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高踩低,名利场不成文的规矩,但明面上大家还是称兄道弟,吃喝玩乐一个不落,大多数情形下都不会撕破脸,毕竟谁都没法保证一辈子不需要有求于人。
所谓的局,也是为了加强各大家族小辈之间往来而组。
会员制俱乐部最高的两层常年被包下,供应他们寻乐子,这里隐私性强,酒保服务生都签了保密协议,来时是如何,去时还是如何。
江明御身为局中人,即使不喜欢这些虚与委蛇的场合,难免也要抽空应付。
方桥跟在alpha身后出现在顶楼时,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时间,打量、探究、玩味的视线尽数落在方桥身上。
众人很好奇,是怎么样的一个omega能让向来独善其身的alpha也踏入了这个大染缸。
俱乐部近千平的面积,上下两层打通,玩乐设施齐全,有不少独立包间。
室内十几个alpha,男男女女皆有,omega的数量要多些,玩着手游的、打着桌球的、站在酒柜旁饮酒的,调情嬉笑的,各味泄露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让空气变得浑浊。
方桥觉得自己像一只马戏团里的珍稀动物,很不自在。
他后悔陪江明御走这一趟,但他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借由alpha宽阔的肩膀挡住自己。
徐泽也在场,架着腿坐在单人沙发上打游戏,跟江明御招招手,“这儿。”
江明御迈开半步又停下,低声对方桥说:“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一路不少人跟alpha打招呼,神色各异地琢磨着方桥的分量。
室内的尽头连接着露天游泳池,一个吊梢眼的alpha披上浴袍走进来,立刻有omega殷勤地递上酒杯。
“张林,明御到了。”
方桥跟着江明御坐在徐泽的旁边,年轻的alpha手指不耐烦地点击着游戏界面,他能感觉到徐泽对张林的厌恶。
“明御,总算见到你人了。”张林大喇喇地靠在沙发上,他似乎才注意到方桥,眯起眼睛吹了声口哨,“哟,生面孔。”
隔着这么远,方桥都能察觉到陌生alpha粘腻的视线,他极度不适地皱了皱眉。
在这群人中,张林家世不算最好的,却是玩得最疯的,做事也不着调。
他一开口,立马有人笑着附和,“说起来明御还没跟我们介绍呢,我听说他在医院工作?”
方桥诧异地抬起眼睛。
江明御笑了声,牵住omega的手,简洁道:“方桥。”
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讲的意思,众人也瞧出他不愿意被过多的打听,识相地住了嘴,又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唯有张林,搂着omega调笑道:“医生啊,这职业好,白衣天使,高尚,哪个医院的?”
这话听起来是在夸方桥,但放在这个场景里,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方桥胸腔发闷,本想默默地忍耐下来,却听见江明御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他是牙医,最擅长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张林,我看你牙口好得很,应该用不着挂他的号吧?”
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有人道:“张林,你哪次说得过明御,非得上赶着找骂。”
这一批人里,没几个敢和江明御叫嚣的,张林亦是如此,但alpha被落了面子自然要找发泄口,反手就甩了身边的omega一个耳光。
方桥愕然地微微瞪大眼,见到omega瑟缩着捂着脸挤出个笑来,“张少,别生气.....”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司空见惯,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徐泽小声骂道:“疯狗。”又对江明御说,“少跟他一般见识。”
江明御把方桥往自己的方向扯了点,挑眉道:“怎么,这就吓着了?”
方桥脸色微白,抿着唇没说话。
期间方桥去了趟盥洗室,一个靠在墙面吸烟的omega跟他搭话,“江少一个月给你多少呀?”
方桥看他一眼,很年轻的omega,十七八岁,面庞鲜嫩又稚气,还带着点婴儿肥。
他沉默地用纸巾擦手。
“我跟你说话呢。”omega撅了撅嘴,“你怎么不理人?”
方桥把纸巾丢进垃圾篓里,反问:“你想我说什么?”
“说你怎么搭上江少的呀?他以前身边都没人的。”omega吐了口烟,半是崇拜半是嫉妒,“你一个医生,年纪又不小了,怎么还出来跟我们抢生意啊?”
omega话里没有半点儿轻蔑,只是疑问、好奇。
方桥喉咙发涩,用力地咽一下,他还没出声,omega又喋喋不休,“江少多好啊,长得好看,又不动手,我真羡慕你......”
在omega的口中,似乎把他当成人看待就是alpha最大的优点。
方桥笑不出来。
omega将烟掐灭,整了整衣服走出去。
外头很吵闹,方桥也走出盥洗室。远处,张林笑着拿一沓钞票逗弄跪地的omega,omega张着嘴叼骨头一样叼住了纸钞。
没有人出声阻拦这不堪的一幕,在这个俱乐部里,所有的规则都由有权有势的alpha制定。
乍然出现的高大身影挡住了方桥的视线,江明御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看够了?”
方桥垂眸,“我想回去。”
“你想留在这儿我还不让呢。”江明御握住他的肩膀,将omega调转了个方向推着走,又回头问徐泽,“走不走?”
徐泽跟上,厌烦道:“每次都这样,也不怕得病。”
三人乘坐私人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
方桥今晚见识到了世界的另一面,猖狂傲慢的alpha,做小伏地的omega,那是他不曾接触过的领域。
即使只是窥探到了小小的一角,也足够让令人作呕。
他在俱乐部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如也,江明御开车又快,他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停车。”
江明御不明所以。
方桥拍了拍车门,“我想吐......”
车子在路道旁停下,方桥冲到草丛边吐了点酸水,重重喘息着。
江明御拿着矿泉水过来,“真麻烦。”
他顺着幽黄的路灯从alpha的双腿慢慢看到背着光的五官,漂亮又倨傲。
方桥耳边响过那句,“你一个医生,年纪又不小了,怎么还出来跟我们抢生意啊?”
在江明御伸手拉他时,他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江明御阴恻恻地问:“你在闹什么别扭?”
方桥站直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刚刚在车上你就给我脸色看。”江明御控诉着,“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没完没了了?”
方桥压下喉咙的苦涩,从alpha手中接过矿泉水漱口后才小声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
有点什么呢?他形容不出来。
大概是最后的一条遮羞布在今晚被彻彻底底地扯下,所以他难以抑制地自我厌烦。
江明御看着omega煞白的脸色,没再讥讽,只是哼道:“好了就上车。”
车子重新启动,开得慢了些。
方桥沉默地望着窗外变成虚影的夜景,脑子里乱作一团。
直到迷迷糊糊地躺在家里的床上,裹进柔软的被窝里,方桥才有了落地的实感。
alpha一下一下啄吻着他的唇,他温顺地打开牙关,让江明御亲得更深。
卧室只开了一盏台灯,柔和的光线给omega的脸铺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江明御有些爱不释手地揉捏着方桥的腰,信息素交缠间,他含糊地问:“今晚你跟那个omega在洗手间嘀嘀咕咕说什么?”
方桥睁开迷离的眼睛,对上alpha黑亮的瞳孔。他在莹亮的玻璃珠里见到了陌生的自己,有些逃避地别开双眼,“没什么。”
江明御显然不信,“我要听实话。”
方桥无奈道:“他夸你长得好看。”
“这用得着他说。”江明御捏着omega温热的耳垂,“还有呢?”
“还有.....”方桥疲惫地叹一口气,认真地说,“他讨厌张林。”
江明御一怔,笑了,“是你讨厌张林,还是他讨厌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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