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深柜(4)

　　他说他们班上的男生都弱爆了，基本上前二十名都是女生，所以他要考第一。他说除了第一和倒数第一，其他都不作数。
　　有次他又拿了一等奖学金，然后在饭馆碰到了边喝酒边痛哭的女学霸，他说他当时就？？？
　　后来，他就没再拿过第一，开始把重心放在了经商上。从前那些小打小闹的生意都不太做了，用存的钱在商业区开了饮品店。
　　他来找我咨询/闲聊时，曾提到过饮品店的房租。房东找他说急着用钱，想让他一次性付掉五年的房租，然后十年内不涨价。
　　我当时凭感觉说，那一片的产权可能都讲不清楚，谁知道过几年会怎么样。但他砍了价之后还是付了。
　　然后没过多久，商业区就被拆了。而他，竟然靠着十年期的租赁合同，争取到了一笔特别可观的补偿金。
　　幸亏当时没听信我的感觉。
　　我的感觉真是一直不太准。
　　我连所谓的gay达都没有，除非是碰到超级明显的那种。
　　刚上大学那会儿，我根本不知道学校里有个gay的小圈子。在他店里闹乌龙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gay。
　　但后来认识了他，从他经常接触的人里，差不多就能识别出一些。
　　他对自己是gay这件事，从不避讳。
　　他特别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为之去努力。
　　对于这样一个人来找我咨询，我说我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心理问题啊。
　　他说，我是没有啊，有问题的是你。
　　他每次来咨询室，都问我：你还没出柜啊？
　　我就说，你这么想我出柜，是不是看上我了？
　　他说是啊，超想和你打麻将的。
　　但其实，他对我并没那个意思，他说他喜欢照顾比他小的，但找对象要找比他大的。我就一直以为他会找事业有成的那种。
　　但后来，他和一个留学生看对眼了。
　　留学生从X国来，父母是华人移民，但估计从小饮食和习惯都很西方化，所以长得又高又壮。
　　我说你不是要找比你大的吗？
　　他说是啊，他很“大”的。
　　去年毕业后，他就和留学生去X国了，现在都已经有了工作。
　　他的Q空间里时有更新，好像他们工作的地方都很接受他们的关系。
　　记得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时，他仍问我：你还不出柜吗？
　　我还是没有一丝动摇。
　　他忽然就有些忧伤，他说：我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能和同志圈连接的纽带了，我走以后，你可怎么办呢？


第11章
　　店长已乘飞机去。
　　就在离开祖国的前几周，他还想给我介绍个对象。
　　我说谢谢你不遗余力的要掰弯我。
　　他说那个人真的和你很配啊，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我说可我有女朋友啊。
　　他说我知道，但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
　　他还说那个人也只认识他一个gay，处境和我很相似。
　　他又特别懂我，把那个人描述得既真实又美好，简直和我是天造地设一般。
　　可惜我当时特别坚定，就像少先队员一样，义正言辞的说我不约。
　　于是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红领巾呢！
　　你们当然可以说我不开窍。但每个人，其实都有不可理喻的地方。
　　我对爱情就是没有那么渴望，因为我还小嘛，哈哈哈。
　　如果你非要打脸，说我明明都强吻过DN了，那我只能说那是特殊时期特殊飞机。
　　况且，就算不那么渴望，偶尔春一次也是很正常的嘛。
　　我知道你们喜欢听这个，就说说我春意盎然时干过的蠢事。
　　刚上大学时有军训，很多班级的人一起在操场上踢正步。
　　我发现我特喜欢看男生穿军装，尤其是后背宽一点儿，腿型又比较有力的那种男生。
　　当时和我们班级挨着训练的一个班上，有个男生就特别耀眼，每次两个班级的方阵迎面而过，我都忍不住要瞄他两眼。
　　当时天特别热，大家白天训练都出了一身汗，到傍晚休息时，就都心急火燎的去浴室抢位置，那场面真是非常荡漾。
　　有一次往浴室冲的时候，我发现我离偷瞄的那个人特别近，那天又正好比较躁动，于是我就抢了一个和那人挨着的淋浴头，心里激动得不得了。
　　然而，没激动几秒，我一个室友就找到我了。
　　当时人多淋浴头少，室友就非要和我共用，还让我帮他擦背。
　　被他耽搁几分钟，我偷瞄的那个人就已经洗好离开了，只留给我一个超诱人的背影。
　　还有一次躁动，也是在浴室，当gay确实是有这个便利。
　　那次躁动的对象是数学系的耿直帅哥，其实就是DN啦，他那时还不认识我。
　　当时，他正在储物柜前面脱光光，我从后面注意到他的背和腿，心里立马就有小电流在激烈穿梭。
　　尾随着他走进淋浴间，当时人还不多，正好他对面的位置空着。
　　简直天时地利，我就到他对面去洗。反正他背对着我一览无余，我怎么看，他也发现不了。唯一的遗憾，是我占的位置其实有问题，那个淋浴头只出冷水。
　　冷水就冷水吧，不耽误正事。
　　我一边往身上涂香皂，一边看泡沫从DN的后背冲刷到有力的双腿，那感觉实在太美妙。
　　可惜只美妙了几分钟，就有一个人挡住了我炽烈的视线。
　　是穿着雨靴的浴室大爷。
　　大爷说，你这个淋浴头坏了，只有凉水，大冬天的别冻着。
　　DN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我赶紧转身，跟大爷挥挥手，我不冷，真的。


