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半天,林初伸手拉了拉他衣角,“慕总。”
慕宁喘着粗气坐下。
慕稚裹着毯子,清楚地听到头顶廖松琴笑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十分正经,“或者我跟着阿稚一起叫你‘哥’也不是不行。”
慕宁深呼吸,“我有点想揍你了。”
廖松琴不再多说什么。
第二日清晨,信号果然恢复了。
新闻铺天盖地推送而来,随意点进一篇,配图是街角的火光,闪烁的警灯,以及被冲破后严加把守的闸口。
慕稚记得那个街区,廖松琴昨天带他绕过的地方就是那里。
不远处忽然传来手机落地的声音,他看过去,慕宁已捡起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就按照这个规格。”电话那头的人大概与慕宁意见相左,他揉着眉心,语气逐渐不耐,“都这种时候了差那点钱吗?又不会少你们的工资。”
“先活下去再说,死了才什么都没了。”慕宁挂了电话。
他们此时坐在A6登机口等着登机,座椅之间依旧没有设立扶手。
夜间慕稚醒了一次,换廖松琴到他的腿上躺着。慕宁在对面看着,悄声邀请林初。
林初婉拒,直到破晓时他从噩梦中惊醒,慕宁又一次邀请,才躺了上去。
刚刚手机落地的时候林初就坐直了。
他问:“是旺里的人?”
“嗯。”慕宁随手递了水过去,“让他清点公司多余的物资,他推三阻四,我说从邻国调物资过来,不会让公司的人短缺东西,他又说这样做浪费钱,等着旺里官方分配就好。”
“是要分发给下城区吗?”
“对。”
“我昨天听下城区警方说有个基金会一直在运送物资,”林初在卫衣口袋里翻了翻,找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我问问。”
慕宁看着他拨号,“谁的号码?”
电话刚拨出就通了,对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林初对慕宁做了个手势,走到一边去通话。
慕稚看着他哥,在心里说,那个旺里警察的号码呗。
“哥,”他开口,“直接捐钱给基金会就可以了吗?”
慕宁回神,“是。”
“那我也捐一点。”
“哦?”慕宁嘴角有了笑意,“捐多少?”
“我实习到三月初,工资不用给我了,都捐掉。”
慕稚打开记账软件算起来,“压岁钱和去年的生活费还剩好多,我平时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也可以捐。”
屏幕亮度有点高,晃到了廖松琴的眼。廖松琴无意偷看,他正在给慕稚揉大腿。
慕稚说被他睡麻了。
偏偏还得顾忌着虎视眈眈的“大舅子”,廖松琴捏一会儿停一会儿,现在慕宁注意力集中在慕稚身上,显然就不能再捏了。
这一停顿,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落到慕稚屏幕上。
是个十分简约的记账软件,白色背景,黑色简笔画似的标着账目类别。
因此,白与黑之间那一栏红色极为显眼。
直到对话结束了,廖松琴还在思考,红色爱心所代表的账目是什么。
慕稚伸手拍他,“对吧?”
“什么?”
“你在开小差?”慕稚手依旧放在廖松琴腿上,“我说,你给了我创业基金,所以我身边是不缺钱的。”
“没错。”廖松琴顶着慕宁的视线,坐直了些。
登机前,廖松琴起身,对着慕宁晃了晃手机,“上个项目有进展了。”
慕宁没反应过来,“哪个?”
本就是个幌子,廖松琴没说话,向饮水机走去。
他停在拐角,默不作声打开手机上某份文件,递过去。
“干嘛,神神秘秘的。”慕宁蹙眉接过。
越往下看,他眉头蹙得越紧。
廖松琴在他肩上拍了拍,“我知道你不放心,如果我哪天出意外了,或者死得太早,这些东西都会留给慕稚。”
慕宁先是说,“就他妈差六岁,你能死多早?”
他又道,“这东西有法律效益吗?”
“不知道。”
慕宁:“?”
廖松琴笑着,“结婚以后就有了。”
“阿稚才二十一。”慕宁咬牙切齿。
廖松琴看了眼时间,不远处慕稚拉着林初站在原位,似乎正在找他们。
他语速快了些,“说到底法律意义上阿稚和我毫无关系,又牵扯到老宅那边……律师说也有办法把东西给到他,就是迂回些。”
“大概回国就能办妥,所以……”
廖松琴和慕宁对视会儿,耸肩,“随便阿稚结不结婚。”
如果是慕稚站在这里,立刻就能听出廖松琴背后的潜台词——反正不论结婚与否,慕稚都是要和他一直在一起的。
但站在这里的是慕宁。
他盯着廖松琴看了会儿,对方表情真挚,眼神澄澈,看起来全然将慕稚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慕宁:“……那你昨晚不能把我叫出来说清楚?”
气得他睡不着。
“想看看你憋了一晚上会不会真的来揍我。”
“我现在就揍死你。”慕宁踹他。
远处终于看到他俩的慕稚:“在干嘛!”
“在打你男朋友!”慕宁没好气地推着人往回走,“这就护上了。”
廖松琴占了“男朋友”的便宜,笑得停不下来。
终于登机,飞机滑翔起飞,逐渐远离雨都。
慕稚靠窗,看着平流层洁白的云,一朵朵挤在窗边。
狂风骤雨都恍如隔世,明明四小时前他们还困在信号被屏蔽的机场,隔着一扇门就是暴乱与枪支,现在等待他们的却是约夏晴好的天气,可以在酒店柔软的床上睡到自然醒。
这一切真的不矛盾吗?
慕稚下意识抠着手指。
“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廖松琴按住他,强迫慕稚把每一根手指都伸直。
慕稚侧头看他。
廖松琴挑眉,“不服气吗,拉琴的手非要流血了才开心?”
先前在开往机场的路上也是,慕稚坐在副驾啃指甲。那时焦虑使然,廖松琴可以理解,现在慕宁就坐在两人身后,这些坏习惯就得好好纠正一下了。
慕稚忽然把脑袋靠过来,“我以后出去旅游可不可以住民宿呀?不会出事的。”
“我和你一起的时候可以。”
“……”
慕稚:“你又不会每次都跟着我。”
“你的意思是一个人的时候也想住民宿?”
“嗯。”
廖松琴不知该说他胆子大还是缺心眼,直白地点破:“是喜欢民宿的氛围,还是想省钱?”
“……都有。”
“骗人。”
慕稚不想靠着他了,“哼。”
廖松琴只许他住酒店,可民宿淡季价格是酒店的三分之一,慕稚对于住宿环境也没什么大要求,省下来的钱可以做好多事。
慕稚暗暗思忖,他管他住,廖松琴又不会知道,反正他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要住也可以。”廖松琴又说。
慕稚知道他还有条件,没动弹,玩着自己手指。
“把你的记账软件给我看一下。”
啊?
“看这个干嘛?”
飞行模式下软件有些部分加载不出来,慕稚递过去,同时催促,“说话呀。”
怎么看起来像是要查他的账。
廖松琴不答,直奔主题。
很遗憾,那颗红心所代表的账目大概是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页面加载许久,显示没有信号。
他索性直接问:“这是什么?”
慕稚“啊”了一声,“账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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