞竟然会收下,礼盒里是什么?
思绪不受控制地乱飘。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细节的——想不起来了。
情绪在被陆淮骞的一举一动所牵引,他明明很讨厌失控的,感性又放任着理性的沉沦,他盯着远处看了好久。
本该回去继续画插画,忽然感到有点委屈——委屈,他好像很久没有产生过的一种情绪——凭什么他累死累活地帮陆淮骞画插画,陆淮骞却背着他跑去见唐意?
想不起来他有什么竹马了,不然横竖也得跑去见一见。
不看了,程铄回到客厅,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他一下躺倒在沙发上,双眉不自觉地拧起,强迫自己想了些无关陆淮骞的、学校里乱七八糟的事情。
忽而门锁转动,他扭头望去。
只见陆淮骞走进玄关,神色悠然也自然,“你这么快就醒了?”
程铄蹙眉哼了一声,视线落于陆淮骞空空如也的双手,其中没有唐意送的礼盒,怎么,是藏起来了怕被他发现吗?所以唐意果然送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对吧!
他在心里无声地较劲,暗道,陆淮骞你最好主动解释。
结果对方却说:“我们中午吃什么?”
“随便吧。”
程铄心不在焉地回答,双眉越蹙越紧。
再给你三秒的机会。
三,二,一。
“火锅可以吗?”
为什么还不解释?
这种事情不主动解释,难道还要等着他来问吗?
第57章 “来电。”
“不如我请你去吃大餐吧。”陆淮骞一下坐倒在程铄的身边,沙发软垫因为骤然下坠的重量颤了颤,他握住程铄的手指,“就在青浦西路那边,那家牛肉火锅真的很好吃,最重要的是,我和老板是旧相识。”
程铄蹙着眉,把手指抽了出来,“太远了,出门一趟好累,我不想去。”
陆淮骞又提议道:“那我请人做好了送过来。”
程铄反驳:“外卖送来都凉了,不是刚出锅的,影响口感。”
“那我请大厨到家里,现烧现卖?”
“我不想让陌生人进我的家。”
陆淮骞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和程铄接触久了,大概也能摸清楚对方的脾气,更何况,他的酒吧可是服务业,身为混迹多年的酒吧老板,察颜观色的水平一流。
“我是不是,哪里不小心惹到你了?”
程铄没吱声。
“看你的表情,我应该真的惹到你了。”
程铄瞥了陆淮骞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废话。
陆淮骞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没直说,他也希望程铄能坦诚一些,“你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没做好,生气生气,我要知道你在气什么,才有意义,不然你一个人在那生闷气,我还乐呵呵的,没心没肺,没事人似的,你的气不就白生了?”
程铄紧抿的唇瓣似乎有所松动。
陆淮骞顺势侧过头,盯着对方的脸,来回打量,他摸了摸下巴,“我今天才发现,你怎么连生气的时候也这么可爱。”
程铄绷紧的脸颊扭曲了一瞬,在破功边缘反复游走。
“求求你快说吧,到底因为什么事,我可太好奇了。”
程铄默了几秒,扭头抱怨道:“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背着你?”陆淮骞振振有词,“对你,我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要做那都是光明正大的做。”
“对,你是光明正大,都上天台了,还不光明正大吗?”语罢,程铄抢先一步补充到,“别否认,我刚才在阳台全看见了,想不到吧,家里的阳台正对着天台,视野开阔,我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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