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肉和胯下肉(36)
武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或者说……他想说的根本说不出口。
从知道过去一切的那刻起,他就像游走在悬崖边的疯子,时时刻刻都处在崩溃边缘,只要一点点的松懈就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厌烦他们三个纠葛不清的感情,极度痛苦地逃避,不敢找姜明晗,更不愿见武文殊……
可他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
特别是秦凯那天来找他,说的话无时不刻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来做个了断。
“对不起,叔。”
低下头,脸都不敢抬,每个字都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得艰难无比。
说完,武喆起身,向门口走去。
武文殊抓过他手腕,没让他走,那只手烫得吓人,劲大得指甲嵌进了肉里,像要扣出血一般……
武喆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不挣扎,不推搡,就那么让他死死捏着,捏出两排红肿的手印。
沙发上的人几乎是央求,声音都在发抖:“回来吧,跟我一起,行吗?”
一瞬间,武喆鼻腔和眼眶辣得要命,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他却忍住了,折返回来,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放着烟和火,他却一口也不想抽,他不想用这个去镇定或是掩饰什么,他现在需要足够的清醒和勇气。
……
…
“大学时我常梦到你,除了那年体育馆的操蛋事以外全是美梦春梦,那会儿我可黏你了,一天看不见你我都难受,只要你在,我他妈就跟吃了蜜似的,你第一次亲我,干我,那种澎湃激荡的幸福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后来,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部队,我再没做过你的梦,”武喆苦涩一笑:“连他妈觉都没睡沉过,怎么做啊?”
“那时我特想做,甭管是什么梦,就是你当面删我一嘴巴,让我有多远滚多远这样的梦我都想做,我太想你了……白天看不见你,晚上也不行,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拿过打火机,他低头在手中摆弄:“那会儿我真想死,想一了百了,是他救了我,他打着骂着让我重新振作爬起来,我不能对不起他,也离不开他。”
武文殊注视低头的武喆:“你爱他?是吗?”
他猛地抬起头,却没有回答。
起身,他跪到武文殊双腿之前,用手捋了捋他的头发,摸他的眼,鼻,嘴,最后停在他的面颊,轻轻地在那上面揉搓磨蹭:“叔……我的叔,从见你第一面起直到现在,咱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一起经历过的所有,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记得……你为我伤了肝,也伤了心,分手遭的罪你不比我少,过去的不说了,以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涨得又涩又疼,咬紧牙关,说出了要说的:“以后不能再这样,你承受不了,我也怕自己……要是再来一次,咱俩铁定他妈的完蛋……”
武喆说不下去,眼泪决堤,泪如雨下,他抽泣得一个完整的字也咬不出……在自己失态失控的那一瞬,他看到武文殊也一样,满脸的泪。
握上他叔的手,那只宽大厚实,骨节凸显,摸起来粗糙却特别有安全感的手,武喆喜欢这样的手,记不得曾经有多少次握在手里,放在唇边……
用手抹了把脸,他把武文殊的手打开,放在自己的左心上:“我不会忘,什么都不会忘,你的,我的,咱们的,十五年的全搁这儿了……除非有一天这里不跳了,我不喘气了……”
“别说……别说这种话。”武文殊嘶嘶地吸气,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
武喆搂下这个人的脖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笑起来,泪光中的笑清晰分明:“叔,我多少度?”
武文殊也笑,泪水依旧:“36度8。”
他们彼此注视,笑着,哭着,再没说什么。
……
…
在武喆的记忆里,那一天武文殊并没什么特别,除了眼睛略微红肿……
临走时的最后一眼,画面定格在这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搓着打火机点烟,火苗嘶嘶啦啦,烟头忽明忽暗。
这个人抽着烟,就这么远远看着自己,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刚才又哭又笑的根本不是他……
第55章
抽完剩下的半盒烟,武文殊去厨房拿了些东西,向书房走去。
打开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杂乱无章放了大小各式的U盘和五颜六色凌乱成堆的烂纸,很多纸皱得跟擦过屁股似的。
他猛地一抽,将整个抽屉卸下来,哗啦啦尽数倒在瓷盆里,拧开瓶盖,浇了一整瓶白酒进去。
搓开打火机,点燃纸扔进去,嘭地一声火苗爆燃,盆里的一切化于火海之中。
坐在那,他拿出烟,就着盆里的火点上,接着抽……
突然,手机一阵震动,猛烈急促。
划开接听键,一种被软件扭曲过的怪异人声从听筒里传出来:“武叔,最近可好啊?心情不错吧?”
武文殊冷哼一声,弹了弹烟灰:“这些东西你们别再寄了,我没地方放,要动手就他妈快点。”
“急什么?”听筒里嘿嘿直笑,做出来的音效更显刺耳:“那一千万准备好了吗?”
“没有。”武文殊答得干脆。
对方先是沉默,很快暴怒:“我日你娘逼!!你他妈拿我们当傻逼吗?!你以为我们不敢把你操你侄子的音频公开吗?!有种你试试!明天就让你们中泰上热搜!”
“随便。”武文殊把烟头扔进盆里。
听筒那边愣了好几秒:“行啊!武文殊!你牛逼!你够种!你他妈逼不想活了,想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是不是?!我就说你不好对付,一个音频绝逼不够!那就别怪我们下手没轻没重了……来人,把她给我弄过来!”
