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肉和胯下肉(23)
王哥呵呵一笑:“这话真他妈难听,我这叫什么黑吃黑啊?一没见血,二没要命,不过是临时改主意,调整战略罢了,不过……要是你们真想见识见识什么叫黑吃黑,哥哥我也没意见。”他拿起铁棍,拖在地上发出咣啷啷的声音,狞笑着向他俩走去。
“王哥……王哥……有话好好说,我们都听您的,您别这样……求求您了……饶了我们吧……”林琪已经带出哭腔,后面的韩婷婷更是抽泣不止。
勇子跨前一步,拿过王哥手里的凶器:“哥,没必要现在闹出人命,留着他们还有用。”
王哥眯着眼打量韩婷婷一会儿,点点头:“也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离了也能念点旧情,手里也算有个牌,”他向林琪努了努嘴:“这婊子没用了吧?玩玩她再把她弄死,随便找个地儿埋了。”
林琪吓得鬼哭狼嚎,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呜咽。
勇子皱眉:“不行,现在不能死人,招来公安麻烦就大了。”
“那怎么办?放了她,她他妈分分钟就会去公安局把咱们点了!”
林琪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抱着王哥的腿一个劲地摇头。
“那就囚吧,一个不少,两个不多,找个地儿一块办了。”勇子目光幽幽,阴戾无比。
王哥点头同意,拿起铁桶上的U盘,在手里甸了甸,不冷不热地问:“勇子,这么个鸡巴玩意里面能有什么?!真值那么多钱?这两小妞砸在手里包吃包喝包住钱可不少花钱呐,你小子可别他妈逼诓我啊!”
勇子勾起一抹淫邪的笑容,告诉他,听听吧,绝对物超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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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喆刷牙时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自称罗亮,是蒋玉珍的私人律师,想与他就领养和股权转赠的事宜进行当面约谈。
其实这个人在自报家门时,武喆就已经明白他的用意和目的,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等待的那一刻,可以说,从骗蔡成功扣货那时起所有的布局就是为了蒋玉珍的这份妥协,猎物既已入囊,离收网也就不远了。
可令人费解的是,如此来之不易的战斗成果却根本激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复仇快感,只是让他神思飘忽地将洗手液挤到牙刷上。
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闭上眼,仔细去回忆过往行动中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没有……没有一样脱离轨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进行。
唯一可能的变数就是……
他自己。
他猛地睁开眼,镜中的人满脸惊愕,不知所措。
这怎么可能呢?!
开他妈什么国际玩笑?!!
他把毛巾狠狠扔进水池中,噗通一声,溅起水花无数。
武喆不愿不想更不敢去正视自己这种心境上的变化,十三年的感情用两年的时间去疗伤,再加上三个月的复仇计划,他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不工作,什么都可以不做,却决不能不恨他。
一旦脑海中涉及原谅或是放下这类字眼,哪怕只是一丢丢的念头,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欠日的纯傻逼。
理智可以很快恢复,心情却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罗亮一整个下午都弄不明白武喆的脸臭得如锅底黑的原因。
罗亮的职业素养很过硬,礼貌而绅士。
他没跟武喆一般见识,将需要签署的文件内容事无巨细地一条一条为他做详尽解释。
按照双方约定,在武喆保证其所捐赠的精子活跃度和质量达到生育标准并可成功孕育胎儿的前提下,中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会转移到其名下,股份属于非限售股,上市后可以在二级市场套现,也可继续持有并成为中泰的股东之一,入驻董事会,遵守董事会章程,有权参与董事会各项议题的投票和表决,行使股东权利……
武喆叫停罗里吧嗦的废话,在一叠厚厚的文件上签了字。
在罗亮起身收拾时,武喆问起关于武文殊那部分的股份。
对方怔了一下,告诉他,武文殊持有的股份基本上与他所持有的份额相当,接近百分之三十。
“接近?他不是三成?”模棱两可的词语引起他的注意。
罗亮叹口气:“是的,武文殊先生已经离婚,蒋玉珍女士收回了结婚赠予的股权,理论上,不足百分之三十。”
……
…
罗亮的话在脑中盘旋很久,直到回到家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
与其说是震惊于武文殊的离婚,还不如说是惊讶于自己毫无波澜的心理变化,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严重。
复仇的目标有两点,一个是与韩婷婷离婚,另一个则是把武文殊赶出董事会,弹指一挥间,一半已经完成,可他却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兴奋,没有爽感,什么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一片茫然。
站在心碎板前,他将额头抵在那上面,鲜红的碎心冰凉凉,却让他觉得异常地烫。
第39章
武喆没想过要在捐精这件事上动手脚,至少之前是这样,他根本无所谓。
在他的复仇计划里,为武家孕育一个生命不过是下好一盘棋的棋子,是必要的手段,是攻击蒋玉珍软肋最得力的利器。
他没有想过更多,也无暇顾及这个小小的生命本身。
他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武文殊身上,对这个人的爱恨情仇,所做的一切都太过私密和自我,他就像一头野兽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胡乱折腾,他不想任何人牵涉进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不跟姜明晗聊这些的原因,好在这个人对他的计划并没什么兴趣,从来没问过。
而如今,真到这一步,他却开始思绪万千,婆婆妈妈起来。
慢慢摊开掌心,三条掌纹清晰可见,长长的生命线一直爬到手掌根部,他看着它,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忽然有种冲动想跟姜明晗说捐精的事,想告诉他会有一个来自于自己骨血的生命降生到这个世上。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有决定,他要将所有的事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地讲给他听,他现在再不是只有他自己,他还有姜明晗,这个不知不觉走进心里的人。
做好准备,又在脑中将词串过好几遍,他弄好饭等他回来,这一等就是晚上十点,中间姜明晗来了电话,告诉他有个应酬,不用留他的饭。
一腔热血泼了一大桶冰碴子,冷却效果奇好。
就在姜明晗满身烧烤味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归来时,武喆一丝兴致都没了,他一个字也不想提。
倚在墙上,眯着眼打量他:“够骚气的啊,送玫瑰花吃烧烤,这搭配绝了。”
“嗯,是有人追我,你说我该同意吗?”姜明晗脱下外衫,俯下身子换拖鞋。
“那必须同意啊,你不试试别人,怎么知道自己老公器有多大活有多好床上功夫有多过硬呢。”
“那我跟别人在一起了,你还能要我啊?”姜明晗含笑。
“你什么样我都要。”
姜明晗愣了,飞快地亲了一下武喆,把花扔给他:“这么酸的情话我天天都要听。”
打开花上的卡片,上面名字密密麻麻,中间写着大大的“姜老师,我们爱您。”
“现在师生关系都这么和谐了?”武喆想了想日子:“拍马屁都不趁教师节?”
