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瞎子影帝(16)
在何瓴生能看见的时候见过徐晖几面,都是在圈里的宴会上远远打过照面,可还是有点印象的。
徐晖身高一米八五,绝对比汪泽这个一米七□□的要高,长相白净,面相比较偏冷,但一笑露出虎牙来却又凭空添了几分可爱来,但也不至于真的就像是个小孩子,反而还加了点成熟雅痞的魅力。
何瓴生只对他过目难忘的两颗尖虎牙印象深刻。
其他的倒是不了解——比如性格。
没想到在公众面前成熟冷静偶尔耍耍可爱的徐晖,背后也是个不喜欢谁就当面怼的小愤青。
还有汪泽的事。
何瓴生自己也因为一些原因委身于别人,这个时候当然不认为自己是有什么资格去鄙夷不屑徐晖的。
但这事既然让他知道了,对徐晖总归不会是什么好印象。
身不由己的这种时候太少太少,这个圈里徐晖这种人又太多太多,暴利金钱,权欲情`欲,都是使人迷失在娱乐圈里的人鱼歌者。
一顿西餐吃的异常安静,袁晓静中途就走了,说是要在徐晖的事情上帮把手。
徐晖没说什么。
直到吃完饭,何瓴生摸摸索索的摸到了桌上的餐巾纸,虽然行动不便但依然不见慌乱,行为得体甚至可以说是优雅。
徐晖盯着他闭着的双眼,“诶,何老师,你爸妈是不是外籍华人?看你吃西餐这么顺当。”
何瓴生轻轻擦好了嘴,“不是。徐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情,能不能麻烦您送我回家。”
徐晖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又一想到何瓴生看不见,只好说道:“行啊,看你这个样子自己一个人也没办法回去。静姐真是醉了,把你这个包袱丢给我……”
徐晖上手要扶,何瓴生避开了,“不用,你走前面,我能跟上。”
徐晖耸耸肩,抱着直打哈欠的懒猫朝停车的地方走过去。
何瓴生这个人虽然会怕,但绝不会失信——他报的地址是阮折那幢公寓的地址。
徐晖把他送到单元楼下,何瓴生就让他离开了。
等他敲开了阮折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奶油的气味,腻的发慌。
何瓴生皱皱眉,还是进门了。
阮折似乎没想到何瓴生还会回来,嘴里的奶油还没咽下去,就呆呆看着何瓴生进了门在门口已经颇为熟练的换了拖鞋——幸好还摆在那里。
“不让我进去?”何瓴生感觉阮折一直堵着他的路。
阮折这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跳开到一边,“你你怎么回来了?”
何瓴生进了门,“我明天还要拍戏。”摸着墙径直去了浴室。
阮折嘴上说着“混蛋再也不想看见”然而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把何瓴生换洗的衣服准备好放在了老地方。
没想到何瓴生还是穿着那件专门给何瓴生新买的浴袍出来了。
阮折坐在客厅地毯上往嘴里抹着奶油,电视上放着最热的综艺节目《我与你真心》,蛋糕上的奶油几乎都被他刮光了,变成一块光秃秃的黄色蛋糕芯。
何瓴生突兀地摸到了阮折脑袋,阮折举着叉子的手一顿,何瓴生的手一触即分,在阮折身边坐了下来。
“在看什么。”何瓴生破天荒的和阮折搭话。
阮折有些受宠若惊,忙把何瓴生掰到正确的看电视方向上,“《我与你真心》,室内真人秀,还有赛后访谈,算是最近很抢手的节目……”
何瓴生又沉默了下来,阮折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奶油,想了想切了一块黄蛋糕芯抵到何瓴生嘴边,“吃不?”
何瓴生唇上突然有冰凉的东西蹭到,下意识躲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用嘴唇叼下了那块蛋糕芯。
作者有话要说: 生生:甜的发腻。。。
阮折:【哈喇子.jpg】你也甜……但是我才不嫌腻……
二更完成,谢谢大家包容我QAQ
(づ′▽`)づ全部抱紧给个口水亲亲
☆、情动
电视屏幕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声音有点吵闹,客厅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何瓴生不喜欢甜食,但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我与你真心》这期演到了密室逃脱,请的是当红小花余见晴和另外三个女明星。
主持人问声称没玩过密室逃脱的余见晴紧张吗,余见晴笑的灿烂可爱,说如果每次挑战一件事情就紧张,那就干脆别做演员好了,主持人和其他人大笑。
镜头一翻转就开始动画介绍玩法。
阮折有些紧张,他不知道何瓴生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昨晚说的话过分了现在回来赔罪,还是依然那么想只是出于承诺……
阮折又吃了半勺奶油,舔了舔嘴唇上粘着的,“何瓴生……你不是看不上我吗,还回来做什么……”他试探着问了问,话说的强势,语气却不自觉的带上了委屈。
何瓴生回味着嘴里甜腻的味道,觉得身边这个人简直各方面都无法相处。
“我既然答应了你的条件,就不会食言。”
果然只是后者。阮折虽然基本心里有数,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失望。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和我演戏吗……”
何瓴生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演戏也试过了,试着接受也接受不了,小金主不愿意强迫他,他才不可能去强迫自己。
阮折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很少对什么人真的上心,当初接近何瓴生,也不过就是图一乐而已。可是心动这种事情,是绝对的兵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屏幕的光打在何瓴生身上,把眉睫一时染得雪白,一时又晕的漆黑。浴袍领口露出半个锁骨来,阴影落在里面,像是引诱猎物的陷阱。
到了现在,阮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初不过是好奇心和征服欲,和嘴边“喜欢”一句戏言。不知怎么地,别人说出来丝毫不会难过的那些话,让这个人说出来就格外上心。
何瓴生越是冷漠,阮折就越是抓心挠肝的在乎。
人是很自私的物种,自己心里越是在乎的人,说那些伤自己的话,才越是会伤的深;反倒是那些酒肉朋友泛泛之交,就算指着鼻子骂了,也不过一笑而已。
阮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在意到就算全世界说他是啃老的废物他都能不在乎,可这个人说,他就受不了。
明明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明明是他阮大少爷绝对不会喜欢的类型,却让他莫名其妙的生气,动心,甚至难过。
真是兵败如山倒。
“何瓴生,你就真的不能试着,哪怕是试一下,稍微喜欢喜欢我?”阮折小声说道,奶油的甜香味儿盈满客厅。
何瓴生不回答,最终还是没摇头。
阮折又道:“……是不是我有一天不靠我爸了,你就能试着喜欢上我?”