随后,那边断了十几分钟,好像手机或是什么通讯设施在移动,接着是一阵奸邪淫笑,变了音的笑声听起来更加诡异,寒毛直竖。
武文殊皱了皱眉。
“本来是想怎么也得给韩夫人留点面子,夫妻一场,多少有点旧情……哎,谁知道手底下兄弟们玩得正起劲,谁都不愿意拔那东西……武总,您就凑合听吧。”
话音没落,便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惊声尖叫,她哭着,哀嚎着,叫他们别再动了,她受不了,疼,疼啊……几个男人喘着粗气,凶猛的抽插声混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交织在一起,什么上下一起操爽不爽啊,骚逼和屁眼都被干烂了刺激吗……然后一片哄闹,淫笑不断……
这一切都在几个大力的扇耳光中愕然而止,清脆尖利的抽打声后女人从大声哭叫到细弱呻吟……
变声的人呵斥:“装他妈什么死?!你老公来找你了,不想跟他叙叙旧啊?”
只停顿两秒钟,韩婷婷声嘶力竭的声音突然爆发出来,毛骨悚然:“文殊!!是你吗文殊!!我对不起你……你救救我,我真的受不了了……或者你杀了我……杀了我也行啊……”
话没说完,又是一记重重闷响,有骨裂的声音,韩婷婷歇斯底里的哀嚎响彻满屋,更是让电话这边的武文殊捏紧拳头。
变音男啐了口唾沫,恶骂:“臭婊子!杀了你?!杀了你谁他妈给我一千万?!再乱说就不是打断鼻梁,信不信我他妈割了你的舌头喂狗!”他把电话重新拿到耳边:“武总,咋样?我们对她这么关照,给哥几个来点辛苦费说得过去吧?”
“你们别太过分。”声音很冷,每个字都从牙关中咬出来。
对方阴笑两声:“这就生气了?重头戏还没上呢!我告诉你武文殊,这一千万对你们这种人屁都不算,对我们连他妈人命都背上了,反正横竖是个死,不把这钱弄到手我玩不死你!去前院看看吧,我让人埋了点东西,算是送你的见面礼……”
武文殊没听完,断了手机,去储物间拿了把铁铲便向前院奔去。
梅熹小苑作为北化高档的别墅区,没有认证的车牌或者业主的确认是不会随便放生人入内的,这一点武文殊很清楚,他无暇思考这伙人到底怎么做到的,只是迅速扫视前院每块草坪,一块松动且略有凸起的草皮吸引了他的注意。
跪下来,他用力地挖。
东西放得浅,没几下就冒出一角布料。
扔了铲子,他接着用手刨,突然,整个人猛地抖动一下……
土坑里,沾着血迹的残布裹着好几根残指,一眼就可以看出根本不是一个手的,其中一根中指上还带着结婚戒指,虽然被泥土弄得肮脏不堪,却依旧璀璨。
这枚戒指少说值十几万,这帮畜生没把这个拿走,用意太明显了,他们就是要刺激他。
在生命面前,无论何种处境,面对何种凶险,武文殊发现自己都是个绝对的弱者,他不忍,更不愿看到他人的死亡,总会在最关键的那一刻心软,对李长远如此,对韩婷婷更是一样。
他闭上眼睛,眼前是韩婷婷穿着围裙帮他换拖鞋,弄出一桌子菜支着腮帮子问他好不好吃……
他猛然睁开眼,喘着粗气去压抑体内暴涨的愤怒。
电话来得刚刚好。
“几个指头?我的武总,数清楚了吗?”那边阴阳怪气地笑。
武文殊没有接话。
“你他妈要是再不吭声,我现在就把这臭婊子剩下那四根手指全他妈给你剁喽!!你信不信?!”
“操你妈!”武文殊突然怒吼:“说!怎么给你钱?!”
“态度我就不计较了,话还是蛮中听的,今晚10点,地点我会再通知你。”
“不可能,这不是个小数,一天根本不够!”
“那就是你的事了,”那边冷笑:“10点看不见钱,就来给你前妻收尸吧,放心,我会给你个全的,”就在电话挂断之际,对方好像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对了,别忘了是两千万,可别拿少了。”
“你说什么?”武文殊吃惊:“刚才还是一千万。”
“现在物价多贵呀,武总,反正给都给了,也不在乎再多给点,”电话那头捏着狠劲,语气粗重:“武文殊,我可告诉你,这两千万我势在必得,要是音频无所谓,前妻也没戏唱,那我可就加码了。”
武文殊一惊:“你什么意思?!”
电话当即按断。
“喂!!喂!!说他妈话啊!”他大声嚷嚷,换来的是一连串毫无意义的盲音。
武文殊气愤而沮丧地将手机扔在地上。
第56章
就在武文殊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手机上时,一双眼睛正牢牢盯着他每一个动作,准确一点说,从武喆离开别墅的那一刻便开始了。
姜明晗坐在车里,抽着烟,神情痛苦,满目震惊。
把望远镜扔到座位上,吐气呼气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在刚才,看见武喆伴着晨曦微露从武宅出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要死过去了,心脏疼痛欲裂……
他想不明白也接受不了,一个口口声声说离不开自己的人,跟自己分手没两天就迫不及待滚到了别人的床上过夜,而自己还跟个傻小子一样为他在这儿蹲守,怕他难受。
有那么一阵,他缓不过来劲,特他妈想下车冲进去一刀捅死武文殊,他确实不应该死在李长远手上,应该死在他这里……
趴在方向盘上,他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烟头灼烧了皮肤也没什么感觉,慢慢地,他直起身,无意间车窗上的倒影让他整个人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