第12章
　　你们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对吧？
　　后来就是——那个淋浴头一直都没修好。
　　有句经典的诗是怎么说的？
　　你站在淋浴头下看裸-男，
　　看裸-男的人在另一个淋浴头下看你。
　　现实中就是有这样一个淋浴头的循环，真的。
　　不久之后，我站在了上次DN的位置上淋浴。
　　冲肥皂泡的时候，我习惯转个身，发现对面的位置竟然有人，而且我转身的时候，他也就转过去面对墙了。
　　那个淋浴头明显还是坏的，洒下来的水没有丝毫热气。
　　我就意识到可能有情况。
　　过了一小会儿，那个人就转过来了，他肯定以为我已经转过去了。
　　但是我并没有，于是我们就面对面了。
　　那个男生就有些害羞。
　　我觉得我应该给他一些鼓励，就又涂一遍肥皂很全面的揉搓了一遍自己，冲水的时候表现得很舒坦。
　　后来在食堂又遇到过那个男生，他一看到我就脸红，而我表现得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哈哈哈。
　　所以看到评论，说我偷窥DN时，两人有没有擦出点儿什么，并没有的，只是很单纯的春一下。如果我们当时也面对面了，我估计我也会害羞吧（其实并不会）。
　　那接着说暑假里的视频。
　　我本来以为会烦扰到DN，结果他和我弟竟然很聊得来。
　　我弟平时对我比较敷衍，但对DN表现得很是亲近和恭敬，好像他俩才是亲兄弟，DN似乎也挺享受这种感觉。
　　更神奇的是，就在他俩视频的期间里，几天加起来也就两三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我们竟然通过屏幕把双方的家长都见了个遍。
　　我弟竟然还妄想寒假能去DN家玩，我说你醒醒吧，人家只是客套一下。
　　我弟很气人的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那种没用的情绪。
　　他们最后一次视频时，是用的电脑。
　　我站在旁边，刚好女朋友打过来电话，她说要和几个高中同学过来玩。
　　我本来没跟高中同学说我回家了，但他们既然要过来，我当然很乐意招待。
　　然而挂掉电话后，视频中的DN突然说：你让他们不要过来了。
　　我问为什么？
　　DN说，你们那要下大雨啊。
　　我查了查天气，我们市（只是个县城）确实有大雨，但省会没有，所以DN是特意关注了我们市的天气？
　　明知道有大雨，我女朋友他们还是来了，结果都被困在了我家。
　　雨从中午开始下就没再停。
　　开始大家还有点儿兴奋，挤在窗前看路面的水流汇聚成小溪。
　　后来情况就越发越不妙。
　　傍晚时开始刮强风，窗玻璃被刮得嗡嗡响，院内一棵树被刮折了，紧接着就停电了。
　　再后来手机就没信号了。


第13章
　　现在翻微信，还能看到那天的记录，那天我发给DN的最后一条微信是“请求支援”，然后就没信号了。
　　之前我还转给他一小段视频，是我同学对着窗外拍的，所以我说“请求支援”纯粹是为了应景。
　　他该不会当真吧？
　　肯定不会啦。我当时是这么以为的。
　　我看有评论问DN会不会因此来我家。
　　先告诉你们，并没有。
　　因为那天过去后，差不多有一星期，我们那连火车都不通。
　　这是我记忆里，我们那头一次停运了这么久。
　　当晚，同学们都在我家住的。
　　我家那一带地势比较高，有水经过，但没怎么积水。
　　第二天我女友想回市区，我担心路上不安全，我爸妈也听说市区积水比较严重，就没让她走，只托人捎了信回去。
　　那天特别忙，我家酒窖进了水，我和我爸忙着搬东西和淘水。
　　后来又有人通知还将有大雨，我们又忙着灌沙袋。
　　当时手机没带在身上，想起去看时，发现有DN发来的短信（注意只是短信，说明当时信号并不强），问我情况怎么样。
　　可是我看到短信时，已经又没了信号，就有些后悔之前和他开玩笑。
　　转天我送女朋友回市区，她的手机是双卡，有很短一段时间，里面的联通卡有了E的信号。
　　我赶紧借过来给DN发了一条短信，说这是我女朋友的号，我们没事儿。
　　发过去，心里就觉得轻松了很多。
　　没过几分钟，收到回复，只有一个“哦”。
　　我女朋友就问这是谁啊，这么冷漠？
　　我说是DN，我女朋友就说怪不得。
　　大概是又过去两天，移动信号才恢复正常。
　　那段时间因为没信号，就把手机习惯性的丢在了家里。
　　又赶上附近住户办喜事，我整天都在帮忙，回到家时已经大半夜了，才发现手机已经恢复正常，有好几条DN发来的微信短信，还有未接来电。
　　我当时真以为自己眼花了，总觉得DN不像那种关心则乱的人啊。
　　可确确实实是他发来的短信和微信，都很短很急，比如“怎么样了？”“水退了吗？”“方便回电话吗？”
　　既有很早发的，也有我用女朋友手机报平安之后发的，微信里甚至还有一条对方已撤回的痕迹，更是让我无限遐想。
　　我也顾不上时间很晚，赶紧给DN发去微信，说你不用担心，我很好弟弟很好爸妈也很好，酒窖虽然进水了但损失没多少。
　　又跟他说，今天跟着忙活了一桩喜事，东家是一早就定好的日子，结果赶上发大水打不通电话，没想到的是，娘家竟然按时绕山路把新娘子送来了，附近的人都赶去帮忙，好不热闹。
　　我当时刚喝过喜酒又闹过洞房，身体的疲乏和心里的满足都让我有些轻飘飘。
　　就在微信上敲了很多字，不乏一些显露感情的话，毕竟刚参加过一场感人的婚礼。
　　但没有过分肉麻，只是兄弟之类，几乎把DN当成了患难与共的知己（这么一写，好像也挺肉麻的）。
　　当时那么晚，我以为DN肯定睡了，想他转天会看。
　　结果我敲了很多之后，停下来喝口水，发现他居然回复了一个表示在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