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深柜(14)

　　因为那天我过得不是很顺，有点儿小情绪。经那两个实习生一说，自己可能也有点儿不平衡了，所以就欲盖弥彰。（我对自己身上有这种弱点，也是蛮无力的）
　　离开茶水间后，我就直接下楼了，去那家葱油面馆。
　　面馆照例还是违章营业，不过最近知道的人多了，黑灯瞎火的，居然也好几桌都有人。
　　我坐下没多久，又有人来，我听到点餐的声音，竟然是DN。
　　当时他坐在门口亮一点儿的位置，和我隔着别人，我能看到他的背影。
　　我竟然没过去找他。（也搞不懂那天为什么心那么累）
　　面上来后，我就慢慢吃。
　　光线很暗，周围有人在聊天。
　　当时的气氛有点儿微妙，如今怕是很难完整的还原。
　　只记得我静静的吃面，抬眼也能看到DN吃面的背影。
　　我们毫无交流，却觉得心情在慢慢沉淀，情绪好像就被面的热气融化掉了。
　　快吃完的时候，我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跳出来一条信息：要我给你带份葱油面吗？
　　我嗤的一声乐了。
　　DN才有所察觉的回过头。
　　原来坐在我们之间的人都走光了。


第47章
　　我们隔桌相望，我笑得特别开心。（那样的光线里，一定有星星眼的效果）
　　DN欲言又止，他一定疑惑我之前为什么暗地里不吭声。
　　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就转回身去，只闷闷说声“我等你”。
　　我赶紧把碗底的几根面条扒拉完，就跟DN一起出了店。
　　走在外面，我甚至把胳膊架到了他的肩膀上，他都没有嫌弃。
　　我把自己的重量也一点儿一点儿移过去。其实，我是有很久很久，都没对别人表达过依赖了。
　　从前，我总觉得被别人依赖才是光荣。
　　而当自己有些负面情绪的时候，只愿意躲避。就像今天，我本打算在黑暗里默默吃碗面，休息一晚又可以恢复嬉皮笑脸，甚至为自己的坏情绪道歉。
　　可DN并没有介意我的坏情绪，还想着要为我带碗面。这样的安慰，对我来说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我觉得这就够了。
　　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搞不好连现有的革命成果都弄丢了。
　　心里这么想的，身体却很诚实的把DN的肩膀越压越低，越压越低，直到把DN压急了，才笑嘻嘻收手，并跟他保证再也不gay手gay脚了。
　　他对我的保证当然表示不屑。
　　不过，我跟你们说哦，我自制力其实还不错。
　　比如赖床这种事，在我这不存在的，我每天只要醒了就会起。我也很少拖延（码字不算），从小到大，向来是先干完正事再出去浪。以及我快人半拍的行事习惯，那都是小时候预习养成的。
　　所以我说不对DN骚了，就真的不……那么骚了。
　　我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实习任务中去！
　　有时DN说我们去吃面吧，我说不，订外卖节省时间！
　　有时DN要先下班了，我说等等，把这份研投报告拷进你的kindle里，明天我找你讨论！
　　有时看到DN和他叔肩并肩走来，我会两眼放光的冲过去，却不是找DN，而是和他叔请教大盘走势！
　　就在我心无旁骛积极向上之时，毫无防备的，诱惑又出现了。
　　因为我经常熬夜，特别是要盯外盘，碰到和国外店长同时在线的机会就多了。
　　他听说我在H市实习，就怂恿我去gay吧，当然被我义正言辞拒绝了。
　　一晚，他上线后又兴冲冲跟我说，他刚得知，原来要给我介绍的那个对象也在H市，很想再给我介绍一次。
　　我就发过去马景涛的咆哮表情包，说我不需要！（现在回想自己跟店长较劲，一定是熬夜多了脑筋有点儿坏掉）
　　店长气得直接电话过来，几乎是把我训了一顿。然后又苦口婆心，说我这是为你好啊，从前就觉得你们俩特合适，肯定能合得来。现在离开学校，又到了同一个城市，不是缘分是什么？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给你时间准备，但不容许你考虑。
　　电话里我当然要给店长面子，哼哈答应。可我心想，我打定主意不去，你还能怎样？