“……不知道。”何瓴生叹了口气。他活了二十五年,从有记忆以来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他从八岁那年意外失明起,就是个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的怪物,他能演出世间百态,孤儿院的所有人都很照顾这个很乖又长得很好看的孩子,他有一张越长大越好看的脸,可内心却毫无变化,十几年如一日,不知道什么是爱和恨,只是他学着别人,别的孩子哭了,他就问你这是怎么了,别人开怀大笑大的时候他也问,你们怎么了。
七情六欲都只在戏里,人情世故都只是学习。
演戏是天赋,正因为他人情淡薄,或许才能演的更像。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强势甚至粗鲁地闯进何瓴生的世界里,粗暴地给予他幼稚的关心和拥抱,为人糟糕行事毫无章法,却是第一个走心对他说“喜欢”的同龄人,正因为幼稚,才把自己的喜欢藏也藏不住。
“不知道?”阮折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有希望还是没希望……?
“就是不知道。不过我猜,我还是比较讨厌你。”何瓴生往后靠住茶几桌沿实话实说。
“……你猜?喜欢还是讨厌你还要猜?”阮折气笑了,以为何瓴生在和他开玩笑。
“……”何瓴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对这些问题往往也不加解释,小姑娘大姐姐说的“喜欢”,他只会说“谢谢”,然后微笑,对方就已经满意到要昏厥,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反应小金主的这种“喜欢”。
“我不知道。”他还是说不知道。
阮折想了想,稍微明白他的意思:“你是不知道什么就算喜欢,对不?”
何瓴生犹豫着点头。
“那不就对了,”阮折兴奋起来,“要我说,你现在愿意回来坐在我旁边,就是喜欢我。”大少爷的二百五情商突然上线,何瓴生被这句突兀的不要脸诡辩砸懵了。
“……我觉得可能不……”单凭自己生理反应判断,何瓴生也觉得不太可能。
“你就是喜欢我,就别狡辩了!”刚刚还在失落的阮折尾巴都快摇起来了,“别骗你自己了何瓴生,你要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又怎么会得抑郁症?”阮折支棱着耳朵扑过去抱住何瓴生的腰,满意地闻了闻他颈侧的沐浴露香。
“……啊……?”何瓴生冷不丁被自己的人生bug噼里啪啦砸个正着,连痒都顾不上了。
阮折还在砸何瓴生的bug:“就是因为你放不下之前别人对你的喜欢,你才难过的对不对?你害怕你看不见了他们就不喜欢你了,你害怕再也演不了戏了是不是?”
“管那么多做什么……”阮折把脑袋埋在何瓴生肩窝里,软软的卷发有点毛茸茸的触感,何瓴生忍了一下才克制住摸一摸的冲动,阮折还在说:“你看我虽然没什么人待见,不是还活的好好的?没事少胡思乱想,还自残……”
阮折拎起何瓴生的胳膊,把浴袍袖子撸上去,伤疤比之前轻了一些,但还是看着叫人害怕。
“诶诶诶,我这可不是说我就不好啊!”阮折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自贬身价,慌忙解释:“我虽然不受长辈待见,但我在英格兰上大学的时候好多人追我我都不要!”
阮折急于表现自己受欢迎的语气逗笑了何瓴生,何瓴生又好笑又觉得无奈,这么大个人了,要家里怎么宠才能长成这么个幼稚的性子。
“嘿嘿,你又笑了。”阮折放开他,又叉起一块蛋糕芯,递到何瓴生嘴边,何瓴生偏了偏头不想吃了。
“又?”何瓴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阮折塞了一嘴的蛋糕芯,咕哝着说:“怎么?我带你去见窦奶奶的时候,你明明笑了好几次……”说到这个阮折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弱弱地说了几句就没再说下去。
何瓴生无意识的高兴或许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什么,毕竟他从那晚把阮折这个小孩性子给说难过了,就没再把他当个成年人看。
这么一来,许多不能忍的觉得讨厌的也差不多觉得能接受了,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他有点可爱。
比如一边恨恨的嘟囔着骂他,一边还是把换洗的衣服准备好放在浴室里。
心口不一却又敢于表达,娇生惯养却又充满烟火气,这些或许是何瓴生永远也学不会的东西。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何瓴生容忍了阮折的动手动脚。
“啊?”阮折正抱着何瓴生的腰研究他怎么把腰带系成了“五花大绑”结,根本解不开,“……要我觉得,你就是装的……”阮折又拉了几下发现还是解不开,只好作罢,“不是说你装病,是说你装清高!”阮折恨恨地咬了咬何瓴生颈侧。