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姜明晗扔给他一个。
“我请了长假,他们非要给我送行,家里来电话了,让我回去一趟。”啪地一声,他将啤酒打开。
武喆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几天前吧。”
“好几天了你不跟我说?这么大的事你学生比我先知道?”武喆一脸怒色:“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晃了晃手里的酒,姜明晗低下头,好一会才说:“我爸知道我退伍的事了,他利用关系逼着校方解聘我,我得回去跟他好好谈谈。”
“退都退了,回也回不去,板上钉钉的事,你爸把你现在的工作搅和黄了对他有什么好处?!”武喆急了。
姜明晗白了他一眼:“倔驴呗,咽不下这口气,不跟你一样嘛。”
武喆语塞,问:“你要去多久?”
对方顿了一下:“不知道。”
“还回来吗?”这话有点涩。
姜明晗看他:“脑抽了吧?这也问?”
“回来还是不回来?”武喆又问一遍。
“只要有口气在,爬也要爬回来。”姜明晗笑,却在看到对方泛红的眼眶时,僵在脸上。
压了很久才将情绪稳下来,武喆坐下来,拿烟:“跟我说说你们家吧,让我心里有点底儿。”
姜明晗也坐下来,把酒放在茶几上,点上一根烟:“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你家住哪,几口人,你爸妈什么样,随便说。”
“你户口调查呢?”
“废他妈什么话!你说不说?!”武喆嚷嚷起来:“我心慌成这样,你看着舒服啊?”
姜明晗把烟一嘬到底,掐灭在烟缸里。
“我家三口人,我妈改嫁过三次,现在这个不是我亲爸,那个亲的我印象不深,这个后的脾气急,性子躁,炮筒子一点就着,对我……”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漠然冷笑,却在对上武喆担心的目光时临时改口:“挺好的。”
“姜明晗,你纯得跟白纸似的,什么都写脸上,跟我这装什么?”武喆突然提高声调:“给我实话实说!”
“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亲的,难免严格点。”这个人喝了口酒,又想拿烟。
武喆把火收了,不让他抽:“你老实告诉我,你后背那么多烟头烫伤是不是他弄的?”
姜明晗身上确实有不少训练伤,待在部队这么多年在所难免,可有一些明显对不上,这人身上哪里长痣,哪里有胎记,就连春季过敏哪块皮肤起风疹,武喆都一清二楚,更别说后背那么大一片烟头烫伤,有的还留有斑斑痕迹,有的已经看不见了,很多都是相互交叠,像乱葬坑一样,看着难受。
武喆一直不想问,怕是之前在床上被人烫的,他没有菊洁癖,更不在乎姜明晗以前做过什么,但刨根问底的蠢事他也不会做,没必要给自己添堵的同时还让对方尴尬难处。
不过后来他越来越奇怪,根据床上的判断,姜明晗虽然更钟意强硬粗鲁的性爱方式,但不至于去玩受虐那一套,对肉体上的疼痛没什么特殊的癖好和依恋。
如果这就是原因,那就很通顺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到别处。
“操他妈!!”武喆惊了:“日他妈逼祖宗!这混蛋真能下得去手!!”
“算了,都过去了,以前上学时的事。”姜明晗把酒喝完,将易拉罐捏得七扭八歪。
武喆的烟没抽,燃成了灰烬,把烟头扔了,他告诉姜明晗,他得陪他回去。
“别闹了,你算怎么回事啊。”姜明晗不同意。
“这事没商量,要么我跟你回去,要么你别回去。”
“行了,这一关早晚要过,你让他们见着只会把事弄得更糟,正在气头上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你再帮腔不成了教唆犯,越描越黑,到时候想回头也回不去了。”
“怎么?你怕跟我万劫不复啊?”武喆冷哼。
“我他妈就怕你把我甩了,除了这个,这世上没什么能让我怕的。”姜明晗无比坚定地望着他。
突然间,有那么一团火蹭地一下在胸中燃烧起来,熊熊烈焰,烫得心疼,武喆鼻子发酸,眼眶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