第48章
　　开始两天，店长并没有搞事情。
　　只是在线上问过我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假装没听到。
　　也是实习太紧张，哪有闲心想这种事？
　　然鹅，大概是第三天下午吧。
　　我有事离开工位一会儿，回来时，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就是那种有点儿为你感到开心但又不怎么正经的眼神。
　　我回到工位一看，哇靠，好大一束花！
　　旁边人说，是前台美女拿过来的。拿来时，还特别大声的问过大家我坐哪。
　　我看那花，扎扎实实的一捆玫瑰啊，还点缀着我也不认识的粉白小骨朵。
　　我在花丛中拨了拨，确定没有卡片。
　　旁边人都很好奇，问我谁送的啊，这么主动，男的女的？
　　我说我也不造啊，花店送错了吧，我都已经皈依佛门，要做佛系男孩了呢。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店长大人，因为我跟他提过实习单位。
　　上线一问，他就承认了，还得意的说已经引起大家对你的兴趣了吧？
　　还威胁我不想在公司出柜的话就乖乖去卖身（？）。
　　我赶紧服软，说最近真是熬夜太多太憔悴，卖相不好。
　　店长说，那就再宽限你几日。
　　他这么容易让步，我忽然意识到，是不是对方也没同意呢？反正先拖着再说。
　　和DN吃饭时，他也问我花哪来的。
　　我说某个仰慕者送的呗，追我的人太多，也具体不到谁。
　　DN就给了我一个白眼。（那是第一次见他翻白眼，还挺萌的）
　　我担心再有花送来，就想去跟前台打声招呼。
　　DN说前台那么爱闲聊，你和她说了，反而会引来流言。
　　我想想也对，所幸的是没再有花送来。
　　不过，我说我有人追，并不是完全吹牛哦。
　　就在我来实习之前，刚经历横幅事件之后的那几天，就曾有人给我发过搞基邀请。
　　写那段的时候我忍住没说，是觉得那时时机不好。（现在貌似随意的一提，装X的效果会更有格调哈哈）
　　那时因为横幅，我不就被传是gay吗？
　　就有人在微信上加我，备注他是某某学院的某某，想跟我聊聊。当时并没多想，因为平时也见过，从没把那人和gay联想到一起。
　　和你这么说吧，有次我路过宿舍的电视房，见到他光着膀子在看球赛。想想就很直男啊。我一直单蠢的以为足球最能把直男和gay区分开了。
　　而且某某个子不高，腿又粗壮，视觉上很敦厚的汉子。
　　我就在微信上问他有什么事。
　　他说想见面聊。
　　我那时和我弟在校外住，就跟他说不方便。
　　过后他又问起一次，我正好在学校，就跟他碰面了。就在体育馆附近，他问我真的是gay吗？
　　他问得太直接，我当时就有点儿不爽，说是不是gay和你有关系吗？
　　他倒也不介意我的语气，就傻啦吧唧（原谅我的肤浅）的杵在那，说如果你是的话，愿不愿意和我处处看？
　　我当时就？？？
　　语气也跟着缓和了，很“真诚”的对他说，同学你不要听信谣言啊，好好学习哈。


第49章
　　当场给敦厚汉子发了学习卡。
　　因为确定对一个人没感觉，真的是很容易的事。
　　相比起来，如何确定真心喜欢一个人，就有点儿难。
　　店长就曾问过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他觉得我差不多都在学校出柜了，也跟女朋友分了，干嘛还抗拒相亲呢，除非是有喜欢的人。
　　我就跟他打哈哈说有啦，好几个月了呢。
　　店长就刨根问底。
　　当时我一边盯夜盘，一边跟他打字。本意是敷衍他，说得半真半假，但大体上是以DN为原型的。
　　而且还跟他说了一件小事，我也跟你们说过，你们估计都不记得了。就是我第一次去DN寝室找他盯夜盘，他当时在吃泡面，见我来了，他就把泡面盒扔外面了，还打开门通风。
　　就是这种琐碎的片段，却清晰记得，甚至反复想起，也说不上为什么。
　　店长替我解惑，说一定是那个片段里产生了某样情绪。
　　某样情绪？我看着屏幕愣住了，琢磨琢磨，好像那时是有体验到一种被照顾到的感觉。
　　再仔细想想，DN不止一次带给过我这种感觉——
　　比如大雨的时候，
　　比如流鼻血的时候，
　　比如替我去车站接弟弟的时候，
　　比如在横幅出现的那天清晨告诉我不要太敏感的时候，
　　比如来到H市看到我的黑眼圈说就知道那件事对你还有影响的时候——
　　是不是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曾经有过很需要别人照顾却没能找到人的经历，所以才对这种感觉异常在乎呢？
　　我跟店长说了这种想法。还跟他说，给我这种感觉的那个人，其实在外界看来，他是个毫不在乎别人感受的大牛呢。我是不是真爱上他啦？
　　店长没及时回我。
　　我也觉得好傻气，竟然问这种酸了吧唧的问题。结果第二天一上线，就看见店长留言，原来他昨晚听完我的描述就去人肉了，竟然还真的把DN人肉出来了。
　　店长抓住了这个把柄，以此要挟我必须去相亲，否则就要去告诉DN我喜欢他。
　　我说，大哥，他一直都知道我对他心怀不轨的好么。
　　不过呢，我最后还是同意去相亲了。
　　不是因为真怕店长去告密。
　　也不是因为店长说去见见其他人，更能检验自己对DN的感情。
　　而是——店长说他给我介绍的那个对象是他初恋！
　　我说你早suo啊！还有你爱而不得的男人，那我当然要去面啊！
　　店长简直要被气炸，说我真是狼心狗肺，但还是忍痛为我们安排了地点和时间。就在一天下班之后。
　　因为是店长爱慕过的男人嘛，我也肃然起敬（？），当天从早上出门就做了一些准备，一天的心情都相当亢奋。
　　DN应该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因为他说过，我换个心情，就跟换个人一样）
　　但我一点儿也没跟他提相亲的事。
　　下班时，我反常的按时就走，连旁边同事都问我这么猴急是不是要去约会，我只说有个朋友的朋友要去接待一下。


第50章
　　约会的地点有些远。
　　我开始还以为那里肯定是离对方近，后来知道，店长选的地点离我们都远。
　　而且那天地铁遇到点儿状况，在我本该下车的站点没有停，直接就开过去了。
　　我就坐过了一站，再往回走。
　　当时真的算华灯初上吧。
　　路上车多，路边的行人却很少。
　　十月份的风，也吹得刚刚好。
　　内心就变得很清净，还有一丝丝雀跃，像是走在旅行中的异国他乡，明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也会有种很特别的赶脚。
　　现在回味起来，都觉得自己矫情，但当时就是这样，低头看看手机地图，抬头看看两旁，眼神里都有点儿表演的成分。
　　犹记得是刚跑过一个路口，赶在绿灯变黄的最后一秒，还庆幸自己跑得有点儿帅，结果，定定神之间，就看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背影。
　　背影旁边，就是我要找的那家店。
　　我当然没蠢到问自己，DN怎么会在这？
　　我只是蠢得刚刚好，意识到，原来DN就是店长一直要介绍给我的那个人啊！
　　怪不得我们离开校园后，还会同时身在H市这么凑巧！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店长：我不是冥冥）
　　我又意识到原来DN也是gay，瞬间就有了底气（？），从后面走过去，很潇洒的拍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